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衙役張嘴這麽一嚇唬，老鴇也不敢說什麽了，不過，她其實是沒有損失的，因為，她還沒有付錢，盡管買賣文書已經拿來了，小娘子的兄長也畫押了，可還差最後一步交割的手續，也就是說，老鴇還沒有來得及給錢，小娘子就先鬧起來了。
如此一來，隻要老鴇說一句不買了，就可以及時止損了，而一個小戶人家的普通人也隻能認了，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反正還沒正式交易，這事兒和我們沒關係了，走，回去。”
老鴇冷著臉，帶著幾名打手回去了，順便把小娘子給鬆開了。
“不許走，還沒給錢呢？”
小娘子的哥哥急了，大聲喊道。
“老娘不買了。”
老鴇遠遠的甩了一句話。
“都怪你，鬧什麽鬧，把你賣了也是為了能讓你過上好日子，青樓裏有錢的公子最多了。”
小娘子的哥哥沒拿到錢，把氣都撒到自己的妹妹身上了，而他的妹妹除了哭泣，還是哭泣。
“哭也沒用，這家不買，那就下一家，今晚一定把你賣出去。”
小娘子的哥哥態度強硬的表態，絲毫不在意旁邊就是威風凜凜的衙役，畢竟，他現在是家主，完全有權利處置自己家裏的人，就算衙役也是無權幹涉的。
在大唐這個時代就是如此，父母賣掉兒女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若是父親死了，兄長就當家了，而兄長賣掉家中的妹妹，那也是可行的，沒有人會阻止這種行為，也無權阻止。
“別賣我，別賣我，我要回家。”
小娘子委屈的哭泣。
“回家，回個屁的家，家裏就剩瘸腿的老娘了，再敢搗亂，明日一早就把你們娘倆一起賣了，說不定還能多賣一點。”
男子生氣的嗬斥。
小娘子怒了，哭道：“那可是你的親娘，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你是畜生。”
“連親娘都敢賣，這小子真是沒良心，怎麽會有這種人。”
“這樣的人也配活著。”
“老陳，這樣的人就該抓起來。”
大部分圍觀的人被驅散了，而少部分沒走的人，聽了這話，那是非常的生氣。
在大唐，父母賣子女，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猶如皇帝殺了臣子，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那都是正常的，但反過來就不正常了，那叫大逆不道，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尊卑觀念，早就已經深入人心了。
衙役一般都是懂法的人，可這個時代也忍不住了，上去就給這個不要臉的男子一個拳頭。
“憑什麽打人，憑什麽。”
“就憑你大逆不道，弟兄們，給我打。”
衙役領頭的老陳是真生氣了，他雖然油滑，但至少是個孝子，聽了這話，那是立馬就火冒三丈了，不動手把人給打一頓，那是出不來心裏這口氣的。
一頓暴打之後，老陳還不解氣，直接下令把人給抓回去，先好好的教育一頓再說，畢竟，他們幾個衙役都聽到這個小子說了大逆不道的話，還有很多圍觀之人可以作證，如此，他們的行為是合法的，並不屬於無緣無故打人。
男子被打了一頓之後，脾氣也沒了，一聲不吭的被衙役給帶走了，圍觀的人群，再一次被驅趕。
這個時候，在不太遠位置的顏如玉出場了，她同情這個小娘子，所以，決定真心的去幫助她。
“小娘子，你兄長為什麽要賣了你？”
顏如玉溫柔的問道。
“他欠了賭債，要債的堵上門，他就要把我賣了還錢，嗚嗚嗚……”
小娘子開口說道。
“那你阿娘呢？她不護著你嗎？”
顏如玉問道。
“阿爹阿娘從小就喜歡慣著兄長，兄長要什麽就給什麽，就算兄長賣了我，也不會有人護著。”
小娘子開口說道。
“真是個可憐的小娘，既然阿娘護不了你，那你還要回家幹什麽？你還想著家？”
顏如玉問道。
“可我已經沒有親人了，阿爹死了之後，除了兄長，就隻剩下阿娘了，她不疼我，我也要回家，要不，我還能去哪裏呢？”
小娘子無奈的說道。
顏如玉溫柔的說道：“若是你願意的話，可以跟著我，去我的工坊裏幹活，自己養活自己。”
“我真的可以自己養活自己嗎？”
“隻要你願意，是一定可以的。”
“可我阿娘的腿腳不好，眼神也不好，每次給人縫補衣服的時候，都是我給穿線的，家裏的柴火也都是我從山上背來的。”
小娘子猶豫了。
“你是擔心自己的阿娘，怕她一個人在家裏不好過，那你阿娘除了會針線活，還會些什麽？”
顏如玉問道。
“阿娘洗衣做飯，做針線活這些都會，就是慢了一些。”
小娘子回答道。
“這個好辦，就讓你阿娘和你一起到我的工坊裏幹活吧！包吃包住，還有工錢拿。”
顏如玉說道。
“真的嗎？多謝恩公，多謝……”
小娘子感激的說道。
隨後，一名護衛領著小娘子去工坊參觀，若是沒有問題，就可以住在那裏了。
“夫人真是善良，看到可憐人就想著要幫助一把，這幾年，夫人一定幫助了不少這樣的可憐人吧！”
李安開口問道。
“幾個工坊的姊妹，全都是可憐的窮苦人，有的人仆役招工來的，也有的是路上遇到就收下的。”
顏如玉開口回答道。
“夫人是看到可憐的就收下，也不論對方幹活幹的如何？真是好人呢？”
李安開口說道。
一般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是不多的，工坊招收工人，要的是身體健壯，能夠吃苦耐勞的，而不是選擇可憐的人，因為工坊也是要生存的，隻有招收能幹活的人，工坊才能最大效率的運行，老板也才能掙到更多的錢，也就是說，工坊是一個掙錢的機構，而不是一個慈善機構，要的是實實在在的利益，而顏如玉顯然是違背了這一點的。
在後世競爭激烈的社會，顏如玉這種行為，無異於是自尋死路，而在大唐這個時代就不同了，因為李安擁有了太多的知識，給顏如玉負責的工坊，也基本上都具有壟斷的性質，如此一來，就算找的都是一些效率低下的員工，對經營來說，也沒有多大的影響，因為加工的產品都是暴利，人工成本占比並不高，就算升高一些也沒有多大的影響。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看到需要幫助的人，隨手幫助一下也是積德，既然有這個能力，不去幫助一下，怎麽能夠安心。”
顏如玉開口如此回答。
這話說的已經夠明白的了，那就是看到需要幫助的人，就要想辦法去幫助一下，否則，心裏會不安的，而看不到的就算了，盡一份力會讓自己的心情好些。
“哈哈！夫人真是菩薩心腸啊！觀世音菩薩也不過如此吧！但願今晚不要再遇到這樣的可憐人了。”
李安搖著頭說道。
“怎麽，夫君不想讓我幫助這些可憐人。”
顏如玉略有失望的問道。
李安笑道：“當然不是了，我是不希望這天底下有那麽多的可憐人，遇到的可憐人越多，就越是說明大唐還有更多的可憐人。”
這是個概率學的概念，若是隨便出門都能遇到很多可憐之人，那麽，這就足以說明，這些可憐人的比例是非常龐大的，而這豈能是好事兒。
“哦，是這樣啊！那最好還是不要遇到了，真希望這樣的可憐人能少一些，越少越少。”
顏如玉開口說道。
這隻不過是一個不切實際的理想罷了，現實是很難做到的，再公平的社會，也不可能杜絕少衣無食的情況發生，總有意外情況的出現，比如，有人無聊了，就想著去賭博，而賭博哪有不敗家的，敗家了就會賣兒賣女，就會出現很多可憐之人。
就算家中個個都是正常人，可也難免會出現有人生病的狀況，一旦家中有人生病了，那醫藥費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是完全可以把一個普通家庭給徹底拖垮的，從而讓這個家庭的每個人都成為可憐之人。
在任何時代，一個普通的家庭都是經不起折騰的，一旦出現失誤，就會萬劫不複，生病了會拖垮一個家庭，家人有惡習，也會拖垮一個家庭，家中有人投資失敗，更是會嚴重拖垮一個家庭，總之，普通家庭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要如履薄冰的，任何一點小的失誤都是可能會毀了這個家庭的。
京城的花燈實在是太精彩了，到處都是各種各樣有創意的花燈，很多花燈就算是李安也不得不為之稱奇，覺得這個花燈的設計者夠聰明，居然能想到如此辦法。
不過，逛的越久，腿腳就越累，畢竟，大街上的人流量太大了，就算是有錢人，也必須要不行逛街才可以了，任何人都沒有辦法乘坐交通工具，否則，會給等候的交通造成更大的壓力。
當然，在這樣的場合，也並非是完全沒有車輛的，但都是一些特許通行的車輛，比如交了錢的小販，推著小吃的車輛是可以進入的，但時間段有限製，他們必須在天黑之前抵達指定的位置，然後，就不能隨便移動了，至於回家，那必須等夜半之後才可以。
盡管大唐長安城，已經是名副其實的不夜城了，可真正能夠熬過夜半的人隻是少數，大部分人都會在夜半之前回家睡覺，否則，第二天就沒有辦法按時起床了，而這些賣小吃和小商品的小販，必須在大多數人都離開之後，才能選擇離開，當然，也有一些小販就沒打算回去，他們會堅守一夜，直到第二日上午才會回去，這樣還能多賣一份早餐，多掙一份的錢。
為了多掙錢，這些小販也是夠拚的了，睡覺的時間都很少，畢竟，回去之後，上午睡不了多久，下午的時候就要準備食材，在天黑之前，還要準備抵達燈會指定的區域，根本沒有多少睡覺的機會，上午和下午最多能睡兩三個時辰就很不錯了。
不過，夜間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麽像樣的生意，所以，在夜間的時候，這些小販是有空打盹的，而且，在人多的情況下，隻要有一個人負責看著攤位，其餘的人就可以躲在臨時搭建的小帳篷裏休息了，夜間情況好點的話，應該能休息一兩個時辰，兩段休息時間加在一起，應該能夠達到四個時辰的標準休息時間，也是足夠恢複體力了。
“夫人，是不是走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見顏如玉好像有些走不動了，李安開口問道。
顏如玉揪著小嘴說道：“走了這麽遠的路能不累麽！真的好累啊！走不動了，要不坐下來歇歇腳吧！”
旁邊正好有一個小吃的攤子，顧客也不是很多，做些來歇歇腳是沒啥問題的，不過，若是不點些菜，僅僅隻是坐一會兒，那就太不好意思了，這等於是占小攤販的便宜，雖然有些人會這麽做，在生意不是太多的時候，板凳閑著也是閑著，小攤販也不會有什麽意見，可這麽做就是有些不太合適，至少，李安不喜歡這樣。
“有什麽好吃的，都來兩份，嚐嚐味兒。”
李安坐下之後，開口點菜。
這個小攤販比之前吃的那家要小得多，隻有三個人在忙活，桌椅也不多，隻有六套桌椅，滿客最多二十四人，再多就坐不下了，而李安來的時候，隻有一桌人在吃飯，還有一桌三個人是蹭座的。
坐下之後，顏如玉在輕輕的揉自己的小腿，而李安看到了。
“夫人，腿疼了，要不要給你揉揉。”
李安關心的問道。
“人來人往的，夫君還是……”
顏如玉自然不會答應。
“客官，小攤隻有三種點心，請您品嚐。”
很快，六份小菜就被端了上來，都是很普通的點心，也沒啥特別的地方。看著也沒啥食欲。
“夫人，嚐嚐唄？既然都點餐了，總得吃一口才是。”
李安笑著說道。
二人都吃了幾口，每一樣飯菜都吃了一些，不過，味道真的很一般，也許是剛才吃過不少的緣故，此刻真的不是很想吃，把剩下的都留在碗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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