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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姚家有女初長成,微微一笑欲傾城 。

  第二天一早,雷霆發現月兒眼圈都黑了,抿嘴笑道 :


  “ 月兒,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呀 !”


  月兒嗯了一聲,低聲說道:“ 雷霆哥哥,你練了一身本事,就像昨晚那些江湖中人,你以後會不會也像他們一樣,打得死去活來,哀嚎不已啊,哎呀,昨晚那個少爺叫的真難聽 !”


  月兒說著,驀地想起湯家三少,昨晚躺在地上大聲哀嚎的熊樣子,月兒俏臉上,立刻浮上了一抹擔憂之色 !


  要是果真那樣,雷霆哥哥還練得什麽武啊,老老實實在家種藥草多好 !


  這些江湖中人,滿臉凶相,打打殺殺,而且一下手,全都是非死即傷,那也太嚇人了 !好好的少爺不做,卻爭風吃醋,花樓搶姑娘,逞強鬥狠,被人打得死豬一般,躺在當街之上,這湯家三少,心眼不夠用啊 !


  雷霆哈哈大笑道:“ 是啊,一點骨氣都沒有,不過是斷了一條腿 !假如換做是我,躺在地上哀嚎的就是哪酒肉和尚 !他出手看起來頗為嚇人,但手法漏洞百出,哈哈,月兒,你信不信 :


  哥哥十招之內,就能讓他當街躺下 !這和尚麵相凶惡,長得凶神惡煞一般,估計也不是什麽好鳥 !”


  雷霆猜的不錯,這和尚,花名 :惠三爺,雖然是個出家之人,但殺人越貨,無惡不作 !他本是龍城西北一座寺廟的主持,但由於他胡作非為,廟裏其他的和尚,早已跑的精光,這座寺廟就叫做 : 六度寺 !


  六度寺,地處龍城城北,一座青山腳下,建在一片青鬆翠柏之中,地理位置得天獨厚,兼之景色宜人,龍城周圍,寺廟不多,六度寺算是其中最大的一座,平日裏燒香許願的香客 也是絡繹不絕 。


  六度寺當年,也曾香火鼎盛,龍城不少人家,逢年過節都到寺裏燒香許願,但自打惠三爺做了主持,慢慢滴,六度寺就成了一個人跡罕至之地 。


  連寺裏的和尚,也隻剩下他自己一根獨苗,寺廟裏香火清冷,這酒肉和尚,更加有恃無恐,壞事做絕,六度寺的名聲,在龍城地界也越來越差,平日裏來寺裏燒香磕頭的一概瞧不見了 。


  寺廟,乃是佛門三寶之地,佛門六度,度己,度他,福慧雙修,三學具足 。


  最後一度,必能修得圓滿大智慧,平心靜氣,成就無上圓滿,是為大圓滿 !


  每人福報不一,但必得六度皆修,方能悟出圓真大道,得享極樂淨土 。


  渡人,先要修己,修己,先要修身,行的端,做得正,方能得人尊敬,什麽叫做德 ?行事符合社會規範,經得住眾人推敲,尊老愛幼,懲惡揚善,有德之人,當街在車輪下救了個孩子,那不是英雄,對他來說,那就是本能,就是他應該做的 !而且,他也是這樣認為的 !


  六度寺的由來,就是出自此處,可惜呀,這光頭和尚,已經敗壞了佛門名聲!六度寺,再也不是個清淨之地,估計佛祖見了,也會暗自皺下了眉頭 。


  但這惠三爺,卻自稱三爺,他佛名叫做惠悟淨 !


  實際上,這人不但六根不淨,而且殺生破戒,滿手沾滿了鮮血,在小小龍城倒也頗為有名,一般農戶用來嚇唬小孩子,俱都這樣說:

  “ 不聽話,不聽話,再不聽話,悟淨和尚抓你來了 !”


  孩子還不聽話,就說:“ 你瞧瞧,悟淨和尚要來吃你了 !”


  由此可見,這惠悟淨和尚,還真是個吃人的主 !


  雷橫和月兒經過昨夜一場驚嚇,不到中午,兩人就辭別了雷霆,雷霆給太爺爺和村長雷震鼎也買了不少東西,雷橫力氣大,把買好的東西都綁在了身上 。


  從龍城前往靈穀,一路上基本都是山路,間或還要跨越一道道山澗,崇山峻嶺,極不好走,兩個娃娃翻山越嶺,直直走到了傍晚,終於返回了靈穀 。


  月兒抓住了太爺爺雷廣贏胳膊,把那一晚的經曆,趕緊說給他聽,雷廣贏握著雷霆給他新買的大煙袋,抽著龍城煙草店裏買來的煙草,正自吞雲吐霧,安適的很,這店裏賣的煙草,和自家種的煙草,味道簡直千差萬別,雷廣贏聽完,卻是波瀾不驚,淡淡一笑 。


  雷廣贏一邊抽著煙,一邊暗想: 各人業報不一,這個假和尚,喝酒吃肉,當街打人,終有一日,會死無葬身之地,終會不得善終,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阿彌陀佛 !


  一到冬天,整個盤古北域擺渡山下,一片白雪茫茫 。


  有的時候,大雪從十月底就開始紛紛揚揚,下了起來,直到來年四月,春暖花開,積雪才慢慢消融,整個漫長的冬季,竟有半年之久 !


  在這半年之中,購買藥材的各色客商,便少了許多,也算是每年的淡季,徐福有時候,幾個月都不來店裏,徐洋更是不見了影子,徐大貴也回了老家過年,偌大的藥材鋪子,就隻剩雷霆一人 。


  這樣也好,每天日上三竿,開門做生意,下午天剛黑,就關了店門,餘下的時間,雷霆就自己一人在後花園裏勤學苦練,他是雷神之體,體質耐寒,雖然是冰天雪地,但隻穿一件單衣,卻不覺得冷,在花園樹底積雪上,往來奔馳,幾圈下來,渾身上下都能冒出了汗水 !


  天冥宗舵主打斷了湯家三少爺的腿,此事經由龍城城主調解,湯老爺子擺酒吃了一頓,此事後來不了了之 。


  龍城城主,其實是城內有實力的宗族票選出來,而且,每一屆隻能做五年,每個宗族,輪流坐莊,天冥宗雖然勢力雄厚,楊巔峰修為超群,但這些宗族乃是龍城真正的地頭蛇,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 !


  這處分舵,剛剛設立,又是用人之際,楊巔峰倒也不敢太過張揚放肆 。


  湯三少爺被人在怡欣樓前當中敲斷了腿,倒是安靜了幾個月,龍城藥材好,很快養好了腿傷,但他好了傷疤,忘了痛,腿一好,就又跑到怡欣樓裏嘚瑟,在怡欣樓貴賓房裏,左擁右抱,好像當日被打斷腿的不是他一樣,連六度寺主持惠三爺都異常佩服,禁不住過去敬了他幾杯烈酒 !


  湯三少爺看見他,就像看見親爹一般恭恭敬敬,點頭哈腰,就差搖尾巴了!

  楊巔峰也算是個人才,龍城分舵僅僅開了半年,巧取豪奪,威逼利誘,強買強賣,反正是不擇手段,楊巔峰就在龍城占了不少店鋪,這些店鋪,大部分都是藥鋪,分舵弟子也曾來過徐記大藥房,想要收購其中一處藥店 。


  徐福行事低調,和龍城城主也頗有交情,墨跡了不少時日,徐福始終不為所動,最終楊巔峰空手而回,自此徐福和天冥宗分舵,就算結下了冤仇 。


  其實,同行是冤家,這是古來之訓,你也賣藥,我也賣藥,生意場上,免不了磕磕碰碰,但天冥宗一來,就把龍城上千年的規矩給破壞了,這些雷霆全都瞧在了眼裏,禁不住地義憤填膺,憤怒之時,就悄悄握緊了雙拳 !


  臨別之時,太爺爺的叮囑,就在耳邊,他不過是個藥鋪小夥計,膽子雖大,卻也不便出頭,好在徐福也算龍城知名人士,在龍城親朋好友甚多,天冥宗也不敢逼人太甚 。


  眨眼間,到了第二年冬天,又是臨近年關,徐福將一年的工錢,結給了雷霆,這一年,雪下的特別大,所有進出擺渡山的通道,都擠滿了大雪,徐福給店裏員工放了年假,雷霆本來也想回家過年,但大雪封山,整個擺渡山白茫茫的一片,積雪有的時候都沒過了大腿,根本就無法通行 !


  你要是強行,說不定就掉到了雪窟窿裏麵 !掉到雪窟窿裏麵,說不定就被雪花封住了口鼻 !封住了口鼻,說不定就窒息去了西天 !


  當然,去了西天,說不定就看見了佛祖,西天我佛,一身佛光,能看看他老人家,也算人生一大樂事,但是啊,也有可能,下了地獄見了閻王呢 !見了閻王,油鍋裏炸上一遍,外焦裏嫩,爽脆可口,那就不太好了 !


  而且大雪一埋,觸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原先的山澗,水灣,各種深溝啥的,全都成了陷阱 !這要是掉了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當年就有強行下山的靈穀族人,被凍死在山裏 !


  雷霆知道厲害,徐福也不同意他強行進山,給他采購了年貨,讓他留在藥鋪裏守店,其實,雷霆也不著急回家,他年前就回去過一次,月兒和雷橫每年都要來龍城看望他幾次,他本性淡泊,又能耐得住寂寞,雖是單槍匹馬一個人住在店裏,但是卻怡然自得,可惜做飯這件事情,雷霆怎麽也學不會,明明是同樣的食材,雷霆做出來的東西,就是難以下咽 !


  和月兒一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到飯點,雷霆就特別想念月兒,自己心裏暗自疑惑: 不管什麽東西,為何月兒做出來的就那麽好吃 !自己照葫蘆畫瓢,一做,吃一口,吐一口 !


  好在徐記藥鋪門口大街兩邊,食肆頗多,雷霆有時候就獨自一人,坐在小酒館裏,小酌一杯,小酒館裏一般都是自釀的家酒,酒味甘醇,容易下口,但後勁悠長,有時候喝多了就頭痛欲裂 !


  雷霆酒量不錯,每次點倆菜,喝個兩三杯,喝的小臉緋紅,走起路來,頭重腳輕,也算自得其樂 。


  快過年啦,一條街的藥鋪全都生意冷清,藥街上過往行人,都不多了,藥街上最繁華的就數那些酒店飯館了,整夜的燈紅酒綠,人聲鼎沸 !


  嬉笑打鬧的聲音,有時候,都能隨風傳出去老遠 。


  臨近年關,藥街兩邊掛滿了各色大紅燈籠,徐記藥鋪門口,也被雷霆多掛了兩盞寫著 :“ 徐記 ”的大紅燈籠,兩盞燈籠,都是雷霆親自挑選,掛在門口紅彤彤的兩團,確實十分氣派 。


  大雪紛紛揚揚,一直斷斷續續下著,整個一座小城,全都是銀裝素裹,雷霆每天都要把自家藥鋪門口,掃上一遍,藥街兩旁,店鋪甚多,每家每戶全都各人自掃門前雪,這一來,一條長街就顯得幹幹淨淨,除了那些馬車壓出來的車轍,整條街道看起來還是蠻清爽的 。


  這麽大的雪,孩子們全都放了假,街道之上,不時傳來孩子們嬉笑打鬧的聲音,間或夾雜著孩子們燃放鞭炮的響聲,響聲悅耳,年味兒也越來越濃 。


  客人不多,雷霆起得比平常也遲了不少,這一日,一大清早,雷霆正自呼呼大睡,他晚上一個人練功,所以睡得也晚,藥店門口,突然傳來有人梆梆梆大聲敲門的聲音,敲得聲音急促,似乎門外有人特別著急 。


  而且大清早的,萬籟俱寂,敲門的聲音,能傳出去老遠,雷霆睡在後院小屋,敲門聲也聽得清清楚楚,急忙起來,胡亂洗了一把臉,穿衣開門 。


  店門一開,門外站著四人,其中一人,身材高大,滿臉的花白胡須,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這人身旁,站著兩個年輕人,都是二十來歲,這三人,俱都身穿白衣白袍,白袍衣領之上,無一例外,全都繡著一頭鐵甲神獸 !


  這頭鐵甲獸,四蹄張開,昂首朝天,一條長長的尾巴,尾巴尖上一柄淡灰色的鐵錘 !這一柄甲錘,看起來繡的頗為精致,甲錘黑黝黝的閃著磷光,通體披覆鎧甲的整隻鐵甲獸,看起來威風凜凜 。


  再往這白衣三人身邊瞧去,雷霆瞬間眼前一亮 !


  白須老頭的身前,站著一位絕色姑娘 !這姑娘一身白色貂皮大衣,下身一條紫色長裙,腳下一雙淺紫色長靴,一張臉粉雕玉琢,白的透明,櫻唇上紅芳點點,小巧絕倫,看起來嬌豔欲滴,一對眉毛彎月一般,一雙俏麗大眼裏,似乎水波流動,水汪汪的像是一池幽藍湖水 !


  這姑娘,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年紀,但生的花容月貌,唇紅齒白,俏麗異常,雷霆眼光,立刻被她牢牢吸引,一時之間,雷霆隻覺得一顆心砰砰跳個不停,竟似瞧的呆了 !


  此時屋外街上,又零零落落飄起了雪花,這小姑娘,手裏撐著一把粉色的花傘,花傘看似是牛皮紙縫製而成,小姑娘將手裏花傘,輕輕合上,蓮步輕移,走到雷霆身前,隨手把花傘放在了櫃台之上 。


  小姑娘瞧見雷霆,卻不害羞,兩眼中立馬塞滿了笑意,這一笑,更是嬌柔無限,身形前出,搶上前去,輕輕挽住了雷霆胳膊,嘴裏咯咯嬌笑 :


  “ 小二哥哥,大白天的,你不趕緊開門做生意,不趕緊招呼客人,不趕緊給客人沏一壺好茶,小二哥哥,你家老板知道了,不會打你屁股啊!。。。”


  她一雙俏麗大眼,炯炯有神,又緊緊盯住了雷霆,似在上上下下,仔細打量,眼中帶著一抹羞澀,看起來頗為可愛 !


  這小姑娘年紀雖然稍顯稚嫩,但咯咯一笑,一張粉臉就像人間四月盛開的桃花,恍惚之間,嬌豔鮮嫩,美的風月無邊,美得不可方物,美出了屏幕之外,似乎這一早春的桃花,都要忍不住因她而緩緩綻放 !


  一說到打屁股,她俏眼滴溜一轉,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雷霆給她拽住了胳膊,一抹淡淡的脂粉香氣,瞬間鑽進了口鼻,頭腦一陣眩暈,急忙答道 :


  “ 各位客官,裏邊請 !”


  兩個年輕人手腳麻利,一個回頭關好了店門,另外一個捅開了店裏爐子,添柴加火,爐子裏一會兒就火光熊熊 。


  白須老頭抱拳笑道:“ 在下艾瑪城姚族姚家長老,姚振邦!小哥哥,老夫和徐福掌櫃,也算舊識,這兩位是老夫座下弟子,你身邊這位,乃是姚家族長小女,姚家公主 。。。。”


  姚振邦尚未說完,姚家公主噗嗤一笑,接口嬌聲道 :


  “ 小二哥哥,我叫姚雪兒!你叫我妹子也行,叫我雪兒也行,叫我雪兒妹子也行,叫別的我可不答應,小二哥哥,你今年多大啦 !”


  這姚家小姑娘,開口就問雷霆年紀,初次見麵,貌似不太禮貌,雷霆卻不在意,一抱拳,脫口說道 :


  “ 十八啦 !虛歲十八,在下靈穀雷霆 !雪兒妹子,你叫我哥哥也行,叫我雷霆也行,叫我雷霆哥哥也行,叫別的俺也不答應啊 !”


  姚振邦聞言,撚須哈哈大笑,旁邊兩個青年,也都哈哈一笑,雪兒一張粉色小臉上,陡然浮起一絲紅暈,臉色立刻嬌羞無限,嬌滴滴地喊道 :


  “ 雷霆哥哥 !雷霆哥哥 !別來無恙啊 !。。。。”


  雪兒和雷霆,肯定是初見,以前見沒見過,我這個寫書的也不知道 !


  但在雷霆心底,那曾見過如此漂亮的小妹妹,雷月也算端莊秀麗,但和眼前少女一比,高下立判 !


  小姑娘兩聲雷霆哥哥,叫的婉轉動人,叫得甜蜜誘人,恍惚間柔情似水,而且,生動自然,張口就來,毫無做作之處 !


  貌似雷霆,就是她天生的親哥 !雷霆聽了,禁不住又是一陣頭暈目眩,心頭也是一通亂跳,急忙抱拳道 :“ 雪兒妹子,托福,托福,一切安好 !”


  二位都是初次相見,即使心底下一見如故,但哪裏來的別來 !


  無恙,那是妥妥噠,雷霆當打之年,青春少年,又是雷神之體,打小就在風裏雨裏淬煉,掐指一算,大夫都沒瞧過幾回,草藥也沒吃過幾次啊 !


  兩個少年少女,青春靚麗,一問一答,風趣可愛,問的妙,答得也巧,雪兒姑娘一臉嬌笑,一張笑臉,就像一朵盛開的山花兒,看著特別的乖巧順眼 。


  姚振邦已經坐在了爐子旁邊烤火,聞言笑得前俯後仰,心底下卻在暗想:


  雪兒長這麽大,從未見過她對哪個年輕後生,假以辭色,今日,為何對一個藥房小夥計這般親熱,啥情況,哥哥都叫上了 !


  雪兒獨苗一個,雖貴為姚家公主,但確實沒有親哥,雖然表親,堂親裏麵,也有不少哥哥,今日一見雷霆,卻似特別反常,這幾句哥哥叫的啊,柔情蜜意的緊,情真意切的緊,姚振邦笑完,立刻心生疑惑 。


  這白須老頭,是雪兒親親的三爺,姚族,盤古北域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姚雪兒,是姚族族長唯一的女兒,所以,姚振邦說雪兒是姚家公主並不為過 。


  姚振邦自雪兒小時候,看著她長大,這孩子啥體性,姚振邦一清二楚,但今日頗為奇怪,雪兒竟然對一個陌生半大小子,青眼有加,隻瞧見一眼,就哥哥長,哥哥短噠,反常的緊,稀罕的緊 。


  雖然雷霆長得一表人才,翩翩少年,還是整的姚振邦一頭霧水 !


  但在雪兒心中:這個雷霆哥哥,看著這般親切熟悉,又長的身材碩長,眉清目秀,雖然一身小夥計打扮,但和那些紈絝子弟一比,簡直帥出了天際 !


  又這般會說話,嘴巴這麽甜,說的比唱的都好聽 !


  雪兒一邊想著,扭頭一瞧,瞥見了雷霆一身粗布衣裳,雪兒大眼,悄悄一眨,心中已有計較: 雷霆哥哥,你要是穿上一身我們姚家白袍,那肯定是玉樹臨風,瀟灑倜儻,立馬變成一個如假包換的風流少年 !


  其實,雷霆也有幾身見人的衣裳,但大冬天的雪花飄飄,本就沒幾個客戶,平常日子,雷霆全是一身粗布長衫,這身打扮,做事也方便,他本就是個藥店夥計,可不是誰家的公子哥兒 !


  雷霆卻猜不透這姑娘小小腦袋裏,竟有這麽多鬼主意,急忙拿了茶壺,灌滿了清水,放在爐子上,準備煮水沏茶 。


  雷霆忙忙活活,雪兒緊緊跟在他身邊,亦步亦趨,也忙忙活活,伸手幫忙,可惜幫的淨是倒忙,茶壺裏的水,都讓她弄的濺出來不少 。


  雷霆回頭瞧著雪兒淡淡一笑,雪兒調皮地吐了一下小舌頭,眨了一下眼睛 。


  雷霆瞧著,禁不住又是淡淡一笑,抓著茶壺,給幾個客人輪番續上了茶水,瞧著雪兒,雷霆再一笑,抓起一杯清茶,兩手端平,輕輕端給了雪兒,雪兒接過茶杯,道了聲謝,隨之嬌羞一笑 。


  姚振邦果然是來采購藥材的大客戶,這時節,這種大戶,並不常見,雷霆沏好了茶水,簡單介紹了一下,掌櫃的徐福,這幾天不在店裏,好在雷霆已經做了兩年多的小夥計了,早就獨當一麵,再大的客戶雷霆也能接待 !


  最近幾天,幾乎天天下雪,掌櫃徐福已經有好些日子都沒來店裏了,本來店裏客人就少,徐福也早就交代了雷霆,來了客戶,雷霆自己拿主意就行 。


  姚振邦需要的各種藥材,雷霆也都了然於胸,店裏倉庫有的藥材,全都準備妥當,有些店裏缺貨,就從其他兩個分店調過來,這些事情,雷霆熟門熟路,倒也不費功夫,臨近午時,所有藥材,全都整理完畢 。


  姚振邦選購好了各色藥材,眾人就在後院打好了包,大包小包,看起來確實不少,雷霆手腳麻利,做事有條不紊,姚振邦也非常滿意,藥材價錢也很合理,姚振邦將藥材分類整理好之後,還是先存放在了藥店裏 。


  姚振邦結完賬,對雷霆說道:“ 小兄弟,老夫幾人,就住在藥店門外,天外天大酒店,過午還有一些私事要辦,這些藥材,先寄存在你院裏,我們晚上動身,傍晚時分,回來取藥,倒是麻煩你了 !”


  雷霆急忙抱拳說道:“ 三爺爺你但去無妨,我住在店裏,有事叫我就行!”


  天外天酒店,就在徐記大藥房門口左手邊,臨街不遠處,也算是龍城有名的豪華下榻之地 。


  姚振邦帶著三人一走,雪兒姑娘,頗有些依依不舍,走到藥鋪門口,回頭看向雷霆,嫣然一笑,一笑之下,笑麵盛開,恰如一樹春花燦爛,俏麗無雙,雷霆心底下一緊,瞬間有些悵然若失 !


  過午之後,雷霆將所有盛放藥材的箱子,全都搬到了藥房大廳,所有箱子都用綁帶細細綁紮了一遍,箱子外麵,也都貼上了標簽,標明了藥材的種類,數量,成色,做完這些,雷霆長長吐了一口濁氣,心裏麵洋洋自得,這可是大客戶啊,一口氣買了這麽多藥材,估計徐福又能賺上不少銀子 !


  當然,徐福是個生意人,倒買倒賣,算是他的拿手好戲,但他做生意仁義,藥房裏的回頭客商不少,很多客人,每年都要來徐記大藥房裏點名買藥材,姚振邦長老就是個老客戶 !


  哪姚家公主長得水靈靈的啊,如花似玉,雖然稍顯稚嫩,但活脫脫的美人坯子,實在隱藏不住,在雷霆看來,已經美若天仙,白白在靈穀長這麽大,這仙女一般的女子,見所未見 !


  一想到姚雪兒嘴巴甜甜的喊著哥哥,眼色俏皮,滿眼的笑意蕩漾,雷霆一陣陣心猿意馬,心底下暗想 :


  要是當真有這麽一個漂亮大妹子,那肯定是齊天之福,上輩子不知敲破了多少木魚,轉過了幾多經綸,潛心靜修了幾個輪回 !


  千年等一回,回首望千年,真是三生有幸,情鍾獨敲,福德雙修啊 !


  過了午後,不大時分,雪兒獨自一人返回了店裏,她換了一身淡綠色衣裙,腳下一雙淺綠色長腰皮靴,一頭黑色秀發,直披到了腰間,真正的長發及腰 !


  一眼瞧去,這小姑娘,縹緲虛幻,婀娜似仙,直似不食人間煙火,一身的仙靈之氣,九天仙女下了凡間一般 !


  這一張嬌柔俏臉,偏偏又是一臉的俏皮之色,讓人瞧來禁不住地又愛又憐 !


  你若長發及腰,我就當街娶你可好 !


  站在門外雪地裏,雖是天寒地凍,身上穿著冬衣,但苗條的身材,還是隱約可見,這小丫頭站在藥店門口,瞧著雷霆,粉臉上,脂粉不濃不淡,嘴角輕輕上翹,眼波流動,又是滿眼的笑意 。


  雷霆瞧著她一張粉臉,心底下止不住地撲通亂跳,雪兒噗嗤一笑道:


  ” 雷霆哥哥,我左右閑的沒事,來瞧瞧你,你不歡迎我麽 !你讓我站在門外,這可不是你們靈穀人待客之道 ! 嘻嘻 。。。。。。”


  雷霆趕緊將她迎進了店裏,雪兒站在櫃台前,咯咯一笑,隨手自身後拿出了一個包袱,包袱放在櫃台上,雪兒伸出一雙蔥段般的小手,輕輕解開,包袱裏麵,不多不少,正好是四件白色長袍 !


  四件長袍,一模一樣,全都是雪一般的白 !每一件長袍,左右兩肩之上,各都繡著一隻鐵甲神獸!

  四件長袍,也都疊的整整齊齊,幹幹淨淨,看起來新整整的令人賞心悅目 。


  雪兒隨手抓了一件,遞給了雷霆,輕輕一笑道 :


  “ 雷霆哥哥,這幾件袍子,送給你穿,也不是量身定做,卻不知到底合身不 !雷霆哥哥,你先試一試呀 !”


  雪兒說著,柳腰輕輕一扭,一隻小手,早抓向了雷霆上衣一身粗布衣衫,扯住了雷霆衣領扣子,纖手輕輕一扭,就要將扣子解了下來 !


  雷霆臉色一紅,接過了白袍,身子一竄,迅速跑到了櫃台後麵裏屋,一會兒換好了白袍,又站了出來 。


  雪兒瞧見雷霆窘迫的樣子,心底暗地好笑,在櫃台前,踮起腳尖朝裏屋張望,雷霆站在裏屋換衣服,雪兒隻瞧見他露出半個頭顱,心中頗為失望 !


  心底暗想: 沒看著啊,雷霆哥哥,你倒害什麽羞 !不會是衣服裏麵,沒穿內褲吧 !這大冷天的呀,倒是難為你了 !


  這般一想,咋能去想人家穿沒穿內褲呢 !雪兒一張俏臉,瞬間一紅,此時雷霆換好了長袍,已經自裏屋走了出來 。


  雷霆當庭一站,姚雪兒瞥眼一瞧,禁不住一聲嬌呼 !


  隻見一個白衣少年,直直站在藥店大廳之中,一身白袍勝雪,一頭黑色長發隨意地披在肩上,白袍兩肩之上,左右兩隻鐵甲神獸,栩栩如生,這白衣少年,濃眉大眼,一雙黑色睫毛,頗顯修長,雖然體態略顯瘦削,但眉眼間那份俊朗,掩飾不住,看起來端的是英氣逼人,逼人不敢正視 !


  正所謂,好馬配好鞍,白袍配少年,這少年白袍加身,英俊瀟灑,簡直要帥的掉渣,這才像話 !


  雪兒看的兩眼放光,止不住拍掌大聲讚道:“ 雷霆哥哥,你是此間絕配,華服少年 !雷霆哥哥,想不到這白袍子你穿起來如此好看 !這般好看 !簡直就是好看,好看到後山你姥姥家啦 !”


  雷霆姥姥,確實住在靈穀後山,這姑娘,大喜過望之下,已經高興的語無倫次,嘴裏不住稱讚,身形突地一動,青影猛地一閃,搶到了雷霆身邊,輕輕挽住了雷霆胳膊,但雷霆眼光一瞥,她這閃身之間,身法竟然飄飄欲仙 !


  雷霆對於身法,浸潤多年,而且和太爺爺,雷陽門主,都曾比試過,二人身法,都已是當世頂尖,雷霆眼力早已練得非比尋常,因此,隻是一瞥之間,就知道雪兒這套身法,不在自己之下 !


  雷霆心底暗想: 姚族久居中原大地,族內勢力,在盤古北域數一數二,家傳身法,肯定非比尋常,雪兒妹子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成就,也算難能可貴 !


  這衣服也送過了,胳膊也挽著呢,雪兒貌似心願已了,拉著雷霆坐在火爐旁邊,嘮起了家常,這丫頭伶牙俐齒,冰雪聰明,她問一句,雷霆答一句,一來一往,半響功夫,就把雷霆的身世,打探的清清楚楚 。


  這丫頭三言兩語,就探出了雷霆底細,已經樂不可支,但看向雷霆的眼色,更加嬌柔,特別是聽到了雷霆小時候,身世淒涼,剛剛出生就父母雙亡,兩顆晶瑩淚珠,已在雪兒眼裏悄悄打轉兒 。


  天色漸晚,外麵開始紛紛揚揚下起了雪花,兩個少男少女坐在火爐旁邊,竊竊私語,雪兒不停地說著她一路從艾瑪城來到龍城,旅途遙遠,雪兒也是頭一次離開家門,一路上艱辛無比,貴為姚家公主,哪裏吃過這般的旅途之苦 !


  艾瑪城位置,在中原腹地,而龍城則位於盤古北域東北邊陲,兩地相距有幾千裏遠,不但景色各異,就連風土人情,也是頗有不同,雪兒頭一次出門,啥事都新鮮,這一路,眼睛都忙壞了 !


  這一路走來,奇人異事,雪兒也都是初次所見,和雷霆哥哥一聊,雷霆本就不善言語,看起來老實巴交,雪兒一路說下來,雷霆即使聽不明白,也隨聲附和,聽不懂,也裝作一副很懂的樣子,雪兒芳心大開,說的是口若懸河,指手畫腳,天花亂墜,眉飛色舞 !


  雪兒和雷霆越說越是投機,一雙俏麗大眼,四下裏咕嚕一轉,掩嘴笑道:


  “ 雷霆哥哥,現在外麵下雪了,雪花飛揚,景色漂亮的緊,咱倆找一家酒館,妹子陪你喝上一杯 !”


  在盤古大陸,喝酒也算稀鬆平常,私釀的家酒度數低,兩人雖然不算成年之人,但都能喝上幾杯,現在這個季節,正是一年中最為寒冷之時,喝上幾杯禦寒解乏,酒這東西,確實是旅途良伴 。


  雷霆哈哈一笑,拉著雪兒站起身來,二人出了店門,不遠處就是雷霆經常小酌一杯的小酒館,雷霆握著雪兒一隻小手,隻覺得這隻小手,溫熱異常,又似恍若無骨,隨手關上了店門,雪兒任憑雷霆握著她,心底下卻是一陣陣悸動,雷霆隨手拉扯,隻幾步,二人就跨進了街邊小酒館 。


  此時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雪下的越發大了,雪花飛舞,街麵上已經浮上了薄薄一層積雪,兩人踩在積雪上的聲音咯吱作響,雷霆長腿一撩,帶的雪兒一路小跑,一邊跑,雪兒另外一隻小手捂著嘴咯咯嬌笑,沒笑幾聲,雷霆就將她帶到了酒館之內 。


  小酒館連個名字都沒有,酒館內,霧氣蒸騰,炒菜的香氣,混合著米酒的味道,立刻鑽進二人口鼻 。


  酒館大廳裏,零零落落坐著幾桌客人,雷霆選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兩人對桌而坐,坐下之後,雷霆望著雪兒,淡淡一笑 。


  雪兒四麵一瞧,在座的酒客,也都是些尋常鄉民,小酒館也是十分簡陋,雷霆叫過了酒館掌櫃,酒館掌櫃是個憨厚中年人,這酒館掌櫃,既是老板,又是夥計,還兼任廚師,而且是個夫妻店,他夫人就在後廚炒菜 !


  店主笑眯眯地捧著個菜單,遞給了雷霆,雷霆卻將菜單遞給了雪兒,笑道:“ 雪兒妹子,你來點菜,哥哥今天做東,你愛吃啥,喜歡吃啥,隨便你點 !”


  雪兒嫣然一笑,隨手一點,巧得很,點的竟然都是雷霆平時愛吃的各色小菜,雷霆心中陡然一喜,撫掌哈哈大笑道 :


  “ 掌櫃的大哥,燙兩壺米酒 !來兩隻大碗 !”


  窗外雪花飄飄,寒風刺骨,小酒館內,春意盎然,二人幾碗米酒下肚,一會兒,臉上全都泛起了紅暈,雪兒一張粉臉,喝的變成了緋紅之色,但她搖頭晃腦,吆五喝六,不停給雷霆倒酒 !


  窗邊這一男一女,男的風神俊美,女的嬌美如花,兩人對桌而坐,瞧起來頗似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雪兒狀態甚是親昵,頻頻給雷霆倒酒,這丫頭難不成是想把她雷霆哥哥當場撂倒 !


  偏偏她雷霆哥哥,心眼實在,來者不拒,不一會兒,就喝得滿麵通紅,舌頭打卷兒,貌似話都說不利索了 !


  好在雪兒喋喋不休,鶯歌燕語,雷霆基本沒有插嘴的份兒,隻能豎著耳朵聽!

  兩人坐在桌前,你一杯,我一杯,又是竊竊私語,酒店老板見了,也頗覺得好笑,看這二人相貌,貌似都還是情竇初開的孩子,這倆孩子未成年喝酒,已經不成體統,竟然還大庭廣眾之下,公共場所,毫無顧忌地談戀愛,看著都覺得好笑! 兩個少年,全都喝的滿麵紅暈,瞧著越發有趣,這店家夫妻兩個,也有兩個和雷霆差不多大的半大孩子,店老板忍不住就捂嘴笑了出來 。


  雪兒斜眼瞅了店老板一眼,嬌聲斥道 :


  “ 小二叔叔,你笑什麽笑,樂什麽樂 !還不趕緊去後廚催菜,我剛剛點的涼拌擺渡山黑豬耳朵,聽說是龍城特產,你快去瞧瞧,好了沒有 !”


  店主急忙答應了一聲,趕緊轉身去了後廚,一邊走,一邊心底暗想 :


  小姑奶奶! 你啥時候點拌豬耳朵了,而且,擺渡山上哪裏有什麽黑豬,哪是野豬好不好 !


  黑野豬,算是野豬中的極品,這時節,滿山遍野的大雪,哪裏來得黑野豬!你要是夏天來,擺渡山中獵戶不少,估計有獵戶就能捕到,這大冬天的,大雪封山,獵戶們都不出門了,真的沒貨 。


  這廝心底這般想,走到半路,他又轉了回來,跑到雪兒跟前,柔聲說道:

  “ 姑娘,這季節,沒有黑豬耳朵,用家養的家豬耳朵,你看行不行?這豬耳朵是一大早起來煮了兩個多時辰,吃起來咬勁十足 !


  我給你打包票,保證是下酒的絕佳菜品,要不,先來一盤你倆嚐嚐 ?”


  雪兒嫣然一笑,擺了擺手,笑道:“ 好噠,小二叔叔,就來一盤涼拌豬耳朵,家豬的耳朵也行啊,麻煩你多放香菜,多放一些,據說香菜能解酒呢 。”


  店老板答應了一聲,心底下,還是嘀嘀咕咕 :


  “ 據 ”,這個人,真能瞎說,香菜能解酒,香菜還能入藥呢 !


  不過呢,涼拌豬耳朵還是多放些香菜確實好吃,最好是香菜的梗,拌在一起,也顯得豬耳朵不肥不膩,吃起來也是爽脆可口,做下酒涼菜再合適不過了 。


  一會兒,後廚老板娘拌好了豬耳朵,端上了桌,二人一吃,冬天的涼拌豬耳朵,果然特別好吃,不肥不膩,爽脆潤口,咬起來還咯吱作響,這涼拌豬耳朵還真是下酒的絕配涼菜 。


  兩人就著豬耳朵,又喝了一壇子米酒,自家釀的米酒,度數雖低,但後勁頗足,幾碗下肚之後,酒勁就慢慢顯現出來,雪兒一張俏臉,已經紅的像是熟透了掛在枝頭的蘋果,嬌豔靚麗 !


  一雙俊俏大眼裏,滿是嬌羞之色,雷霆往她眼睛瞳孔裏瞧去,哈哈 !


  雪兒妹子每一隻漆黑發亮的瞳孔裏麵,都端坐著一個雷霆 !而且是一個臉龐像是猴子屁股一樣的雷霆 !


  雷霆瞧著雪兒瞳孔裏,已經喝得滿臉通紅的自己倒影,也禁不住哈哈大笑,開心不已 !


  雪兒已經喝得美目迷離,眼中已是水波流動,看向雷霆的眼神,卻是格外嬌柔,又是一眼的依依不舍,櫻唇微起,似有話說,但幾次三番,欲說還休,最後還是幽幽長歎了一聲 。


  此時,窗外的雪,漸漸下的大了起來,一片片潔白的雪花,自半空緩緩飄落,窗邊飛雪,洋洋灑灑,自小飯館窗戶往外望去,整條藥街,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偶爾有馬車跑過,一陣雪花飛揚,壓出兩道深深的車轍 。


  夜已經很深了,這樣的雪夜,四周喧嘩之聲,貌似也聽不見了,四周萬籟俱寂,雪花簌簌落地的聲音,也似乎清晰可聞,這條龍城最繁華的藥街,也迎來了難得的寂靜之夜 。


  雷霆瞧著雪兒一張緋紅色的俏臉,聽著她絮絮叨叨不停地在說著,心底下暗想: 這姚家妹子還真是個可人兒 !說出來的話,也像銀鈴一般好聽 !


  轉念又一想: 這小丫頭膽子真大,獨自一人,跑到藥店找我喝酒 !


  哈哈!看她樣子,這明明是偷偷跑出來的好吧 !這麽小的姚家公主,他三爺爺哪裏舍得讓她孤身上街 !


  這樣悄悄想著,雷霆心底突地一跳 :


  雪兒妹子獨自外出,卻是為了送自己幾套嶄新的白袍,現在又陪著自己在這酒館裏麵喝酒,這姑娘,心腸好熱,又情深意長 !


  正想著呢,長街上傳來馬車得得的聲響,一會兒這駕馬車停了下來,雷霆側耳聽去,那架馬車似是停在了自家藥房門口!不一會兒,又傳來有人敲門的聲音。


  雷霆急忙站起身來,但剛剛要起身,卻被雪兒一把緊緊拽住,雪兒一手拽住雷霆衣角,一手掩嘴,噗嗤一笑,嬌聲笑道:“ 雷霆哥哥,我三爺爺來了!你別起身,咱倆繼續藏在這裏喝酒,嘻嘻,估計我三爺爺也找不到咱們 !”


  雪兒說完,鬆了手,兩手捂著嘴,笑得前俯後仰,花枝亂顫,雷霆也是哈哈一笑,急忙又坐了下來,笑道:“ 雪兒妹子,你三爺爺是來拿藥材的啊 !”


  雪兒聞言,又是幽幽長歎了一聲,左眼眼皮,猛地一跳,卻不搭話,但一雙俏眼緊緊盯住了雷霆,緊閉著嘴,神情突然變得有些落寞,貌似瞬間不開心起來,眼中顯現一抹淡淡的哀傷 。


  不大一會兒功夫,小酒館的外門,咯吱一聲被人打開,雷霆一瞧,雪兒三爺爺帶著兩個年輕弟子,一身雪花,推開門就走了進來 !


  姚振邦一進門,哈哈一聲長笑,撫掌笑道:“ 雪兒,你要找雷霆兄弟喝酒,明說就行 !咋能連個招呼都不打,說跑就跑 !害的我好一頓找 !”


  雪兒聞言咯咯一笑:“ 三爺爺,你來的正好 !趕緊把我倆酒錢結了,我和雷霆哥哥,這一頓酒喝得啊,那叫一個爽快 !”


  說著扭頭看向雷霆,柔聲問道:“ 雷霆哥哥,你喝好了沒 ?


  妹子酒量不行,你要再喝,叫我三爺爺陪你幾杯 !嘻嘻,我可不能再喝了,雷霆哥哥,再喝兩杯,你要背著我走路啦 !。。。。”


  說完,盯著對桌雷霆,掩嘴咯咯嬌笑,但她臉上哪一臉桃紅之色,瞧起來卻是千嬌百媚,美不勝收 !這姑娘年紀雖小,但妥妥的大美女胚子,一笑之下,俏臉上的嫵媚,怎麽也隱藏不住 !


  雷霆急忙站起身來,先給姚振邦行了禮,然後頻頻擺手,大聲道:


  “ 我也不能再喝啦 !再喝就認不得家門啦 !這麽大的雪,在外麵凍上一宿,估計能凍成冰棍 !”


  姚振邦低頭笑了幾聲,趕緊跑到櫃台,先把酒賬給結了,轉頭對雷霆說道:“ 雷兄弟,我們車子已經備好,眼見著雪越下越大了,藥材得趕緊裝車,趁著路上積雪不深,連夜動身,不然,雪下這麽大,再不走,估計下上一兩天,積雪太深,車子就走不了啦 !”


  雪兒嘴巴一撇,櫻桃小口,順勢一嘟,嬌聲嗔道 :


  “ 三爺爺,走不了,咱們就別走了唄,就在這龍城待著唄 !這裏吃的也好,住的也好,明年開春再走,豈不是更好 !”


  姚振邦急忙搖頭道:“ 那可不成!你爹地還等你回家過年呢,眼瞅著年關將近,咱們買這麽多藥材,很多都是貴重藥材,也得趕緊運回家去 !


  再說了,你偷偷跟著我跑了出來,你爹爹搞不好要懲罰老夫!小丫頭片子!竟然在酒館喝起酒來,這要讓你爹爹知道,哈哈!估計能把你屁股打腫了 !”


  雪兒聞言,卻不害怕,嗖地起身,拽住了姚振邦衣角,左右輕搖了幾下,一副小女孩兒撒嬌的姿態:“ 三爺爺,跟著你,我爹爹有啥不放心的啊,再說,你可是他親親的三叔,你怕他作甚 !”


  姚振邦抓著自己頜下長須,哈哈大笑,眼睛卻盯著雷霆道:“ 雷霆兄弟,我們家小公主,沒給你添麻煩吧 ?她初次出門,人情世故,一概不知,若有得罪之處,老夫給你賠罪 !”


  這老頭說完,恭恭敬敬給雷霆做了個揖,雷霆一見,急忙起身還禮,嘴裏說道:“ 三爺爺不必多禮,其實我也是剛出家門沒幾年,和雪兒妹子一樣一樣滴呀,其實我還要謝謝雪兒妹子 !”


  雷霆說著心中暗想 : 雪兒妹子冰雪聰明,秀外慧中,一顆小腦袋裏,稀奇古怪,鬼點子甚多,誰想在她身上賺點便宜,讓她吃點小虧,估計比登天還難!三爺爺,這你倒多慮了 。


  雪兒雖然極不情願,一直嘟著一張小嘴,兩道柳葉彎眉,就像北風吹過的湖麵一般,微微起著皺褶,但小胳膊拗不過大腿,一行人在姚振邦帶領下,又返回了徐記大藥房 。


  雷霆幫著眾人,將采購的藥材全都搬了出來,這些藥材,全被雷霆裝箱並且做了記號,一番忙活,外麵雖然天寒地凍,雪花翻飛,雷霆一會兒就累得臉上沁出了汗珠,頭上也冒著絲絲熱氣,但忙裏忙外,一直都不閑著 。


  雪兒眼看著就要告辭了,倒是頗為乖巧,手裏握著個手絹,輕輕給雷霆擦去額頭汗水,這隻粉黃色的手絹,雷霆卻是從未見過,粉色的手絹中央,繡著幾朵盛開的紅色梅花,鼻子稍微一聞,一股淡淡的清香,鑽進了雷霆鼻中,輕輕一吸,暗香就鑽進了雷霆腦子裏 。


  雷霆本來就喝了不少米酒,這一絲淡雅的香氣,一進口鼻,雷霆腦中悄悄一暈,竟有一抹淡淡的醉意 。


  眾人忙活半天,終於將所有的藥材全都搬進了馬車,並且捆紮妥當,姚振邦看向雷霆,頻頻道謝,雷霆臉色紅撲撲的頗有些不好意思 。


  終於要離開了,從此後天南海北,龍城離著艾瑪城,有好幾千裏之地,雪兒心底戀戀不舍之情,再也抑製不住,縱身撲進雷霆懷裏,踮起腳尖,在雷霆耳邊竊竊私語,但她聲音極低,竊竊說了半天悄悄話 。


  雷霆一句也沒聽清楚,隻是覺得,雪兒一張嬌柔粉臉,輕輕蹭著自己下巴,感覺中,雪兒這張俏臉光滑水嫩,俏臉上一陣脂粉的暗香緩緩襲來,雷霆腦子暈乎乎的,更加聽不清雪兒在說什麽 !


  但雪兒狀態親昵,小女兒依依不舍之情盡顯,這情景,姚振邦長老也算初次得見,禁不住心底暗自好笑 !


  雷霆好似遭了電擊,正自暈乎呢,耳邊突聽得雪兒嬌聲大叫 :


  “ 雷霆哥哥!你記住了麽,明年春天,春暖花開之時,雪兒一定再來龍城看你!你可得好好地待在藥鋪,可不能到處瞎跑,要是我來了,見不著你,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你就好生瞧著辦吧!雷霆哥哥,你記住了呀!。。。。”


  雪兒說到這裏,心中悲傷不能自已,眼中兩行淚珠,刷地流了下來,一時間,就像三歲孩子弄丟了玩具,抱著雷霆,哭得嗚嗚咽咽,梨花帶雨,小小嬌軀在雷霆胸前哭得一陣陣發抖打顫 。


  雷霆心中也是一酸,急忙答道:“ 雪兒妹子 !你放心就是,雷霆絕對不跑!再說,也沒地兒跑去,明年春天,我帶你上山打野豬去,到時候,你就可以吃涼拌黑豬耳朵了 !”


  擺渡山上,野味頗多,一到春暖花開之際,山上一片鳥語花香,各種野獸滿山亂竄,這時節,野豬也開始下崽子了,公豬都到了發情季節,傻不愣登的,最容易獵捕 。


  因此,想吃各種野味,各種山珍特產,特別是各種新鮮山菜,還得春天這個季節來龍城最好,別說吃一盤涼拌豬耳朵,你烤上一整隻山豬也都可以 !


  雪兒聞言,更加哭的嗚嗚咽咽,不一會兒就哭濕了雷霆胸前白袍 !


  雷霆長這麽大,還沒有幾個女孩子抱著他哭,一時間,緊張萬分,心底下又心疼不已,幹瞪眼,手足無措 。


  眼見雪兒傷心至此,姚振邦也是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眾人皆都安靜地站著,等著雪兒緩緩哭完,止住了哭聲,雪兒在雷霆懷裏悄悄抬起頭來,握起了左手一隻小拳頭,輕輕捶了捶雷霆胸口兩下 !


  看樣子,雷霆欠了她許多錢,多年沒還上啊 !


  姚振邦見狀,暗地裏悄悄輕歎了一聲 。


  姚振邦的馬車,由四匹駿馬組成,整架馬車,頗顯豪華,車廂裏也是頗為寬敞,臨行之時,雪兒坐在馬車最後,掀開車簾一角,眼神怔怔地瞧著雷霆,竟然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


  雪兒披了一件白色貂皮小風雪披衣,白色的貂皮絨毛,襯托著她一張俏臉更為嬌柔,但臉上表情,卻是悲痛之極,粉臉上還殘留著兩道淚痕 !


  雷霆瞧著馬車漸去漸遠,雷霆也靜悄悄跟在馬車後麵,走了好遠,直到馬車在長街盡頭,得得的馬蹄聲響,慢慢消失在雪夜之中,雷霆還站在街邊,望著前方,怔怔出神 。


  而天上的雪,下的越發大了,一片片雪花飄悠悠地墜落在地,雷霆頭頂,一會兒就灑滿了雪花,就連一雙劍眉之上,也落了不少雪花,北風也開始吹的大了起來,風聲嗚咽,聽起來像是誰在風中哭泣 !


  站在雪夜裏,雷霆雖隻穿了一件白袍,白袍裏麵,也隻穿了一件過冬的冬衣,卻絲毫不覺得冷,內心深處,反而熱血沸騰,思前想後,想起雪兒委屈的神情,突地閉上眼睛,仰頭長歎了一聲 。


  一聲長歎,雷霆猛然覺得,自己這十八年的人生經曆,第一次感覺,嘴裏竟是一份說不出口的苦澀 !


  胸口煩悶不已,頭昏腦漲,而那一份苦澀,就慢慢地浸到了內心深處 。


  這世間六苦,生也苦,死也苦,病也苦,老也苦,愛恨離別,都是百般之苦,得不到的,拚了命也要去掙紮,不甘心,一眼的慌張,就是一肚子的苦水 !


  淚眼婆娑,瞧在淚眼裏的,竟然一無是處,全是滿滿的苦楚,傷離別,離恨天,本來晴朗無雲的天,北風一吹,漸漸就陰了起來 !


  我願用這一腔熱血,這滿滿的一腔柔情,換你奈何橋頭的回首一眸,但有多少時候,你隻在橋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背影,微風吹拂,那道背影,也隻會越來越遠,變成一個黑點,直到消失不見 !


  明月如鉤,靜靜照著這一世繁華,繁花似錦,有幾個能瞧得見街邊那一道孤單的身影?世間事,不如意者,竟有十之八九 !

  窗前月下,暗夜裏你側耳細聽,就能聽到無數的歎息之聲 !


  雷霆悄悄地站在街邊,望著馬車漸去漸遠,他瘦長的身材,在街燈照耀下,抻出一條長長的影子,身影漸長,在燈下搖搖晃晃,遠遠瞧去,竟然那般的孤寂落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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