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8章 悲觀
大地恢複平穩。
所有人隻見到，牧玉身前濺起的血液飛舞。
一道又長又深的刀傷，就這樣大咧咧、血淋淋地呈現在眾人麵前，彰顯著葉言的強大。
鮮血如同小溪般從牧玉的上半身淌下，染紅了他的戰袍。
幻夢國的戰士們無比驚駭，隻愣愣地看著這一切，即便他們早已做好關於葉言究竟有多強這一事的心理準備，可當他們發現，牧玉與葉言正麵碰撞一次，牧玉就受到了如此傷害後，他們依然覺得吃驚，難以接受。
“牧玉和葉言僅是正麵交鋒了這麽一下，就.……”
“怎麽會這樣……葉言再強，牧玉也不至於一下就被他砍成這樣啊！”
“牧玉的劍都斷了，那可是在整個內域都出名的劍啊！其他大型王國的人都眼紅牧玉手上的這把劍，可葉言，卻如此輕鬆地就將這把劍給毀了？？”
“葉言現在這樣子，跟複生戰士們記憶中的模樣，簡直一模一樣，太強悍了。”
藍冰在不遠處更是屏住了呼吸，不知道現在該不該往前。
牧玉與葉言正麵碰撞，都在瞬間受了傷，那他貿然衝上去，這不是找死行為嗎？
藍冰死死咬著嘴唇——他已猜到這是一場難以勝利的戰鬥，但沒想到，戰況這麽快就明了了。
感受著貫穿整個上半身的強烈痛苦，牧玉再看向手上那隻剩劍柄和一截斷劍的武器，嘴角浮現苦笑。
“果然，危險係數為百分之八十的指引，沒這麽簡單能完成。”
“牧玉，神之指引究竟是什麽？”葉言非常認真地問道。
牧玉看向葉言，道：“我的異能，神之指引，甚至比地裂異能還要強大，它會告訴我，我該做什麽，為了我的目標，我該做什麽才能一步步接近那目標。”
“神之指引，能夠讓我成為最強的我自己！！”
牧玉喘著氣，嘴角和上半身都淌著鮮血，他的手心攥著一枚白色能源水晶。
對葉言說這些話，一半是因為他沒什麽可隱瞞的，一半是為了爭取恢複的時間。
從複生戰士們記憶中了解到的葉言，擁有無與倫比的感應異能，牧玉相信，他的小心思，他拖延時間的目的，他手中握著的白色能源水晶，一定都在葉言的掌控範圍內。
但同時，他又相信，葉言不會妨礙他——葉言如此強大，不自大不自負，可就不正常了。
葉言與牧玉一正麵交鋒，就將牧玉的武器破壞，就將牧玉砍傷，他必定更不將牧玉放在眼中了。
所以牧玉在賭，賭，即便葉言知道他正在拚命爭取時間、拚命吸收手中白水晶的能量，葉言都不會阻止他。
牧玉賭對了，葉言連白水晶的一個字都沒提，好奇地繼續問道：“聽你的意思，神之指引，有點預言那味？”
牧玉回答道：“對，就像涼城，還有你們幾名新世界的勾玉者的事情，我原本是沒有任何渠道可以得知這些情報的。但是，神之指引在指引中，就完全將這些情報提供給我了。”
葉言聽了，很是驚奇，“怪不得叫神之指引，確實有點‘神’那意思了，明明絕不可能在現在外泄的情報，你的神之指引，卻全部都知道，這異能，很有意思。”
牧玉盯著葉言，想著拖延時間，於是繼續說道：“我還知道，你擁有兩枚勾玉，一枚是海龍族的貪婪勾玉，還有一枚，竟然是以前從未出現在異界曆史中的影族勾玉！！那應該就是你經常使用的吞噬之力吧？我在複生戰士們的記憶中見到過。”
聽見牧玉的話，葉言更加驚奇了。
神之指引，真的這麽神？連影族勾玉四個字都說的出來！
連葉言本人，都是在進入界域輪回之地後，才在影族的攻擊下，知道了影族勾玉這回事兒，才知道了他的灰色勾玉，其實是影族勾玉。
連這件事，神之指引都知道！
葉言心中頓時有貪婪之意升起——若是牧玉的神之指引有實體，他就能直接將神之指引扯入吞噬空間，拉入超凡境界，使其成為他的力量。
這可是一個開掛般的情報神器啊！
葉言笑了一下，裝作隨意地問道：“你的神之指引異能，有實體嗎？還是就像你的地裂異能一樣，完全融入你的身體中？”
牧玉聽了，瞬間就明白葉言在想什麽。
他可是從複生戰士們的記憶中見到過，葉言是如何將黑王幾人的火焰異能占為己有的。
“嗬嗬，那可能會讓你失望了，我的神之指引沒有實體，無法被你奪走。”牧玉冷笑著回答。
葉言聳了聳肩，“對，你食了幾百名複生戰士的夢，不可能不知道我奪走人異能的招數。”
“你的神之指引，還說了什麽？它最後會將你指引到哪裏去？”
牧玉沉默了一瞬，道：“還說了黃笑和張昱的勾玉，張昱，就是複生戰士們記憶中的暴食吧？”
“至於神之指引最後會把我指引到哪裏去……我隻能說，若是是另外一個人得到神之指引的異能，那指引的方向將會完全不同。”
“神之指引將會帶領擁有者完成他內心中最渴望的事情。”
“對於我來說，這目標，是回到異界，複仇。”
最後這句話，牧玉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懂了，神之指引指引你完成一個個事件，是為了讓你變得更強，以完成你回到異界複仇的目的？”葉言總結道。
“而你的目標不是一般的遠大，不是一般的難，因此神之指引的指引方向、讓你完成的每一個事件，也都不是一般的難，因此才將你指引到了我麵前來送死？”葉言用輕佻的語氣笑著說道。
牧玉聽到這裏，苦笑了一下，“可以這麽說。”
葉言說話可真是一針見血——指引你到我麵前來送死。
幻夢國的人聽著葉言的話，心裏很不是滋味。
葉言與牧玉說話時那高高在上的姿態，那隨便牧玉搞小動作他怎樣都不在意的姿態，太讓人惱火了。
仿佛葉言確定，不管牧玉做什麽，他都贏定了。
仿佛在葉言眼中，牧玉、整個幻夢國根本不足為懼。
葉言知道了牧玉的所有伎倆、招數，於是他成竹在胸，不管牧玉恢複得怎樣，他都無所謂。
要知道，牧玉可是這內域中大型王國的王啊！！
內域中沒幾個人能用這樣的姿態麵對牧玉！
牧玉擁有的，不僅是大型王國的王的強悍實力，還有他堅定不移要變強、複仇的決心。
這決心覺悟，更讓牧玉強大。
然而如此強大的牧玉，擁有食夢族異能的牧玉，卻根本奈何不了葉言。
或者說，是葉言太強大了。
之前蘇離惘聯手牧玉的攻擊，明明足以讓內域中的任何人都死無葬身之地了，可葉言卻在這樣根本不可能的情況下活了下來！
葉言看著麵前的牧玉，用眼睛探索著牧玉眼神中的情緒，“擁有食夢族的異能，說明你是作為血統不純正的食夢族人被異界流放到這裏來的吧？”
這番話觸動到了牧玉心中的那根刺，他不著痕跡地顫了一下，回答：“對，這還用猜？”
“所以你的目標，是回到異界複仇，讓那些曾經看不起你的、流放你的食夢族人後悔？你是想殺了異界的食夢族？”葉言不在意牧玉的態度，繼續問。
牧玉眼神變得有些扭曲，“我不光要殺了食夢族，還要殺了異界的所有大族！曾經我很生氣，不解，他們憑什麽流放我們？就憑他們的血統純正，勢力強大？”
“在內域建立起幻夢國後，我有些理解異界那些高傲的大族們了。資源有限，那就隻能將資源分配給更加強大、資質更好的人。”
“但是，這並不妨礙我恨他們，誰讓當初被流放的人、被當作廢品的人是我呢？”
“嗬嗬，我要在這內域闖出一番天地來，強大到有天能夠找到回異界的方法，強大到能夠殺了異界那些大族的強者們！！”
麵對牧玉的激動，葉言倒是很冷靜地潑了冷水，“我跟異界那些九星強者們交過手，就是我，要追上他們，都要花很長很長的時間。那些強者大多都是百年老妖吧？他們活那麽久可不是白活的，他們背後的異界更是一個我無法想象的龐然大物，是一個毀滅了幾十個新世界的最上層世界。”
“要回到那裏去攪動風雲，你不活個幾百年，根本無法摸到那裏的門檻。”
麵對葉言冷靜的回應，牧玉也清醒地笑了一下，道：“我當然知道，我曾經活在異界，我比你更了解異界，更明白那些大族強者有多麽強大。”
“所以，我不追求時間，我隻求能完成每一個神之指引給出的指引。”
“我無法想象要達到那一步會花費我多少時間、讓我付出多少代價，所以我不去想過程有多漫長多艱難，我能做到的，隻有跟隨神之指引的每一個指引。”
“當我得到神之指引這個異能之後，我就已經做好死亡的心理準備。”
“因為我清楚，我想要完成的事情非常困難，神之指引給出的指引將會越來越難，我隻有很小很小的幾率能完成所有的指引最終達到我的目標.……”
藍冰出神地看著牧玉，他沒想到，在牧玉內心深處，竟是這麽認命的悲觀。
可是這難道不對嗎？
他們的力量太過渺小，要怎樣才能成長到對抗異界那龐然大物的程度？
隻是他們很少想這一切事物的本質，否則他們連今天的飯都沒有心情吃下去了。
說完，牧玉看向葉言，“隻是沒想到，這麽快，我的神之指引就走到了盡頭，我無法完成關於你的事件和指引了。”
葉言此刻也有些出神了，在想著什麽。
牧玉站起來。
時間足夠了，葉言給了他充足的時間吸收白色能源水晶的能量，他又能繼續戰鬥了。
“如果今天是盡頭，那也讓我拚盡全力戰鬥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