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楊釗
李安說的當然是實話,這兩名刺客一看就是山野粗鄙之人,屬於身份低下的跑腿貨,把他們控製在手裏,威脅不了任何人,最多也就是獲得一些小小的功勞而已,而這份功勞與斬殺吐蕃王子郎支都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而若是放長線釣大魚,又或者利用他們達到自己的某種目的,則就大大的有利了。
“本將向來說一不二,隻要你能給出合情合理的理由,本將就會放了你們。”
“別信他,他是在套我們的話。”
“不,我覺得可以賭一把,反正都是個死,怕什麽。”
一名刺客被李安說動,挺起胸膛:“實話告訴你們,我們是鄧賧詔人,這一趟出來是要刺殺狗賊皮邏閣的二兒子於誠節,沒想到你們是唐軍。”
“我軍旗幟上這麽大的唐字,你們都是眼瞎嗎?”
李昆雄大怒。
“我們不識字,也沒見過於誠節,我們隻知道,於誠節的隊伍人馬眾多,旗幟鮮明,和你們唐軍隊伍也差不多。”
“大兄,你信他們嗎?”
李安嘴角一笑:“我相信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他們都是山野之人,分不清唐軍和南詔軍很正常,這沒什麽好奇怪的。”
“呐,我們已經說完了,你可以放我們走了嗎?”
李安嘴角一笑:“昆雄,給他們鬆綁,上茶。”
“大兄,這……”
李昆雄感到不可理解,頓了頓,輕輕點了點頭,將兩名刺客鬆綁。
兩名刺客同樣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詫異的問:“你真的要放了我們。”
“本將一向一言九鼎,說過的話又怎麽可能不算數呢?你們也渴了大半天了,喝口水潤潤嗓子吧!”
兩名刺客看著眼前的茶水,表情之中存有一絲疑惑。
“怎麽,擔心茶水裏有毒?”
李安淡然一笑。
“不,既然將軍信任我們,那我們也相信將軍。”
兩名刺客倒也豪爽,直接一飲而盡。
“哈哈!夠豪爽。”
李安誇讚了一句,看向兩名刺客:“你們都是鄧賧詔的勇士,背負滅國之恨,想要刺殺於誠節一點也不奇怪。”
“將軍也知道我們鄧賧詔的事情?”
李安嘴角一笑:“那是當然,本將知道,南詔王皮邏閣為了吞並其它無詔,將五詔詔主請去祭祖,結果在鬆明樓一把火將五詔詔主全部燒死,你們鄧賧詔詔主同樣死於那場大火,哦,對了,你們鄧賧詔詔主的夫人,還勇敢的率軍與皮邏閣對抗,可惜力量弱小,最終殞命護城河,可惜,可惜。”
李安盡量順著兩名刺客的心路說話,如此,必然可以打動他們,從而讓他們將自己當成朋友。
“詔主和夫人,死的太冤,我們發誓要為他們報仇。”
兩名刺客的情緒有些激動,似乎忘記了自己俘虜的身份。
李安輕輕一笑:“你們除了報仇之外,還有什麽打算?”
“複國,我們要恢複鄧賧詔。”
“報仇,複國,你們都是有血性的人,不過,你們不論是報仇,還是恢複鄧賧詔,都應該找皮邏閣才對,他才是滅亡鄧賧詔的罪魁禍首,於誠節是他的兒子不假,但死一個於誠節對皮邏閣並沒有多大的損失,隻要皮邏閣還活著,你們鄧賧詔就永遠不可能複國,你們的大仇也永遠不可能得報。”
“將軍到底是何人,為何要幫我們鄧賧詔?”
“本將有幫你們嗎?隻是南詔若是逐步壯大,對我大唐帝國是個不小的威脅,本將不希望南詔太過強大。”
李安隨口說了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隨即擺了擺手:“好了,你們可以走了,以後不要再做這種自不量力的事情了。”
兩名刺客對視一眼:“多謝將軍不殺之恩,日後若有用得著我駱大虎的地方隻管說,哦,這位是我兄弟駱小虎。”
李安輕輕點頭:“好了,你們快走吧!”
“將軍保重。”
駱大虎與駱小虎抱拳行禮,轉身離開。
“大兄,他們可是行刺席侍郎的刺客啊!你就這麽把他們給放了,該如何向席侍郎交代?”
李安表情輕鬆:“隻不過是兩個小嘍囉而已,放了也沒多大關係,況且,大兄是有長遠打算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至於席侍郎,他不會管這些事情。”
“大兄,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麽做,席侍郎有傷在身,行動隻怕不太方便。”
李安籲了口氣:“還能怎麽辦,先休整一日,看看席侍郎的身體,再做打算。”
“是,大兄。”
李安原本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長安城,不過,以目前的情況看,這一計劃算是完全被打破了,席豫身體虛弱,必須先休整一段時間,然後也隻能減速慢行,以減少旅途的顛簸。
“表兄,你怎麽來了。”
“玉柔,村子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將士,出了什麽事?”
“也沒什麽,他們遇到刺客,最大的官受傷了,在這裏歇歇腳而已。”
“哦,原來是這樣啊!”
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一臉狐疑的看向村中的唐軍將士,隨即摸出懷中的糕點:“玉柔,我特意買了糕點,送來給你。”
“瞧你那落魄相,居然還有錢買糕點給我。”
“玉柔,這都是我的一片心意,我現在是有些落魄,但我楊釗總有出人頭地的一天,到時候,我會給你買綾羅綢緞,讓你穿的漂漂亮亮的。”
楊玉柔莞爾一笑:“就剩這張嘴了,拿來吧!”
“玉柔,拿好。”
楊釗將糕點放在楊玉柔的手中,並跟在她的身後走向屋內。
“把手拿開,大白天的,你要死啊!”
楊玉柔火辣的瞪了楊釗一眼,她最擅長魅惑之術,更明白男兒的心都是吃不著才是最好的。
“玉柔,我這都有一個月沒來了,明日一早就得回去。”
“哼,那你這一趟可算是白來了,我這幾日不舒服。”
“你……好,我現在就走,現在就走,哎……”
楊釗歎了口氣,轉身奔出房門,卻猛然被彈回了屋內。
“你,你還是何人?”
楊釗剛才沒看路,剛出門就撞到了正準備進屋的李安,並被李安的魁梧身軀彈了回去。
見李安前來,楊玉柔一臉熱情的迎上去:“將軍,快裏麵請。”
“這位是?”
李安也發現了屋內的楊釗,剛開始他還以為是楊玉柔的夫君,不過,楊玉柔明確說過,他的夫君早死,如此,這個男人應該不是他的夫君才對。
“將軍,這位是我的表兄。”
楊玉柔熱情介紹,並用腳踢了楊釗一下。
“在下新都尉楊釗,見過將軍。”
‘楊釗,大唐奸相楊國忠的本名不就是楊釗嗎?還有這個楊玉柔,與楊玉環有什麽關係?’
李安心頭略有所感,頓了頓,輕聲道:“我早就說過了,我李安隻是大唐右龍武軍校尉,算不上將軍,叫我李校尉就可以了。”
“李校尉?原來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校尉,幸會幸會。”
楊釗顯得很是興奮,他是在官場混過的人,自然了解大唐各處發生的大事,尤其是李安出了這麽大的風頭,他作為新都尉,怎麽可能不清楚。
“表兄,李校尉名氣很大嗎?”
楊玉柔聞言,火辣辣的看著李安。
楊釗咧嘴而笑:“讓李校尉見笑了,我這表妹是鄉下婦人,沒見過什麽世麵,所以,沒聽過李校尉的功績,在下可是聽說了,李校尉在蔚州大破蕃軍,打的蕃軍怒皆部毫無還手之力,東女國子母道伏擊,更是全殲吐蕃兩萬邊軍,並親斬吐蕃王子郎支都,李校尉立下如此功勞,返回京城之後,陛下一定會封您為將軍的,在下先在這裏恭喜李校尉了。”
一臉的諂媚,一嘴的油滑,一看就不是心地正直的人。
“哇,表兄,原來李校尉這麽厲害啊!”
楊玉柔的眼神更加的火辣。
“哦,楊都尉過獎了,李安僥幸而已,楊都尉一表人才,將來前途也定是不可限量!”
“哈哈!但願如此,但願如此。”
楊釗顯得有些恬不知恥,絲毫沒有謙遜的意思。
“對了,李校尉,聽說禮部席侍郎出使東女國,不知現在可在此處?”
“哦,剛才遭遇刺客偷襲,席侍郎受傷了,正在那邊休養。”
李安隨手一指。
楊釗眼珠一轉,抱拳道:“李校尉歇著,在下這就去拜見席侍郎。”說完邁出房門,直奔席豫所在之處。
既然有更大的官在這裏,楊釗還與李安廢什麽話,要拍馬屁也要撿官最大的拍。
“李校尉不要介意,我表兄一向如此。”
李安輕輕擺手:“沒事,楊都尉這樣也蠻好的,哦,對了,娘子應該有個親妹妹吧!”
楊玉柔愣了一下,隨即輕輕點頭:“是有一個親妹妹,而且還嫁給了當今的壽王,本指望她飛黃騰達之日能夠照拂我們,沒曾想,她卻不知為何被打入道觀做道士,整日青燈古佛的,可真是命苦啊!咦,李校尉怎麽知道我有一個親妹妹,難道你見過玉環?”
李安證實自己的推測,內心恍然大悟,但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回答楊玉柔的問題。
“我沒有親眼見過你妹妹,不過,我在京城待過一段時間,知道你妹妹被打入道觀的事,而且,還得知她有一個漂亮的姊姊在蜀中,所以,也就是隨口一問,隻是沒想到……”
李安胡亂搪塞。
“原來是這樣?”
楊玉柔沒有懷疑李安的話,頓了頓,問道:“李校尉在京城待過一段時間,可知我妹妹為何被打入道觀,她到底犯了什麽錯。”
“這個……”
李安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總不能實話實說,說當今皇帝李隆基看上自己兒媳婦吧!畢竟,現如今,李隆基還未正式冊封楊玉環,提前說出來就是造謠,造皇帝的謠言,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李安膽子再大也不敢這麽做。
“李校尉,回答這個問題很為難嗎?”
見李安吞吞吐吐,楊玉柔蹙眉問道。
“其實,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真的是回答不了。”
楊玉柔凝目看向李安:“李校尉是不想說吧!據我所知,我妹妹是因為犯了一點小錯而被打入道觀的,可她畢竟是壽王妃,怎麽可能因為這麽一點小事被打入道觀呢?這件事情騙騙別人還行,想要騙我楊玉柔,可沒那麽容易,這裏麵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到底是什麽秘密呢?”
見楊玉柔蹙眉沉思,李安抿了抿嘴,岔開話題:“玉柔娘子,我過來是想問一下,距離這裏最近的城池有多遠?”
“最近的城池就是縣城了,足有十五裏,李校尉若是去縣城,玉柔可以為你帶路。”
楊玉柔眼神火辣,熱情的上前一步。
“哦,不用了,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李安感到有些尷尬,眼前的楊玉柔可是曆史上赫赫有名的虢國夫人,此人驕奢放蕩,不是什麽省油的燈,總之,李安對她的印象非常的不好,此刻,雖然還看不出她有什麽問題,但從她那大膽的行為,已經可以看出苗頭了。
“玉柔對縣城比較熟悉,李校尉帶上我會比較方便。”
楊玉柔再次大膽的提出要求。
“這個,還是不太方便,玉柔娘子隻需將縣城藥鋪的位置告訴我就行了。”
“不行,我一定要親自帶你去,沒得商量。”
“這……”
李安暗歎楊玉柔的潑辣,這才剛剛認識就這麽大膽,難怪此後能混的風生水起。
“李校尉怕什麽,玉柔隻是陪你去縣城而已,又沒讓你娶我。”
楊玉柔莞爾一笑:“我知道,像李校尉這樣的優秀男兒,必定是要娶年輕俊俏的小娘的,玉柔是兩個孩兒的阿娘,豈敢有所奢望。”
說著向李安靠了過去。
李安連忙微微後退一步,並暗歎楊玉柔的厲害,眼前的楊玉柔既表達了自己的愛慕親近之情,同時,還明確表示不需要對方負責,這種女子,不論在什麽時代都是極受歡迎的,用某些人的話說,那就是玩完了就扔,不用擔心女子死纏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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