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第朋篇（7）
第朋從那一刻，也第一次見證了血雨腥風的場面。場面的覆蓋感讓人一生都無法忘記。
他就看著他父親拿著大刀與之這山寨中的叔叔伯伯們與人拼殺的場景，有人被切斷了手臂，發出了哭嚎之聲。也有人斷臂嘶吼，用自己的嘴巴咬下了敵人的耳朵。
這就是生死的搏殺，這就是血與水的澆灌，在第朋還未成長的內心中埋下了無法釋懷的陰影。從那刻起，他才真正從牛大膽子變為了第朋。他清楚了，只有比別人強大，才可能保護住自己的親人或者是朋友。
這些外來的不速之客，沒想到這裡盤踞的土匪如此之多，竟然在人數上他們不佔什麼優勢。本以為是一個美差事卻形成了這種的局面，廝殺聲在這個不大的山谷之中，喊聲震天.……
夜晚，被這廝殺聲給澆灌。上山下山，人走差不多需要個一刻鐘。可那一夜，這些亡命之徒從這山頂上下來，花了不知多少的時間，僅存下來的人大部分都是女人與孩子。
這些女人與孩子，下了山也是亡命的奔逃。對於這些人來說，可能不清楚什麼叫做累。
牛二拖著傷痕纍纍的身體下山，他身後緊跟著的就是第朋。四爹爹不善武力，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倒在了地上。隨後被人流所踩踏。他在那時的血地之上，看到了四爹爹的在嘴角中留下最後的笑容。
牛老四眼神在地上目視地前方，他為山寨做的最多。可是沒人曉得，這個人的身體有多麼的虛弱不堪。常年的疾病伴隨於他，最後死在戰場上時，根本沒有人在意他……，可他卻笑了，可能他認為自己做的一切都很值得吧。
盧氏跟在牛老二的身邊兒，為自己的丈夫擦拭著眼角已經裂開的血縫。她乃是當時的花魁，牛老二當時抗著她走的時候，被一群人圍追堵截，可是卻發出了撕力喊叫，嚇退了那些人。從那個時候，盧氏就在內心中暗暗發誓這個人便是自己想嫁的男人。上了上，牛老二一直在外面奔波無人陪伴，故意為之想氣氣他。
其實牛老二才是最溫柔的人，即使知道自己的氣質與別人合樂也不動氣。因為他沒有生育能力，那個時候，沒有生育能力的男人和太監對待沒什麼區別。
牛老三臉上掛著彩，他是武功最好的一個，一路下來沒有受到太過嚴重的傷勢。
「老三……」，在這清晨的密林中，露水從頭頂滴了下來。
「誒~，二哥！」。
現在他們變成了最親的親人，因為最大的和最末的都死了。
「老三啊，我走不動了。我們這些殘兵敗將為你們斷路，你帶著孩子，女人們先走。千萬不能交到那些人的手裡，外族人對待咱們不會心慈手軟的。懂嗎？」，牛二渾身浴血，可能他現在連疼痛都不知道是何物了吧？
「不行，二哥，走，就剩咱們倆了！」，老三一個勁兒的搖著頭，第朋發誓，他從未見過那樣著急的三爸爸。
老算盤的手這時不經意搭在了三當家的手臂上，以暮年之軀說道：「三當家，走不了了。現在就你們的隊伍受傷的不多，這些孩子們是無辜的，這些女人也是無辜的。趕快帶他們走吧！」。
老算盤這位當了一輩子師爺最油滑之人，竟然在這時選擇了放棄自己。
老三內心一陣，站起身來，看著土匪窩裡面帶出來的十來個後生。以及那些個妻女孩童，這些人不知道是誰的妻子又是誰的兒女，但是他們都知道他們的丈夫，哥哥，還有大兒子全部死在了上面兒。
默默點了點頭，只感覺地面有什麼震蕩.……
是哪些騎馬的將士已經追來了，牛老二扶著樹站起身來。與之還有很多已經傷勢很重的同夥兒，手中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有人的武器之上，還掛著腸子……
這就是最真實的戰事，也是最真實的人性.……
第朋看著滿臉鮮血的父親，這個土匪窩就是他的家。有人毀了他的家……
牛二咬著牙俯下身來，用滿是鮮血的雙手捧著第朋的臉。這個孩子他從小養到大，即使不是親的，但是比親的還要親。說道：「兒啊，替你爹守住你的母親。找個地方躲起來，少說話……活下去！」。
然後又一次挺起了身子，在老三與眾多年輕人的護送下。第朋跑出了老遠，回頭觀望，看到自己的父親一聲嘶吼，把那些追兵全部引到了他的那裡。
牛二靠著樹，感嘆著：「好啊，好啊，寥寥一生可以這麼死。咱們這也算是護衛國家了，是不是啊？算盤！」。
「是啊，沒想到二當家還有這等豪言壯志。吃雞蛋嗎？」。
「雞蛋？」。
「喏，包裹裡面是熟的。算是我還二當家的情義了……」，不遠處一個布囊中，從中正好滾落出幾個雞蛋。
「你他媽還記得這事兒啊？」。
「大恩大德，磨齒難忘啊！」。
一眾殘兵敗將，拍手叫好！「兄弟們，最後一面兒，別讓他們過去。」，牛二已經呼喊不出什麼氣勢了，他的氣數也在這裡該結束了。
「好！」。
與之第朋只聽到了喊殺聲，可以預料到自己的父親已經給別人戰在了一團。老三帶著最後的牛家寨的夥計們，帶領一群女人孩子撤退，可是在撤退的圖中，卻遭遇到了麻煩。一排玉箭射了過來，若如漫天綻放的飛鳥。
就這一次攻擊，讓他們好不容易護送出來的兒女倒了一大片。還好第朋學過功夫，躲了開來，可是自己的母親也直直地躺在了地上，盧氏為了保護第朋送出了她這飄蕩琉璃風塵的一生。
老三，咬著牙關。在這羽箭中徘徊不斷，巡視逼近那群射箭的官兵們。隨同他的還有幾位年輕人，「他媽的，既然不讓我們活，那就一起死吧！大膽兒！快走！」。
這一群人有百十號子，就在這異法齊射下，活下來的男人幾乎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