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仙音團圓

  四人圍坐一張小木桌，桌上放著五個菜，山珍野味，湯羹青菜樣樣俱全，還有一道燒的烏漆抹黑的燴魚，焦味一陣一陣的，但絲毫不影響他們的進食。木桌上，吃菜最少，歡聲笑語最多。不過小孩子就不管那麽多了，民以食為天在她身上詮釋的最完美。“外麵還是不怎麽太平，雖說這幾年北溟的妖魔控製住了，可這夏王朝倒亂成一團麻，分支分流的四處叛變，又因為天地異變，一些生靈修煉成妖四處作惡，不管怎麽看還是這仙音山最太平。”流墨說完，夾了一塊菜咽進了嘴裏。“仙音山確實不錯，我倒是挺想一直住在這的，遠離那些是是非非，多好。”蘇心感慨著，不忘給女童夾菜到碗裏。“我說蘇心，你越發像個娘親模樣了。”流墨打趣的說道。“那當然了，你和宗主都在外奔波，隻有這孩子跟我作伴，我不好好疼她，誰來陪我打發這孤寂的時間啊！你呀就少拿我打趣了。”蘇心回複著，這場麵無比溫馨。自顧著認真吃飯的小女孩也開口了，不過，她是奔著極少發言的冉婧來的。“大師父，您這次回來，還走嗎？”她這一問，空氣好像迅速凝固起來，氣氛從剛才的歡快輕鬆立刻又變得緊張，沉默，安靜得可怕。在她的印象裏，冉婧每次回來都會教她些法術，卻總也待不了幾天又是分別，自小就知道她在找一個很重要的人，可這麽多年都不見冉婧找到，也許那個人是真的再也找不到了吧。這問題十分敏感，蘇心敲了下小女孩的額頭，責令道：“你這孩子！好好吃飯，哪那麽多話。”女童委屈的低下頭，不語。“無妨，蘇心。”一直一言不發的冉婧放下了筷子說道：“這次回來，我沒想再走。”她的眼神異常堅定，堅定中又帶著幾分微微閃過的絕望。流墨幾乎是驚呆的。“宗主——”從那年起她隨她輾轉天下，四處尋訪慕遠蹤跡，七年來，隻要有任何的蛛絲馬跡，她都奮不顧身，西北蠻荒，東北亂戰，南下妖匪肆虐，身處其險都一一淌過。她最了解她的心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哪怕那人在閻魔地獄，她都絕對不會放棄，縱身入那修羅，即使不複天地，也無怨無悔。可是這一次，毫無征兆，她竟選擇放棄。眾人驚訝的不敢說話，隻聽她淺淺一笑，微言道：“人都會乏，畢竟……我不是石頭啊！”她的眼眶蝕著淚，但聲音絲毫不改。像是玩笑話一樣，像把尖刀紮進了流墨的心頭上，她漸漸低下了頭，不知所望。蘇心明白冉婧心中的苦，兒女情長自己雖沒經曆過，但作為冉婧的忠仆，她幾乎是一路看著冉婧和慕遠在一起再到分離，多多少少明白那種滋味。跟年幼時與父母天人永隔的自己相比，不會比這滋味好到哪裏去，更何況，如今的冉婧，再不是從前的那個冉婧。“不走就好，我們四個人團團圓圓的！來，吃菜，再不吃這菜都涼了！”蘇心打破這尷尬的安靜，說完，夾了一塊野山兔肉到冉婧的碗中。“我也要。”女童眼巴巴的盯著離她有些遠的野味。“好好好，大師父的這塊肉給你好不好。”冉婧將蘇心夾給她的肉又夾給了女童。“還是大師父對我最好了！”女童高興的不得了立即夾起這塊饞嘴的兔子肉大口大口嚼起來。“你看這孩子，我是越來越拿她沒辦法了。”蘇心看著她的吃相笑道。“你呀，就知道師父對你好，我呢？我對你就不好嗎？”流墨帶著醋意看著滿嘴油的女童。每次回來，她都帶著自己精挑細選孩子玩的小東西送給她，還有一些山海圖經奇聞軼事的圖畫送之。“墨姑姑也好，我都喜歡！就是蘇姑姑太凶了，這不許那不許還總打我——”女童一邊說一邊做出蘇心打她的樣子，惹得蘇心語塞。“我——哎！你這小惡人還先告狀了！我——”話還沒說完，蘇心一副要打人的狀態。“大師父你看，她現在就想打我。”女童趕緊跑到冉婧的身邊，一副哭臉的樣子。“蘇心。”冉婧嗬住了她。隻見這孩子抱著冉婧的胳膊躲在她身後一臉有恃無恐的看著蘇心，又裝作楚楚可憐的樣子躲在冉婧背後。“別跟孩子鬧啊。”冉婧禁不住有點想笑。小孩子實在有趣。“嘿——您是不知道這孩子平時把我氣的喲！太調皮了，一刻都閑不住，盡惹事！這要是不好好教訓教訓，長大非得給我惹禍不可！您這次可不能偏心啊！——給我過來！”話不多說，蘇心挽起袖子就是朝女童撲來。屋子裏，瞬間又熱鬧了起來，這回是真的熱鬧了起來。這種溫馨如果能永遠持續下去就好了。屋外又下起了毛毛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