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回家
賽博神色激動，聲音擲地有聲。
他張開雙臂，激情洋溢，熱血沸騰。
當然，事後在回看這段劇情的時候，賽博才意識到自己又多了一段極度中二的黑曆史。
而且是被遊戲官方直接掛到遊戲啟動的開場動畫的黑曆史，堪稱社會死。
每次被其他玩家們看到這個片段的時候，他都忍不住想要滿地打滾扭成一團，甚至因此好久不敢去看視頻網上的《精靈國度》遊戲視頻了。
羞恥。
實在是太羞恥了！
他怎麽會說出這麽中二的話語，而且表情那樣豐富！
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現在站在神殿中，迎著冰霜精靈們那激動期待的神情，賽博已經徹底沉入了劇情裏……
他現在，隻想拯救。
聽完賽博熱情洋溢的傳述，神殿之中，一片安靜。
冰霜精靈們怔怔地看著賽博，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
“精靈之森……已經收複了？”
歐若拉神情恍惚，柔柔的聲音有些複雜。
但複雜之下，卻能感受到一種釋然與激動。
“是的，歐若拉大人，現在賽格斯世界沒有任何種族膽敢侵犯精靈的土地。”
賽博微笑著說道。
歐若拉沉默了片刻，輕聲道：
“能……能再多給我講講精靈之森的事嗎？”
祂的神情帶著一絲眷戀，帶著一絲懷念。
那就像是久別的遊子聽到家鄉的消息一般。
而祂看向賽博的目光，則漸漸浮起了一抹期待。
迎著歐若拉那明亮如星光的雙眸，賽博微微一笑：
“當然。”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結束了，一切苦難都結束了。”
“女神的神像已經重新在翡冷翠豎起，楓葉城也飄起了象征著生命教會的旗幟！哦，忘記說了，現在女神大人已經將自然教會更名為生命教會了，聖徽也從樹形符號改為了生命權杖，就像這樣……”
“我們在精靈之森建起了八座新的城市，每一座都比翡冷翠更加壯觀，更加宏偉！其中的最大的城市天選之城，更是成為了我們新的聖城，整個精靈世界的中心！”
“每座城市都生活著數以萬計甚至十萬計的精靈，城市中的道路筆直遼闊，街道兩側的商鋪繁榮熱鬧，景色宜人的花園鬱鬱蔥蔥……”
“從幽暗地域到南方山脈，從死亡荒漠到北部森林，從豐饒平原到無盡汪洋，各處都能看到我們的身影，各處都能聽到女神的神名！”
“族人們的臉上不再有彷徨與痛苦，不再有迷茫與疲憊，每一位精靈都能幸福地生活，每一天都是一個新的開始！”
“歐若拉大人，一切都結束了。”
“不會再有墮化，不會再有離別，有的隻有幸福，有的隻有快樂。”
“我們將會有永遠吃不完的水果，酸甜可口；我們將有令人迷醉的花茶與蜜酒，甘冽潤喉。”
“我們將會比書上描述得生活得更好，因為現在的精靈之森，每一天都在發生著新的變化，那裏集中各種才華橫溢的夥伴，各種奇思妙想在碰撞，各種新奇便利的事物在不斷產生……”
“歐若拉大人，新的時代已經開啟了。”
“是時候回家了。”
賽博語氣真誠。
聽著他的講述，冰霜精靈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紛紛露出了向往的表情。
這些消息，聽起來是如此的夢幻，聽起來是如此的美好。
簡直……就像是在做夢一般。
隻是，雖然精靈們麵露期待與向往，但賽博同樣發現，不少人的臉上，還浮現出了茫然與無措……
大殿之中落針可聞。
而這個時候，一道顫巍巍的聲音響了起來：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那……我們的使命呢……”
“我們在深淵中堅持了這麽久……又是為了什麽呢……”
“我們掙紮了數年前，犧牲了一代又一代的孩子們……又是為了什麽呢……”
是一位年邁的冰霜精靈。
他拄著拐杖，肉瘤間渾濁的眼睛噙滿淚水，話語中帶著幾分憂傷，幾分迷茫。
其他的冰霜精靈雖然沒有開口，但他們那又喜又悲的表情，同樣將他們心中的失落展現了出來。
賽博微微一怔。
他張了張嘴，一時無言。
冰霜精靈們的使命……
他在躲避黑潮的時候，曾經與艾絲特爾在火盆前聊過，也曾經翻看過精靈少女家的那些古籍。
賽博知道，冰霜精靈進入這個世界，目的就是為了保留精靈的火種，並想辦法另辟蹊徑，喚醒母神。
這些做法有用嗎？
賽博不知道。
這個問題，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個時候，他才忽然意識到另外一件事。
冰霜精靈們能夠在這黑暗的深淵世界中堅持這麽久，並不是他們天生就堅強無畏，也並不是他們有著比其他智慧種族更加強大的生存能力。
他們……隻不過是憑借著一股信念，堅守了數千上萬年。
那信念，就是複蘇母神。
現在，女神已經回歸。
沒有了目標的他們，就像是緊繃的弓弦忽然鬆開。
他們很堅強。
但是，也很脆弱。
“當然值得。”
就在賽博在心中不知該如何組織語言的時候，歐若拉那柔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祂的目光堅定，看向神殿中女神像的視線充滿赤誠：
“我們堅守了千年，保留了冰霜一族的火種，這……就是最大的勝利。”
“那場改變我們精靈族命運的災難過後，每一個部族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在尋求救贖，每一個部族都在以自己的方法在喚醒母神……”
“母神複蘇，這是我們所有精靈共同的努力。”
賽博狠狠點了點頭：
“沒錯！這是所有精靈共同的努力！”
說完，他看向美麗的女神像，心中一動，又繼續說道：
“更別說，女神雖然複蘇，但距離重回巔峰還有一段距離，正是需要大家力量的時候！”
“我能夠感受到，大家積累這數千年的信仰是一股多麽強大的力量，當它回到女神懷抱的時候，一定能讓女神大人重回昔日的巔峰！”
聽了賽博的話，冰霜精靈們目光微亮，剛剛那絲茫然一掃而空。
這一刻，他們似乎找到了新的目標。
那位開口的老精靈怔了怔，隨後顫巍巍彎下腰，對著他深深行了一禮：
“賽博大人，您說的對。”
“我們的使命還沒有結束！我們要回到賽格斯世界！我們要回到母神冕下的懷抱，為祂獻上屬於自己的力量！”
“哪怕……這力量微不足道！”
看著冰霜精靈們那忽然又揚起鬥誌的神情，賽博怔了怔，心中有些酸澀。
這個時候，他意識到了另一件事。
數千年的堅持，早已讓這些精靈們的心態發生了變化。
他們已經忘記了如何為自己而活，而是一直在為信仰活著。
如果失去了目標，一些精靈甚至有可能失去活下去的動力，哪怕是他們聽到了賽博講述的那些美好的生活……
這是數千年的折磨在種族內部留下的心靈創傷。
恐怕隻有到達了賽格斯世界，隻有再度感受到溫暖與幸福，才會漸漸恢複過來。
冰霜精靈的精神已經緊繃太久太久了。
堅持與崩潰。
其實，隻有一步之遙。
精靈們的鬥誌重新燃燒了起來，而半神歐若拉則看向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
“賽格閣下。”
祂忽然開口道。
“在！”
賽博連忙答應。
歐若拉緩緩轉身，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目光漸漸鄭重：
“您剛剛說……找到這個世界的高點，能夠看到星空的地方，向母神冕下祈禱，就能得到祂的回應，接引大家回家是嗎？”
賽博神情一肅：
“是的，而且……需要大家一起前往！”
“女神大人感知到這個世界還存在著一些強大的存在，女神跨越位麵施展力量的動靜太大了，所以……若是接引，必須趕在祂們察覺之前一次性完成。”
聽了賽博的話，冰霜精靈們互相看了看，忽然陷入了騷動，開始議論紛紛。
歐若拉的表情倒是很是正常，祂微微歎了口氣，目光漸漸飄向遠方：
“能夠看到星空的地方麽……”
“這個世界的話，應該就是那裏了吧。”
說著，祂看向了另一邊的神殿祭司長甘多。
而甘多微微一怔，歎息道：
“沒錯，歐若拉大人，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就是那裏了……”
那裏？
賽博心中好奇。
他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了一下，問道：
“歐若拉大人，甘多閣下，你們說的‘那裏’是……？”
甘多看了他一眼，恭敬地說道：
“賽博大人，這個世界能夠看到星空的地方，恐怕隻有哀傷之崖了。”
“哀傷之崖？”
賽博怔了怔。
“沒錯，那是一座近兩千米高的斷崖，在那裏，能夠看到璀璨的星空。”
甘多說道。
能夠看到星空？
賽博精神一振，驚喜道：
“沒錯，一定是那裏！女神在神諭中說，隻要看到星空，就能呼喚祂的名字！”
隻是，他說完卻發現，聽到這個地名的時候，冰霜精靈們的表情似乎都有些複雜。
“怎麽了？這個地方……莫非有什麽危險？”
賽博心中咯噔一聲，忐忑地問道。
甘多目光飄忽，似乎陷入了回憶。
他歎了口氣，說道：
“倒不算是危險，危險的事，我們冰霜精靈已經見過太多太多了。”
“哀傷之崖……是我們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第一座城市的位置。”
第一座城市？
賽博有些驚訝。
他還以為自己來到的這座城市，是精靈們唯一的一座城市呢！
“那為什麽遷徙了？是遇到了什麽危險嗎？”
他追問道。
甘多點了點頭：
“據記載，兩千多年前……先驅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超巨型黑潮，最終被惡魔與怪物攻破了城市。”
說著，他看了歐若拉一眼，略帶感傷地道：
“最後，是歐若拉大人拚了命，以自身重傷為代價，才帶領我們冰霜一族衝了出來。”
“那個地方，那個名字，對於我們冰霜部族來說，是永遠的痛楚。”
聽了甘多的講述，賽博忍不住看向了一旁的歐若拉，卻看到這位半神同樣露出了哀傷的表情。
祂微微歎了口氣，有些憂傷地說：
“我至今還記得那場浩大的黑潮，如果不是烏瑞亞犧牲了自己，我根本不可能存活……”
“然而，雖然我帶領著冰霜部族逃脫了，但與我們一同來到這個世界的岩沙部族，卻永遠留在了那裏……”
“現在那裏……應該已經是一片廢墟了吧。”
岩沙部族？
烏瑞亞？
原來進入到這個世界的精靈部族，不僅僅是冰霜部族一個嗎？
烏瑞亞……
難道又是一位半神？
聽了歐若拉的訴說，賽博的心中，思緒湧動。
歐若拉很快就掩去了目光中的哀傷。
祂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說道：
“不過，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母神冕下已經回歸，召喚我們回去，那我們自然要重新回到祂的懷抱。”
“也是時候離開這片黑暗的世界，離開這個充滿憂傷的地方了。”
說著，祂又看向了賽博，神色越發柔和：
“賽博閣下。”
“我在！”
賽博神情一肅。
“您願意與我一起，帶領冰霜部族全族二十五萬三千七百八十二人，踏上旅途，前往哀傷之崖，接受母神冕下的召喚，回歸家園嗎？”
“當然，這正是我來到這裏的使命！”
賽博微微一笑，右手握拳，放在胸前。
看著他那堅定的表情，歐若拉的笑容越發柔和。
她輕輕伸出手，在胸前畫起樹形符號。
隻是剛畫到一半，祂又停了下來，重新畫了一個生命權杖的符號：
“願母神冕下永遠保佑您！賽博閣下！”
祂的聲音，溫柔動聽，又虔誠真摯。
而後，祂轉過身，張開雙臂，對著一眾冰霜精靈高聲道：
“族人們——”
“是時候了……”
“數千年的守候已經結束，現在……是時候走出黑暗了！”
“我們……回家！”
“回家！”
冰霜精靈們舉起右手，異口同聲地說道。
聲音堅定，堅定又狂熱。
他們的聲音響徹在神殿的上空，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