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自傷
魚朝恩實在是太殘忍了，為了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不惜犧牲小侍女的性命，而之所以如此做，也是為了防止小侍女亂說，畢竟，他與王虎的所有對話內容，小侍女都知道，這個知情人絕對不能留，而隻要這個小侍女死了，魚朝恩到底幹了什麽就沒人知道了，那些刺客就算被抓住，可刺客說的話，是不會有人相信的，而自傷更可以平息楊國忠的怒氣，甚至能夠博取皇帝的憐憫之心。
可憐的小侍女就這麽不明不白的被殺死了，屍體被隨意的扔在院子裏的空地上，旁邊還躺著幾個自傷的小太監，像極了凶案現場。
“快，把府上的賬本拿來，收禮的定那個，這個我要貼身保管，關鍵時刻，隻能用這個保命了。”
魚朝恩說道。
“給事，府上撒了不少雞血了，雞都埋在菜地了，匕首也埋在菜地了，您看還有什麽需要準備的。”
心腹小太監說道。
魚朝恩想了一些，開口道：“你們幾個躺下就行了，把大門打開，待會有官兵來的時候，跑出去一個人就行，就說是去請郎中的。”
“是，明白。”
府上的幾名小太監都是魚朝恩的心腹，普通人他還真的不敢用，至於買菜做飯的苦力，則都是需要的時候才會過來，天黑之後就會離開，早上才會過來幹活，能天天回家，工資也不少，這些仆人也是頗為樂意的。
心腹的幾名小太監，除了兩個沒有自傷，剩下的幾個都不同程度的掛了彩，其中，最嚴重的一個，腿部被刺了一刀，血流了一地，最輕的也是手背被劃了一刀，而魚朝恩則是手臂被刺個窟窿，血液是流了不少的。
不過，受點苦還是挺有價值的，至少在金吾衛抵達的時候，他們全都躺在地上了。
楊國忠怒氣衝衝的親自帶領五六百金吾衛，把魚朝恩的住處給圍住了，不過，讓他們奇怪的是，大門是敞開著的，隔著十幾米都能聞到一股血腥味。
而他們剛剛抵達，從府內就跑出了一名小太監，見到如此多的兵馬圍過來，嚇得趕緊本能的往回跑。
“站住。”
一名金吾衛將來嗬斥道。
小太監依計停下，連忙轉身，緊張的說道：“將軍，不得了了，殺人了，殺人了，殺人了。”
“保護楊禦史，你們這一隊隨我衝進去。”
領頭的將領還以為府內刺客正在行凶，大喝一聲，帶著幾十人衝了進去，如此立功的好機會，怎麽能不拚命向前。
當然，在衝進去之後，金吾衛將領非常的失望，府內根本就沒有刺客的影子，隻有一地的死傷，以及濃重的血腥味。
魚朝恩一臉痛苦的表情，看向金吾衛將領，開口道：“將軍來遲了，將軍來遲了，刺客跑了，全跑了。”
“往哪個方向跑了，有多少人，跑了多久了。”
金吾衛將領立功心切，急切的問道。
“也就十幾個人，跑了有一陣子了，估計早就沒影了，不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知道刺客的身份，將軍帶兵直接抄了他的老巢就行了，不過，一定要快。”
魚朝恩忍痛說道。
“刺客是誰？”
金吾衛將領立功心切，聽到這個消息，別提有多興奮了，開口問道。
“是洛陽鐵路分局的員外郎王虎，他的哥哥王貴，還有洛陽火車站站長鄭全，都與此事脫不了幹係，將軍快去抓人吧！晚了人就跑了。”
魚朝恩開口說道。
金吾衛將領連告別的時間都沒有，立即轉身出門，向楊國忠行禮道：“魚給事受了傷，但他知道刺客是他的下屬王虎，還有王貴和鄭全等人都是同謀，末將這就去稟明上官，馬上帶兵去洛陽城抓人。”
楊國忠點了點頭，然後就放心的進入魚朝恩的府邸了，既然裏麵已經沒有危險，他就沒啥可怕的了。
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侍女，楊國忠的心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而隻有憤恨，若不是這個小侍女搗亂，他的府上也不會出現如此嚴重的事故，雖然死的都是一些低賤的下人，但這終究是不好，死太多人的話，宅子就變成凶宅了，主人住在裏麵也會不舒服的。
“魚給事，商到哪兒了？”
看著滿臉血汙的魚朝恩，楊國忠已經毫無發火的理由了，畢竟，魚朝恩的府上也是一片血腥，比自己的府上也好不了多少。
魚朝恩連忙點頭道：“沒事，隻是小傷罷了，下官馭下無方，給禦史添麻煩了，禦史沒傷著吧！”
楊國忠擺手道：“本官沒事，說說吧！魚給事，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也算是給我府上的十幾條人命一個交代，可千萬不要隱瞞。”
“下官哪敢隱瞞，事情是這樣的，昨夜下官的下屬王虎，突然帶人過來送禮，下官總感覺這裏麵有些蹊蹺，可也問不出什麽來，可沒過多久，有一個小侍女跑來了，說是禦史府上的，有要緊的事情要告訴下官，下官當時還以為是禦史有什麽吩咐，連忙就給請進來了，結果這個小侍女卻說的是陳小二偷賬本的事，下官一時也想不出這個陳小二到底是誰，或許真的是我們鐵路局的小吏，可不料我們的談話，被王虎的手下聽了牆根了，很快，王虎就帶了好多人闖了進來，強行逼問賬本和陳小二的下落，小侍女隻說了陳小二在禦史的府上，並不清楚賬本在哪裏，他們留下幾個人繼續逼問，剩下的人都跟王虎離開了，也不知是不是去了禦史的府上？”
魚朝恩一口氣說了好多話，累的喘息了起來。
“十幾個人，他們至少有一百個同夥，殺了我府上十幾個人。”
楊國忠還是怒了，不過，似乎並沒有懷疑魚朝恩說的話。
“啊！居然有這樣的事情，他們太沒有人性了，都是一群畜生啊！”
魚朝恩喊道。
見楊國忠瞪著自己，魚朝恩繼續說道：“王虎離開之後過了好一陣子，小侍女或許被逼的快瘋了，突然從屋裏跑了出來，留在我府上的幾個惡徒，直接抽出匕首就要動手，下官和府上的幾個人想要過去勸解，結果這些人似乎是瘋了，上來就刺啊！連下官都不放過，下官一看這還得了，得趕緊逃命要緊啊！也幸虧跑得快，要不早就沒命了，這些惡徒聽到牆外的口哨聲，便撇下我們跑了，然後，沒過多久，禦史就帶兵來了，情況就是這樣的，下官不敢有半句虛言。”
楊國忠擺起了架子，冷冷的說道：“本官倒是可以相信你，不過，你的下屬做出這麽大的事情，無論如何，你魚給事都是難辭其咎的，還有什麽要說的，可以去陛下麵前親自說，本官可以給你這個機會。”
因為魚朝恩剛才說的話，並沒有什麽對他太不利的，而且，京城的衙役和金吾衛都牽扯進來了，魚朝恩現在說的話，在場的衙役和金吾衛將領都聽的是清清楚楚，基本的事情是瞞不住了的，如此，自然不能隨口給魚朝恩定罪，一切都要讓皇帝做主。
隻要不能定魚朝恩的罪，楊國忠就不得不讓人給魚朝恩治傷，然後，他離開了這個血腥之地，而剛出門就遇到了趕過來的鮮於仲通。
“禦史，我們昨日先前商議的事情，隻怕不能繼續了，畢竟，陳小二在你的府上，這個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萬不能欺瞞陛下。”
鮮於仲通開口說道。
楊國忠點頭道：“說的沒錯，本來很好的一步棋，被一個小侍女給攪和成這個樣子，弄的本官是心煩意亂的。”
“這個陳小二太不是東西了，就是一個卑鄙的小人，一想到他是揭發貪墨的功臣，下官的心裏就不太舒服。”
鮮於仲通從小富貴，自然看不上陳小二這樣的低出身之人，而且，剛才也見過本人了，長得實在是太猥瑣了，看了都惹人生厭。
“哎！沒辦法啊！事情都已經暴露了，我們還是好好商量一下，待會兒如何向陛下匯報吧！”
楊國忠開口說道。
伴君如伴虎，在皇帝麵前一句話說錯，就有可能會導致很嚴重的後果，所以，在說話之前，必須要仔細的斟酌每一個字詞，盡量不要說錯一個字。
在行動失敗之後，王虎一夥人就立即奔向火車站了，可惜從長安發出的列車，不可能每時每刻都發車的，自然是按照時間算班次的，尤其是夜間的時候，發車的間隔都是比較長的，除非是貨運列車，會在夜間頻繁發車。
而王虎趕到火車站的時候，正好是貨車即將發車的時間，之後的幾個班次也同樣是貨車，若是等到客車出發，還需要一兩個時辰，時間就是生命，萬一耽擱時間太長的話，官兵就會追來的，所以，王虎發了大價錢，要求跟隨火車前往洛陽。
貨車壓貨的大漢有幾十個人，手裏還有防身的長兵器，見王虎五人身上沒有長的家夥，真的以為是有急事要去洛陽，在收了錢財之後，就讓王虎上車了。
而就在這些火車出發不久，金吾衛的一百多兵馬也抵達了車站，他們有公務在身，自然無需按照車站正常的順序出發，直接拿出特製令牌，要求車站立即發出一列客運列車，車廂也不需要很多，有三個車廂就夠了，兩個坐人一個做飯。
其中，上車去洛陽的隻有一半人馬，剩下的就在車站裏尋找，隻要發現可疑之人就展開盤問，以求抓住刺客的同夥。
折騰了一夜，好多人都沒有睡覺，楊國忠，鮮於仲通，魚朝恩，還有許多京城的高官都沒能睡覺，而到了天亮的時候，他們困的是直打哈欠，但他們卻沒有心思去睡覺，也可以說是很困，但睡不著，這種感覺在後世壓力很大的社會，是一種非常普遍的社會現象，很多人都會因為壓力的緣故，導致睡眠質量非常的差，晚上根本就睡不著，而到了白天的時候，則又困的難受，但隻要往床上一躺，還是睡不著，這種全天保持半睡半醒的狀態，會讓人非常的難受的。
天亮了，皇帝也該醒了，夜裏發生的事情自然很快就傳到宮裏了，隻要皇帝醒了，就會有人匯報，而且，是第一時間匯報，畢竟這是大事兒，不過，或許他們會先匯報貴妃，然後，讓貴妃告訴皇帝，效果都是一樣的，而且，貴妃年輕，很多時候會更早一些起床。
太監得知消息，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已經把消息告訴貴妃身邊的宮女了，而宮女卻不敢叫醒貴妃，直到天亮之後，貴妃起身的時候，才把這個事情告訴貴妃。
“居然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本宮的堂兄沒事吧！”
得知楊國忠府上出事，貴妃進展的問道。
“貴妃放心，來人說的很清楚了，死了十幾個下人，禦史毫發無損，而且，還能騎馬親自去魚給事府上緝拿刺客，隻是來玩了一步，讓刺客逃了。”
宮女匯報道。
“這麽大的事兒，我要立即告訴陛下。”
楊玉環剛說完，又覺得這也不是太大的事兒，畢竟，隻是死了十幾個下人罷了，楊國忠又沒啥事，為了十幾個下人去吵醒皇帝不太合適。
“算了，還是讓陛下多睡一會吧！你們趕緊準備早飯，還有洗漱的東西也準備好，待早飯做好了，再去叫醒陛下。”
“貴妃，楊禦史一行人都進宮了，都在候著呢？”
一名太監進來輕聲匯報。
“知道了，下去吧！”
楊玉環並沒有著急，昨夜皇帝很賣力的寵幸他，此刻自然是頗為疲累的，讓皇帝多睡一會比什麽都重要，而且，這次是她的家人出事了，若是因為這個事情吵醒皇帝，會顯得不太好。
“貴妃，飯菜都準備好了。”
“嗯，趕緊端上來吧！”
楊玉環起身去屋內，準備親自叫醒皇帝。
“三郎，起來吃飯了。”
楊玉環先是輕聲的叫了一聲，若皇帝睡的太沉，可能會醒不了，如此，她便會再等一陣子，直到輕聲叫喚能夠讓皇帝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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