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天香散
“蘇姑姑!蘇姑姑!”夜色濃鬱,伸手不見五指,起初本有月色籠罩,依稀能看得見四周,現在就連剛才茂密的螢火蟲堆也不見了蹤影,一片漆黑。好在對這裏的地勢熟悉,即使是黑夜,慕容玦也知道哪裏有路,哪裏能走,哪裏不能。隻是這蘇心走得太快,一時半會兒的不知去了哪個方向。忽的聽見有一處不同的“簌簌”聲,在深山老林裏,“簌簌”聲到處都有,但是她能辨析出,這是人腳步踩踏在斷枝上的聲音。循著聲音,她追了過去,奈何這腳步太快,她的步伐追不上。“蘇姑姑!蘇姑姑!”她一邊追一邊喊。然而那腳步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她山路走偏一腳踩空,從坑窪的斜坡上摔了下去,巨大的悶響東響一下西響一下,摔得可一點也不輕啊!烏漆墨黑的夜晚,一聲啼哭打破了還算寧靜的山林。劇痛感傳遍了她所有的神經,也不知是摔了哪,總之全身都疼。那飛快的“簌簌聲”忽地停了下來,沒過多久,原本離慕容玦越來越遠“簌簌”離自己越來近了。循著哭聲,一下子就找到了慕容玦。“怎麽回事?”這急迫的聲音就是蘇心。“嗚嗚.……嗚嗚……摔了……”慕容玦坐在地上痛哭不止,這孩子雖然調皮,但卻也機智懂事,除了小時候換牙哭的死去活來,從不見她哭成這樣,這一摔恐怕真摔到了要害。黑燈瞎火,什麽也看不見,隻有抱著她回小木屋仔細檢查。蘇心此刻顧不得要去找什麽天下神醫,冰心蓮,慕容玦的哭聲讓她心都要碎了。她趕緊抱著她回小木屋,樹林錯綜複雜,又離了原先的路,走起來比剛才困難的多。“宗主,你覺得怎麽樣?”小木屋中,流墨又給冉婧傳輸了些真氣,見氣色不似剛才那麽蒼白有些好轉,旁邊有慕容玦原先打的那一盆熱水,正好。她將熱水浸泡的毛巾擰幹,再攅在冉婧的手中,冉婧的手冰的發麻。再一看她的容貌,原本烏黑的幽幽長發現在黑白交織,光滑的肌膚也變得皺皺巴巴,眼皮耷拉下來,細小的血管清晰可見,嘴唇也不見了血色,說是一副老嫗模樣,不如像個將死之人。床上的冉婧困難的點點頭。“流墨.……”她虛弱的喊道。“宗主我在!”流墨滿眼心疼的看著她應聲答道。“蘇心.……回來沒?”冉婧有氣無力的問。“還沒呢,我叫小慕容去尋她回來了。”流墨答著。“她也是擔.……擔心我,你,不要……跟她吵。”說完她緩緩地閉上眼。?“宗主你別操心我和蘇心的事,此刻應好好休息才對。”流墨拭去冉婧嘴角的血漬,憂心忡忡。過了一會兒,冉婧好像想起了什麽,睜開眼,看向一邊正照顧自己的流墨。“對了,天——香散——”冉婧雖然氣息不穩說話斷斷續續,但是在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眼睛裏帶著光。當年那瓶救她性命的天香散還剩最後一滴,一直被流墨隨身帶著。天香散世上隻有三瓶,都在雲麓仙居,雲麓前掌門隱逸雲當初為救冉婧贈的就是這一瓶,還有兩瓶已不知去向。一聽“天香散”,流墨變了臉色,憂心忡忡的臉變的格外嚴厲起來。“不可!那天香散是用來救因內傷而在垂死邊緣之人,宗主,這回你並非內傷如此,加上天香散隻剩一滴,用那天香散隻會加快你……”流墨不敢再往下說,她又急又氣,又難過,她急冉婧會服下天香散,她氣冉婧會想起天香散,她難過冉婧的病情,這病來的讓所有的人都猝不及防。流墨知道天香散這用下去,是什麽後果,她壓根不想冉婧死去,更不想看見冉婧這麽快離去。這對所有的人來說都是痛苦。但是她心中卻十分明白,吃下天香散,能立即恢複元氣與常人無異,卻也會不久馬上死去,不吃天香散,她這副樣子如果自己和蘇心輪流輸入真氣大概還能活個兩天,也許這兩天裏,能找到救她的方法也不一定呢。忽然她發現自己有了跟蘇心剛才的想法。橫豎是死,不如一家人聚到最後。流墨是這樣想,蘇心恐怕也是這樣想。“可是——我……能瞬——瞬間.……恢複元氣。”冉婧笑了笑,好像在安慰她自己。“可是也會很快.……油盡燈枯。”流墨立馬接上她的話,隻是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知道自己,所……以,沒時間了。”“慕容這孩子,她不會.……一輩子待在這兒。”她幾乎是一口氣把這句話說出來。“我知道,所以那些事情我會去告訴她,宗主隻要好好休息。”流墨含著眼淚,又擰幹了一塊熱毛巾,攢到冉婧的手中。“不!——不止那些,”冉婧努力的搖著頭。“天香散……給我,我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要用。”她態度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