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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逃出大秦

  風一陣緊似一陣的吹過,樊於期把搶來的滿是汙澤還散發著難聞怪味匈奴皮袍緊了緊。從他出了義渠城之後,他就毫不猶豫的向北跑去,那個老校尉的警告不單純是警告,而是最後的通牒。這一點在他出城之後就明白了,義渠城外到處都是親王的親軍鐵鷹軍。就在樊於期迎麵撞上鐵鷹軍的那一刻,他看見了秦字戰旗下被一層層甲士環護在中間的秦王嬴政和君侯白宣,那一刻樊於期覺得自己要死了,所以他哭了。


  但是沒人搭理他,也沒有一支弩箭射過來,直到樊於期的馬馱著他脫離了鐵鷹軍的軍陣跑出了幾十裏之後,樊於期才感到魂魄逐漸回到了他的體內。


  跑吧,大秦絕對是待不下去了,秦王給他逃命的機會隻有從現在到天亮之前的這段時間,到了天亮如果樊於期被大秦的將士或者百姓抓住那他隻有死路一條了,所以樊於期隻能向北跑去匈奴。


  這一點在第二天就被證實,當時的樊於期距離匈奴地界還有百十裏,他被一隊鎮北軍的斥候發現了。斥候命樊於期出示文牒或者令牌,樊於期掉頭就跑,斥候們一邊催馬狂追一邊喊著:“獲樊於期首級者賞千金授三爵。”


  秦王嬴政給出的懸賞很重,而且說得很決絕,那就是隻要樊於期的首級,但凡將其首級獻上的賞千金,爵位連升三級。這麽重的懸賞之下,樊於期若被抓住哪裏還有命在。


  好在這裏已經屬於草原和丘陵交界地帶,除了大路之外還有很多岔路,樊於期憑借一張匯著路線的羊皮地圖躲開了秦軍斥候的追殺,終於進入了草原。


  樊於期殺了遇到的一個放牧的老牧民,搶了老牧民所有的財產,二十幾隻羊兩匹馬和一輛木板車,樊於期把自己打扮成匈奴人的模樣趕著羊群向榆林塞方向走去。數天之後,樊於期終於出現在距離榆林塞不足五十裏的地方。


  這裏還屬於大秦疆界,所以樊於期在白天躲藏起來隻有到了黃昏的時候才敢趕路。他是要越過榆林塞到達靠近上郡的蘭氏部族,到了那裏就可以找到冒頓和蘭鄙俚。最安全的道路自然是在匈奴的疆界內走,但是那需要繞很遠很遠一段距離,所以樊於期不得不冒險穿過大秦疆界,希望能盡快趕到蘭氏部族。


  樊於期看看已經偏西的太陽和已經逐漸昏暗的天色,知道該趕路的時候到了。這麽多天以來,二十多隻羊已經一隻不剩,三匹馬還剩兩匹。不是樊於期多能吃,而是這一路上他不僅要對付秦軍同時還要對付匈奴騎兵,走夜路的時候更得防備野獸的襲擊尤其是無處不在的野狼。


  二十多隻羊一大半是被狼吃掉的,那匹馬還有那輛木板車是被匈奴騎兵搶走的,剩下的全都被樊於期打成包裹綁在兩匹馬上。好在那個老牧民的弓箭還不錯,彎刀也還順手,這讓樊於期能夠活著走到這。


  樊於期順著丘陵的頂端前行,從這裏可以隱約看到榆林塞,樊於期是來過榆林塞的,如今再一看榆林塞給他的感覺就是大,真大,比以前大了三倍不止。兩道高大的城牆從榆林塞主城的兩側伸展出去將附近所有的製高點全部連接成一個完整的防禦體係,以樊於期的眼光來看沒有十萬人馬休想攻克這座堅城。


  樊於期站在丘陵頂部久久的眺望著榆林塞,原本他也是那座堅城所守衛的那個強大的國家的一份子,可如今他成了無家無國的可憐人。樊於期禁不住問自己:“樊於期,你要去哪?”


  他心中另一個樊於期回答:“去找冒頓,幫他成為大單於,然後幫著他去打秦國,打趙國,打月氏,打林胡。”


  樊於期:“冒頓,回信我嗎?”


  心中的樊於期答道:“讓一個人相信別人太難了,還是讓他相信你對他又用更實際。冒頓要是不行就換成頭曼、詹摩多,總之隻要是對你有用的就行。”


  樊於期用力搖搖頭,現在他的腦子很亂,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於是他選擇了一個他自認為最穩妥的辦法,那就是按照最初的想法去上郡。


  樊於期催馬向前,突然他的腦子裏靈光一閃。上郡向東就是趙國的雲中郡,不如投奔趙國?但是樊於期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春申君合縱伐秦,主將龐暖兵行險著橫渡黃河踏上秦國國土準備奇襲鹹陽,樊於期率領三千老卒大戰河灘,以全軍戰死換來殲滅趙軍三萬餘人的戰績。


  那一戰是樊於期人生中最輝煌的一戰,同時也讓他成為趙國軍民心中的仇敵,是那種恨不得挫骨揚灰的仇恨。樊於期敢去趙國,恐怕都不用秦王說話,趙王會親手摘下樊於期的人頭,敲鑼打鼓的送到鹹陽,然後和嬴政一起一邊欣賞人頭一邊喝酒套交情。所以說,樊於期去不了趙國。


  樊於期歎了口氣,現在他真的體會到什麽叫天下之大卻沒有一塊安身之地的滋味。那一刻,樊於期感到萬念俱灰,他大叫一聲猛地抽了戰馬一鞭子,戰馬撒開四蹄狂奔而去。


  在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樊於期終於清醒過來,當他把馬速降下來之後才發現自己不著怎的跑到了草原上。抬頭看滿天繁星,低頭看四周一片漆黑。


  兩匹馬不停地撂著蹶子打著響鼻,這預示著危險正在逼近。在漆黑的夜裏,身處茫茫草原之上,能夠逼近的危險沒有別的,那就是狼群。


  嗷嗚~~~~~~

  隨著一聲悠長的狼嚎聲響起,樊於期的眼前和左右的黑暗中出現了一對對的綠油油的亮點。


  “跑哇!”


  樊於期嚇得調轉馬頭就跑,在這種情況下,什麽英雄什麽氣概全都不好使,唯一的期望就是馬夠快,狼不要太多。然而,在大多數情況下,在雙方距離不太遠的情況下,狼總是比嗎快。


  樊於期能看到黑夜中狼眼發出的綠光,那就說明這群狼距離他很近,換句話說樊於期除非會飛,不然的話他葬身狼口的可能性高達九成九。


  戰馬慌不擇路的狂奔,樊於期伏在馬背上躲避迎麵吹來的勁風。他看到左右有數不清的個綠色的亮點追著他也快速的接近他。


  嘣,一支狼牙箭照著亮點射去,這是沒有任何作用的,樊於期收起弓箭拔出彎刀做好了拚命的準備。


  就在狼群越追越近的時候,樊於期一刀看在和他並駕齊驅的另一匹馬的脖子上。那匹馬悲鳴一聲栽倒在地,樊於期感到幾點溫熱的冒著腥氣血滴濺到了他的臉上。


  這一招很管用,樊於期看到數不清的亮點猛然向他身後的某處集中過去,樊於期再次猛抽胯下戰馬,那匹戰馬也知道現在是生死時刻所以拚了命的跑。


  當樊於期抽空看向身後的時候他鬆了口氣,蒼天保佑,這是一個不大的狼群,那匹死馬看來已經能夠滿足他們的胃口了,因為那匹馬的馬背上還馱著樊於期的口糧,那是幾十斤羊肉幹。


  一夜的狂奔,直到馬的速度越來越慢的時候樊於期也因為體力消耗過大從馬背上栽了下來。他躺在草地上大口的喘著氣,不想動,一動也不想動,就算再來一群狼也不想動。樊於期片刻之間就昏睡過去。


  當樊於期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戰馬正在他身邊啃著草根,昨夜的狂奔竟然沒把它累死這馬也算是馬中的奇葩了。樊於期慢慢爬起身來,他驚喜的發現,就在不遠處竟然有一條蜿蜒流淌的小河。


  樊於期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撲倒在河邊一頭紮進冰涼的河水中,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才感到命又是他自己的了。樊於期決定在這河邊休息一下再走,因為他發現這裏應該已經離開了大秦的疆界。因為就在他身後百步以外的一座小丘陵上豎著一塊一人多高的木牌,隻看這木牌的高度和樣式樊於期就知道,那是大秦的界牌。錯不了的,因為除了大秦,趙國和燕國都不會在這種地方樹立界牌,因為他們覺得那就是個擺設非常沒必要。


  知道自己出了大秦的疆界樊於期徹底放心了,當太陽出來之後,樊於期打了一隻兔子,他在河邊找了塊沙灘生起一堆火。吃飽之後,樊於期脫掉匈奴皮袍鋪在地上,自己躺在上麵不一會的功夫他就睡著了。


  睡夢之中,樊於期又回到了鹹陽,回到了禦香樓。回到了禦香樓中那個美麗的女子的房間,那女子一邊用手捶著他的腿一邊對著他笑。


  “芸娘?”


  “樊郎。”


  突然之間,房門被踹開,一隊戴著鬼麵的冷鋒衝了進來,他們把樊於期按倒在地,那個首領一腳將樊於期的芸娘踹倒並一腳踩在她的胸上。一把長劍頂住了芸娘的脖子。


  “芸娘!,不!你想怎麽樣,你想怎麽樣!”


  樊於期猛地被自己的聲音驚醒,當他睜開眼的時候卻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隻見五個身披皮甲的騎士圍住了他,三個騎士手中的長矛尖端分別對準樊於期的眼睛、後心和腹部,另一個端著弩的騎士也把弩箭對準了樊於期。


  一個伍長蹲在樊於期麵前笑嘻嘻的說:“本以為是個匈奴,沒想到是個秦人。喂,你是誰?芸娘是你相好的?”


  樊於期四麵看了看,他看見了這五個騎士的戰馬,其中一匹馬的旁邊插著一杆戰旗,戰旗上繡著一個鬥大的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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