第1166章 你舍得嗎
她後退了幾步，看著秦清清就這麽倒在地上輕輕地抽搐著，過了一會兒就沒了動靜，寧小滿眼神有些失焦。
她真的沒有……她隻是想要嚇唬一下她，那把刀她甚至都沒有往她身上扔……
等她走過去一看的時候，秦清清整個腦袋上都是血，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她的眼睛還沒有閉上，空洞地望著前方。
寧小滿整個人都是茫然的，一種無措的感覺湧了上來，她耳邊的那個聲音越來越弱，本來主宰著她的理智，可如今卻慢慢地變淡，隻著抱著她的脖子在她耳邊輕聲說：“這就是你想要的，現在秦清清已經不是你的障礙了。”
“不，這不是我想要的……”寧小滿搖著頭往後退，“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要傷害任何人！”
她捂著自己的耳朵，想要將那道聲音趕出去，忽然後背撞上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溫度——
李衍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邊，握著她的肩膀，“小滿……”
寧小滿推開他，下意識地往霍時深的方向走去，而霍時深卻是徑直去查看秦清清的情況，然後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她的傷勢很嚴重，必須馬上送到醫院去。”
一旁的李衍舟冷冷地開口，“沒用的，流了那麽多血，救不回來了。”
聽了這話，寧小滿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李衍舟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的身上，他手裏麵打著傘，將所有的遮擋都放在寧小滿那邊，盡量不讓她淋到，“別害怕，就算她死了也隻是意外，我不會讓你有任何事情的。”
寧小滿沒說話，隻是看著霍時深，“她會有事嗎？”
霍時深看著她，眼裏的情緒晦澀莫名，過了很久才開口說：“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寧小滿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即便他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沒有責怪她也沒有其他的表情，可寧小滿還是感覺到了一種疏遠，也感覺到了一種失望。
她看到他眼裏麵對自己複雜的情緒，瞬間有一種巨大的恐慌，她張了張嘴，最後什麽話也沒說，往後退了一步，隻頹然地看著自己的腳尖。
雨還在不停地下，鞋上沾滿了泥濘，肮髒又粘稠，周圍的風聲像一曲巨大的悲歌。
寧小滿臉色蒼白，等霍時深走遠了之後才緩緩地跪了下來。
“小滿……”李衍舟想要說些什麽，可看寧小滿半天沒有反應，這才臉色一變，雨傘落到了地上，“小滿，你怎麽了？”
寧小滿依舊沒有回答他，他蹲了下來，看寧小滿已經暈過去，李衍舟臉上瞬間失去所有血色，抱著她不知所措。
……
醫院裏麵一片嘈雜，寧小滿聽著耳邊亂七八糟的聲音，怎麽也睜不開眼睛，眼皮很沉重，想就這麽睡過去。
她失去了一切失去了，現在連手也是不幹淨的，甚至霍時深都開始對她失望。
她不知道該怎麽做，好像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她唯一的依靠也轟然倒塌。
那她重生還有什麽用？她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最後麵也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朦朧中她好像聽到了兩個男的爭吵聲，其中一個她聽得出來是個霍時深，另外一個是李衍舟，可沒過多久，李衍舟的聲音突然消失，就隻剩下霍時深的。
她很想睜開眼睛去看看他，卻沒有力氣，過了一會兒又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
“我讓你照顧她，卻沒有想到你會把她照顧成這個樣子。”
一個身形優雅，長相美麗的女人出現在病房，看著病床上的寧小滿，眼裏麵閃過一絲擔憂。
霍時深沒有看她，隻握著寧小滿的手，聲音沙啞地說：“她殺了一個人。”
“但那不是故意的。”
那位優雅的女士強調道：“當時的天氣很糟糕，可見度很低，且秦清清她自己身上也有一定的原因，那隻是一個意外，秦清清真正的死因是因為她自己的病情。”
“但那也有可能是小滿動的手。”霍時深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麽表情，隻一順不順地看著寧小滿。
“她所做的那些事情自然構不成多麽嚴重的罪名，但他不管怎麽樣為她開脫，她手上確確實實是沾了一條人命。”
他的回答讓那位女士很不高興，皺起了眉頭，“你想怎麽做？難道你想把她送到監獄去嗎？”
霍時深搖搖頭，聲音沙啞到一塌糊塗，“她很早就檢查出來精神方麵出了問題，她有很嚴重的癔症……”
女士倒吸一口冷氣，用手指抵了抵眉心，鬆一口氣的同時也忍不住為她擔心，“如果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當初我應該把她接回來的。”
霍時深沒說話，隻是握著寧小滿的手緩緩收緊。
女士看他這副模樣搖了搖頭，“到現在你還不願意放手嗎？”
霍時深沉默著看著寧小滿的臉，過了很久才抬起頭看向麵前的她，“你能保證照顧好她？”
女士點點頭，“自然，當年的我沒有能力，如今的我可以讓她在她父親的庇佑下有一個嶄新的生活，隻要你從此以後不來插手……”
說到這裏她突然停頓了一下，看向霍時深，“你舍得嗎？”
“舍得……”霍時深暗自咀嚼著這兩個字，自嘲地笑了一聲，舍不舍得難道由他說了算？
他或許一開始還抱著一絲希望，覺得自己能夠治愈寧小滿，可如今她手上都沾了一條人命，除了重新開始之外還有什麽其他的選擇？
為了讓她活著，好好活著，他舍不舍得又有什麽關係，又有什麽要緊？
……
治療的過程是無比漫長的。
李衍舟被關在一間昏暗的房間裏麵，看著霍時深走了進來。
他已經有好幾天沒有進食，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衰弱，可還是冷冷地看著他，“就算你知道我們給小滿催眠又怎麽樣？你解不開她的催眠，她如今手上沾了人命，就算她醒過來，她自己都沒有辦法承受那樣的自己。”
霍時深的腳步在他麵前頓住，直接一拳打了上去，拎著他的領子將他狠狠摔在地上，“你還說你愛她，你愛她為什麽要把她逼到這種地步？”
“她清醒過來的時候不會願意麵對一個殺了人的自己，你為什麽要催眠她？”
“你才是凶手，為什麽要把所有的痛苦都讓小滿去承受？這就是你的愛？”
“李衍舟，你和你的愛一樣可憐、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