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3章 他們是她的光
一開始霍時深隻想早點帶著小害回房間休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小水的情況有多糟糕，即便小害說的是真的，他也不敢再輕易歡喜，因為也許到了最後依然是一場空。
而且寧小滿還在外麵等著他，他知道她等的時間越長，疑心就越重，所以隻能先把小害抱過去，告訴她小害隻是做噩夢被驚醒，所以跑到了別的房間。
至於小水的情況究竟如何，他第二天自然會找到專業的人進行評估，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讓一切保持原樣，也讓一切都保持平靜。
隻是沒想到的是，他一打開門突然就對上了一雙通紅的眼睛，瞳孔忽而放大。
他還抱著小害，小害抱著他的脖子，淚眼朦朧地看著麵前的男人，又轉過頭去看著外麵的寧小滿。
他是記得寧小滿的，對這個漂亮的姐姐感情很複雜，一開始以為她對他和爸爸有敵意，所以一直對她很警惕，後來他發燒住院的那段時間知道寧小滿沒什麽惡意，還逗他玩，他就很喜歡她了。
隻是現在，小害注意到寧小滿的眼神有些可怕，下意識地抱著霍時深的脖子，往他身後縮，“爸爸……”
他奶聲奶氣的聲音還帶著顫音，霍時深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移開視線，輕輕在他後背拍了拍，“沒事。”
小害這才平靜了一些，趴在男人的肩頭，偷偷地去看寧小滿。
寧小滿不知道在門外站了多久，渾身都在顫抖，眼眶紅得就像染了血一樣。
此時的她無暇顧及小害，她隻震驚於自己看到的一切，上前一步，目光死死的盯著病床上的那個小女孩，“她是誰？”
她話一出口都能聽到自己的聲音顫抖到飄渺在半空中，腳步虛浮地上前幾步，下意識要往床邊的方向去。
“寧小滿。”耳邊忽然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
霍時深抬起另一隻空出的手臂擋住了她的去路，將小害抱到了自己的另一側，“該走了。”
他下了逐客令，明顯是有什麽事情不想讓她知道。
但是事情的真相已經擺在麵前，很多東西都快呼之欲出，她怎麽可能甘願在此止步？
寧小滿深吸了一口氣，勉強還能維持鎮定，但是所有的理智都懸掛在那個沉睡的小女孩身上……
小害……小水……
這麽巧合的事情，她怎麽可能不往那方麵去想？
“她還活著……對嗎？”寧小滿想要推開他的胳膊，卻紋絲不動，她邁開腳步想去看看那個小女孩，但是霍時深擋著她的力道始終未曾鬆懈。
男人冷著臉，再一次強調，“該走了，小滿，我不想弄疼你。”
寧小滿隻搖頭，眼神忽然變得清晰起來，裏麵的光芒頓時鋒利無比，“你為什麽騙我？明明小水就還活著，你為什麽騙我？”
看到這些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原來她一直以為不在了的兩個孩子，竟然都還活著……
她一時間不知道是哭還是該笑，苦笑著後退幾步，“霍時深，你到底在想什麽？”
當時她和他從海底生還，以為他們經曆生死這輩子都不會有人再將他們分開，可後來發生的事情給了她一個難以承受的打擊，粉碎了她所有的幻想和天真，以致於讓她後來病情惡化到難以挽回的境地，開始變得極具攻擊性，也很容易受到李衍舟的唆使。
對，李衍舟……
她閉了閉眼睛，腦海中忽然出現紛亂的思緒，讓她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混沌之中。
剛才那強烈的情緒衝擊了她的大腦，讓她一下子就想起了不少她以前忽略了的事情。
李衍舟現在怎麽樣了？還有秦清清……那個周離又是誰？還有那個背後的主使者……
寧小滿忽然靈光一閃，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的男人，一個難以置信的想法在心中形成，“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那個在背後的人，那個想要我命的人，你知道是誰，對嗎？”
霍時深臉色大變，眸色陡然陰沉，眼底迅速結上一層冰霜，讓人無法看清楚其中的情緒。
他深吸一口氣，什麽都沒說，而是看向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小害，眉眼稍微柔和了一些，“先去睡覺，爸爸處理一些事情，好嗎？”
小害眨了眨眼睛，眼睫毛上還有未幹的淚珠，可憐巴巴的樣子又摟緊了男人的脖頸不肯鬆手。
他很依賴霍時深。
寧小滿清楚地看到這一點，才突然清醒了一些。
她看了一眼小水的方向，即便心中再怎麽渴求想要見她一眼，但還是耐著性子顧及著小害的感受。
她剛才也是情緒太激動，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小害還在這裏。
寧小滿此時看向這個軟軟糯糯的小男孩，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
如果之前她隻是出於感情和直覺篤定他是自己的兒子，現在她理智上也可以肯定，小害就是她以為失去了的孩子，那對她以為引產了的小孩。
她日思夜想從來沒有忘記過的孩子，她痛苦的根源，也是曾經烙印在她靈魂深處的傷痕。
她曾經以為隻要她的孩子好好地活下來，她就能夠改變上輩子既定的命運，因為那是唯一區別於上輩子的變數。
寧小滿當然愛自己的孩子，但是也不可避免將改變命運的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對於霍時深也是這樣，也許是上輩子的悲劇太過於慘烈，即便她是愛霍時深的，可是也難以避免將他當作工具和依托，本該是純粹的愛情，卻摻進了很多雜質，很多因為不安感和害怕恐懼而產生的依賴感。
她愛他們，但對他們的愛是不純粹的。
可是後來經曆了那些她才恍然發覺，原來即便她有私心，但是比起前世經曆過的那些痛苦，哪怕不能甩脫那噩夢一樣的死亡魔咒，她也不願意讓他們受任何傷害。
不管是兩個孩子，還是霍時深，他們是她的光。
所以在孩子被引產的時候，她的情緒才會那麽崩潰，雖然裝作風平浪靜的樣子，但是內心早就已經腐敗不堪。
如今卻告訴她，她所在意的一切都還在，那即將要打破的圍牆一瞬間又圍攏起來，牢不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