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寧州西門外,一支百餘人的騎兵隊伍,護送五輛裝滿貨物的輜重車,正在耀武揚威的向城門進發,此時已經是晚上,城門早已關閉,不過,這些人似乎充滿自信的認為,對方一定會開門。
“站住,城內已經宵禁,任何人不許通行。”
守城門的校尉,大聲嗬斥。
領頭的騎兵校尉,輕輕伸手,讓隊伍停下來,並催馬上前,微微行禮道:“在下是南寧州大鬼主麾下校尉,奉大鬼主之命,押運賀禮前來,並代大鬼主祝賀都督之子,與南詔公主喜結連理。”
守城們的校尉聞言,感到有些為難,對方是代表南寧州大鬼主爨崇道前來送禮的,若不讓他們進城,則是大為失禮的,若讓他們進城,則又違反了宵禁的命令。
‘既然是送禮,怎麽天黑了才來,這不是給我找事嗎?’
守城校尉一臉的不爽,在心裏抱怨對方來的不是時候。
“各位稍等,在下這就進城通報。”
守城校尉思慮再三,決定將這個燙手的山芋推給上司,讓上司決定是否放他們進來。
“等一下,我等是奉命前來送禮的,若是耽誤的時辰,你擔待的起嗎?還有,我們遠道而來,讓我們等在城外,這就是你們大都督的待客之道嗎?”
騎兵校尉擺出一副惱怒的表情。
守城校尉愣了一下,覺得對方說的很有道理,畢竟,他們是來送禮的,這種事情哪裏需要匯報,有人送禮,焉有不收之禮,至於對方為何這麽晚才抵達,有可能是路上耽擱了,這也沒什麽值得懷疑的,而一旦他將對方堵在城門外,耽誤了送禮,這個責任真不是他這個小人物能承受的起的。
“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是我考慮欠妥。”
守城校尉連連道歉,並看向這支隊伍:“您看,這麽多人,是不是……”
騎兵校尉正色道:“大隊人馬留在外麵,我隻帶十五人,押運禮品入城。”
“開城門,快開城門。”
守城校尉再無疑慮,連忙下令打開城門。
“哢哢哢……”
笨重的城門被緩緩開啟,騎兵校尉帶領十五人與五輛輜重車,緩緩駛入城門,剩下的大部騎兵全部留在城外,並且與城門口保持三十步的距離,以讓守城的士兵放心。
進城的隊伍中,除了騎兵校尉,還有十名負責護衛的騎兵將士,另外五人是控製單馬輜重車的馬夫,看上去最正常不過了,普通人很難懷疑這樣的一支隊伍,會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騎兵校尉與麾下的十五人,在進入城門的那一刻,精神始終高度緊張,不停的觀察城門內的守衛。
“沿著這條路一直向前,就是都督的府邸。”
城門校尉熱情的說。
“謝了。”
騎兵校尉嘴角一抹冷笑,猛然抽出腰間的長刀,對著城門校尉的腦袋就是一刀,瞬間將其斬殺,身後的十名騎兵也立即出手,將站在城門兩側的防守士兵斬殺,五名裝扮成馬夫的士兵則立即掀開輜重車上的蒙布,露出了大量兵器。
“立刻控製城門,給鬼主發信號。”
騎兵校尉大喝一聲,下達了軍令。
頓時,城門外的近百名騎兵立即發起進攻,將站在城外的幾名防守士兵斬殺,並迅速向城內衝擊,另外,從城內也迅速湧出兩百多名裝扮成平民百姓的士兵,他們奔向城內的輜重車,取下兵器後,兵分兩路,沿著城內的樓梯,向城牆上進攻。
這些裝扮城百姓的士兵,是爨崇道早一步下令埋伏在南寧州的精銳,就等著入夜後配合外麵的騎兵攻破西門的防線,從而讓外麵的主力部隊,可以輕鬆的攻入城內。
南寧州西門的防禦並不嚴密,夜間僅有三十名守衛,城下十五人,城上十五人,下麵的十五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被全部幹掉了,而城上的十五名士兵雖然有了反應的時間,並連續發射箭矢,進攻攻城的敵人,但他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少了,根本就抵擋不住敵軍大量人馬的進攻,很快就被消滅幹淨。
在被消滅的最後關頭,他們發了信號,讓同伴知道西門已經失守,至此,南寧州西門正式被爨崇道的兵馬攻占。
一枚枚信號接連升空,這是爨崇道部下攻破城門後,發射的信號,是要告訴埋伏在城外的爨崇道,南寧州西門已經被攻破了,可以發起全麵進攻了。
“鬼主,信號,西門已經被我們的人控製。”
爨崇道大喜,立即下令:“全軍出擊,殺向南寧州,斬殺爨歸王。”
“殺……”
兩萬人馬兵分三路,中路一萬人馬直接奔向西門,準備直接殺入城內,而南北兩路各五千人馬,則準備封鎖南寧州的南北兩門,防止爨歸王逃走,東門根本就不存在,自然不需要管它。
爨崇道的人馬以勢如破竹的氣勢衝入南寧州,並直奔爨歸王的府邸,準備將爨歸王一家全部殺盡。
不過,南寧州內部有數千爨歸王的心腹精銳兵馬,他們在收到西門被攻破的信號後,立即整頓人馬,準備作戰。
雙方在南寧州的大街上遭遇,並爆發了慘烈的廝殺,雙方都有人員傷亡,但爨崇道突然發起突襲,自然是占盡優勢,而爨歸王一方的人馬則倉促抵抗,處處都落在下風,硝煙、戰火和廝殺聲交織在一起,讓南寧州的空氣都凝固了。
正在觥籌交錯的婚禮現場,很快就被城破的消息給打破了,前一刻還在推杯交盞的貴族階層,後一刻便如鳥獸散。
新郎官爨守隅喝的醉醺醺的,怔怔的看著賓客們逃離府邸,不知發生了何事,伸手去拽一名賓客,但賓客隻顧著逃命,立馬甩開爨守隅的胳膊,迅速逃離。
“怎麽了,這是,我大喜的日子,怎麽都走了。”
爨守隅醉醺醺的在大廳內轉圈兒。
“公子醒醒。”
一名心腹打來一桶涼水,直接從爨守隅的頭頂開始往下澆。
“怎麽回事,出了什麽事?”
冷水澆頭,爨守隅終於是醒了幾分,並不停的用手擦拭滿是清水的臉龐。
“公子,西門被攻破了,數萬敵軍殺進城來了。”
“敵軍殺進城了,是何人?”
“是南寧州大鬼主爨崇道。”
“是他,居然是他。”
爨守隅顯然沒想到是爨崇道領兵殺入城內的,頓了頓,慌慌張張的往後院跑,畢竟,他的新娘子還在後院呢?
後院洞房之中,爨歸王慵懶的從南詔公主的身上爬下,舒舒服服的躺在裏麵,神情頗為陶醉,一隻大手仍緊緊的握著南詔公主的最柔軟部位。
從開始到結束,南詔公主的紅蓋頭始終沒有被揭開,爨歸王也沒有多說話,為此,被啪啪的南詔的公主,並不知道壓在他身體上的是爨歸王。
直到爨歸王翻身躺下,南詔公主才小心的揭開蓋在臉上的紅蓋頭,偷偷看向身側。
“怎麽是你?”
南詔公主猛然推開爨歸王的髒手,神情頗為惱怒。
爨歸王一臉賤笑:“公主,你嫁入我家,就是我的女人,日後,我會常來陪你的。”
“走,你走。”
南詔公主心裏一陣惡心。
“好,那我就先走了,哈哈!”
爨歸王頗為得意的起身,尋找自己的外衣。
“都督,都督,敵軍殺入城內了。”
心腹並不知道爨歸王在何處,隻得在外麵大聲喊叫。
原本還頗為得意的爨歸王,一聽敵軍攻入城內,頓時嚇得傻了,連忙粗略的穿好衣服,快速奔出房外。
“怎麽回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都督,南寧州大鬼主爨崇道率領主力人馬,攻入城內,揚言要殺了都督。”
“什麽,是爨崇道這惡賊。”
爨歸王大為驚詫,雖然他平時與爨崇道麵和心不合,彼此之間有些矛盾,但也不至於有這麽大的仇恨,這讓他頗為震驚。
“都督,爨崇道已經從西門殺入城內,南門和北門也被堵死,我們無路可走了。”
“哼,爨崇道這惡賊,老夫跟他拚了。”
爨歸王大怒,準備親自督戰,防守府邸。
“父親。”
爨守隅慌慌張張的奔來,見爨歸王衣衫不整,微微有些詫異。
“我兒來的正好,快去城外調兵,這是兵符,為父去殺了爨崇道這惡賊。”
爨歸王將兵符扔給爨守隅,帶著幾名心腹親兵,大步向前院走去。
爨守隅拿著兵符微微發呆,餘光見新房的門大開著,便大步走了進去。
“你和父親……”
爨守隅心裏湧起一股怒意,轉身便走。
“別丟下我,別丟下我。”
南詔公主追上爨守隅,要爨守隅帶上她,畢竟,城內發生了這麽大的亂子,一旦他落入別人之手,下場將非常悲慘。
雖說南寧州沒有東門,但東麵城牆下是有一條秘密通道的,這條通道知道的人非常少,因為參加修建這條通道的工匠全部被滅口了。
爨守隅帶著南詔公主,以及自己的母親阿姹等家族成員,在幾十名護衛的掩護下,悄悄抵達東城牆,並從秘密通道潛入城外,並直奔正東十裏外的兵營。
那裏有爨歸王的六千精銳兵馬,是爨歸王的主力軍隊,也是爨歸王威懾其他各路人馬的震懾力量。
不過爨守隅抵達軍營之後,並沒有發兵救援南寧州,而是在接管軍隊後,讓將士們深溝高壘,準備迎擊爨崇道的大軍。
此處營地背靠大山,皆囤積了大量的糧草,是一處易守難攻的堅固堡壘,隻要全力駐守,爨崇道縱有數倍兵力也不能攻破。
而爨守隅之所以不救援南寧州,一是因為爨歸王做的太過分了,他不打算救援自己的父親,二是因為爨崇道的兵馬已經占據絕對優勢,並且都衝入城內了,就算率領六千兵馬救援南寧州,也很有可能是失敗的結局,與其全軍覆沒,倒不如保存現有的六千人馬,為將來做打算。
爨歸王在城內的駐軍足有五千人馬,兵力的確不弱,不過,相比準備充足的爨崇道一萬大軍,就顯得薄弱許多了。
雙方的廝殺完全是一邊倒,爨崇道麾下的兵馬逐步取得優勢,並將爨歸王等人逼迫在府邸之內。
“都督,我們已經被包圍了,將士們的傷亡越來越大,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都督,敵軍越聚越多,我們已經無力突圍。”
爨歸王回頭看向正東方向,開口道:“援兵,援兵為何還沒有動靜,不過才十裏的路程,這麽久了還沒到。”
“爨歸王,乖乖出來受死吧!”
爨崇道占據絕對優勢,騎在高頭大馬上,耀武揚威的喝道。
“爨崇道,你好狠的心,你忘了小時候……”
“閉嘴,死到臨頭了,還胡說八道。”
爨崇道立即否認,並大喝道:“裏麵的人聽著,投降者免死,投降免死。”
人都是怕死的,尤其害怕枉死,在處於絕對劣勢的情況下,爨歸王麾下的很多士兵都動搖了,並從不同方向丟掉兵器,出去投降。
毫無疑問,沒過多久爨歸王便被俘虜了。
“爨崇道,你混蛋,你混蛋。”
爨歸王大罵不止。
爨崇道嘴角冷笑:“爨歸王,混蛋的人是你,是你在段儉魏麵前挑撥是非,說我兒脾氣暴躁,公主若嫁給我兒就如掉入火坑,你還給皮邏閣上書,說我的壞話,是也不是。”
“放屁,我何時做過這些事。”
爨歸王雙眼圓瞪,大為惱怒,殺他可以,冤枉他可不行。
爨崇道知道爨歸王是一個敢作敢當的人,既然他否認了,這就足以說明,段儉魏是在撒謊,而段儉魏曾有意挑動爨地豪強反叛大唐,並誅殺竹靈倩,如此一聯想,思路就完全通了。
爨崇道驟然明白,段儉魏是有意挑唆他和爨歸王的關係,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互相殘殺,而段儉魏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難道是奉了皮邏閣的命令,讓爨地陷入內鬥,可若是如此,皮邏閣完全可以采取更穩妥的辦法,完全沒有必要讓自己的兩個女兒摻和進來,這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啊!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居然犧牲親生女兒一輩子的幸福,皮邏閣會這麽狠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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