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北都（九）
“大哥，下次換個更溫柔的方式。”頭撞在地上真的很疼了，懂不懂憐香惜玉喂。
恐怕沒有下次，周若天暗想，這次來，他是取花的，花離開人體時，也是人死去時。
古小淺似乎還不知道般，笑嘻嘻的晃到周若天的麵前，“大哥，我終於知道你現在還是單身的原因了，在你眼裏，美女對你來說是不是還不如一株草藥。”
說到美女這個地方的時候，對著自己比劃了一番，嘿嘿，她應該也算是一個美女的。
周若天：“……”果然，失憶前後性格差別不大，還是一樣說話沒有正行。
古小淺：“哈哈，帥哥，不要板著一張臉，幽默，幽默懂不懂？”
周若天：“古小淺，你知不知道我找你為什麽？”
古小淺還是第一次聽到周若天叫自己的名字，忍不住就調侃了一句：“咦，終於不叫我青草了。”
麵對這樣的人，周若天幹脆不語。
自己樂夠了，古小淺雙手一拍，露出手腕上一抹紅色，才正色道：“我知道你找我幹什麽，即使你現在不來找我，我也準備去找你。”
見周若天詫異的看著自己，古小淺調皮的一眨眼，“當初的承諾我想起來了喲！”
周若天內心複雜，果真是上天注定，雖然隻是一眼，他卻看清楚古小淺手腕中那個血紅色的鐲子，血玉，難怪花期提前了。
“不過，現在我還不能走。”
……
夜剛黑，古小淺自己回去了。
宮門口，站著一群的人，古小淺被人摟在懷裏，聞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耳邊傳來對方纏綿耳語的關心：“小淺，你有沒有事？小淺，不要再不見了。”
“嗬嗬，嗬嗬。”除了傻笑，古小淺不知道該說點啥。
“好了，人回來就好，讓禦醫看看，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霍飛天感覺自己再不開口，司空景衡有可能這樣站一晚，雖然不知道古小淺到底發生了什麽，好在人回來了，現在也不早了，還是早點讓人休息。
司空景衡這才放開古小淺，改為牽著她的手。
實在是每一次人消失在自己麵前，他的心總會惶恐不安，讓人患得患失。
哎。古小淺內心深深歎了一口氣，嘴裏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
其實，她是打算回來告別的。
她自己都有些搞不懂自己，貝塞河遇害時，眼看命懸一線，雖然不記得被人送到周若天那裏，但是她忍記得，在知覺快要消失前，她一把拉住了男人的腿，“至少還要告別才能離開，這樣死去太……太難看……”
在她的內心深處，總想跟眼前這個男人好好告別一番再離開。
她很確定她對眼前這個男人沒有愛，或者說，隻要她在這個異世一天，她都愛不上誰，這顆心雖然如同常人一樣的跳動，可是卻唯獨少了一樣東西……
可是……
“小淺。”司空景衡緊張的看著走神的某人，“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是了，總是對這個男人有些不忍，明明是沉默寡言，不善言辭的人，在她的麵前總是絮絮說著讓人纏綿的溫柔，所以她才總想好好跟他告別嗎？
回到偏殿，好禦醫好好診斷了一番，完好無損。
讓人安排好菜飯，這期間司空景衡一直拉著她的手，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王爺對王妃的感情真的狠深，羨慕啊。
“小淺，喝湯。”
自從小淺回來後，就一直沒有說話，難道是失蹤的這段期間發生什麽事嗎？
司空景衡心中一稟，如果誰敢傷害小淺，他一定會讓這個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古小淺沒想到自己愣神的功夫，司空景衡會想這麽多，隻是該怎麽跟司空景衡說這事了？
告訴他，我要走了，我回來隻是跟你告別的？
還是說，司空景衡，希望你以後找一個真正喜歡你的人做你的王妃？
“王爺。”古小淺抬頭看著他，眼前的人同樣專注的看著她，眼中的深情讓古小淺不自在的偏了偏頭，“咳咳，那個……”
實在張不開口啊。
“嗯？”司空景衡等著古小淺繼續說下去。
被人這麽看著，實在說不出口啊。
“咳咳，能單獨聊兩句不？”一屋子服侍的人，說這些話總該不好的。
“好。”司空景衡笑了，眼底閃過溫柔，他的小淺想要對他說什麽，竟然想單獨跟他聊聊。
屏退一幹人等，屋子內，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趁此機會，喝了一口水，鎮定心神，既然自己心裏想著要好好告別，就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吧。
“王爺，其實今天我本要離開的，疼~疼~！”
看著大力握住她的手，古小淺說了一半的話被疼的打斷了，司空景衡眼中透著冰冷刺骨的光芒，離開是什麽意思？
“鬆手，鬆手。”古小淺疼的想甩開他的手，奈何對方的手如鉗製，怎麽都甩不開。
“小淺，你又要離開。”司空景衡眼中的銳利刺傷人。
“是。”索性一次性說完，“這次我回來隻是跟你告別的，承蒙你多日照顧。”
“我不許。”絕不允許古小淺從他的身邊離去，“是不是誰對你說了什麽？或者誰對你做了什麽？”
他唯一覺得肯定是古小淺失蹤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他一定要弄清楚。
“司空景衡。”古小淺收起了嘴角的笑容，嚴肅的對視著他，“我必須離開。”
雖然不能解釋太多，但是她離開的決心是不會變的，此次是她回家的唯一機會，無論如何，她都必須離開。
司空景衡：“為什麽？”
為什麽一定要離開，一定要離開他。
司空景衡：“小淺不是喜歡很多金子嗎，我給造一座金殿如何，讓小淺天天住在裏麵。”
哇哇，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金屋藏嬌，古小淺被震驚了一下，差點脫口而出同意了。
不行，不行，她可是要回家的人，嗚嗚，這些注定隻能日後放腦海裏YY下，曾經有一個男人那麽的愛她，想為她造一座金殿。
古小淺艱難的拒絕道：“對不起。”
比起這些，她更想回家。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
司空景衡心中的風暴四處作起，她不是最喜歡這些嗎？連這都留不住她嗎？
“小淺，能不能不要離開。”司空景衡這一輩子沒有對誰乞求過，這是唯一一次，“小淺，隻要你不離開，你要什麽我都會為你弄來。”
內心的不忍更加擴大。
“可是我必須離開。”這話，古小淺說的非常小聲。
“除非我死，否則，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
這是司空景衡離開時，扔下的一句話。
看著滿桌的菜，古小淺單手扶額，還是不歡而散了啊，原本想著好聚好散的，大家歡歡喜喜吃完這頓飯，從此天涯海角，再無相見。
司空景衡一出門，門外守著的人嚇出了一聲的冷汗，剛剛房間內隱隱傳來爭吵的聲音。
發生了什麽？
“通知護衛，給我將這裏圍住，一隻蒼蠅都不要放進去。”司空景衡冷冷的說道。
他一定不會讓古小淺離開的。
子夜時分，屋內一片漆黑。
隱隱有風從窗戶中灌進來，吹動床上的簾角。
“大師兄，真守時。”梳妝台前，一個身影笑嘻嘻的轉過來。
黑衣蒙麵仍掩不了清瘦的身材，周若天從窗戶中下來，為了進到這裏來，他可是花了不少的力氣。
周若天：“走吧。”
當時古小淺說她要回來好好告別再離開，他內心的波動不是沒有，誰都能看的出來，司空景衡對她的感情，怎麽能好好說再見。
可是，她執意回來。
這也算是她最後的一個願望，他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不舍得看了一眼房間，嗚嗚，她的豪氣奢華再見了。
要取下追憶，就是生生用刀把心口的那朵花連同心髒那處的植物一起挖下來。
“嗬嗬。”
古小淺尷尬的笑了兩聲，沒人告訴她要這樣取花啊，“大哥，不，大師兄，咱倆商量商量，胸口露點肉讓你看也沒關係，但是能不能不要拿著一把刀再這裏比劃啊。”
真的好嚇人！
要不是雙手被綁住，她絕對會逃跑的，難怪要綁住她，原來是有預謀的。
“古小淺。”周若天看著古小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知道我為什麽要在你心口放入追憶嗎？”
“為什麽？”古小淺臉色一白，刀尖劃入皮膚，疼痛感席卷全身。
“因為要救人。”
“救誰？”鮮血順著皮膚滑落，實在太疼了，能不能給個痛快，比死了還難受。
“君主。”
“誰？你說的是東方思遠？”古小淺真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對。”反正古小淺也快死了，隻當死前給她一個明白，“君主從小身體就不好，這種病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原本活不長了……”
但是沒有想到竟然出現了奇跡，有人送來追憶跟一個快死的人。
聽著周若天的解釋後，古小淺眼淚唰唰往下流，不是感動的，完全是痛啊，佛祖上帝啊，真的感覺快要死了。
在徹底陷入黑暗前，古小淺張張嘴，想說點什麽，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是要回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