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大王來了
雍城,是東周時代的秦國國都,自秦德公元年至秦獻公二年大秦均定都此地,建都長達二百九十四年,先後有十九位秦國國君在這裏執政,為秦國定都時間最久的都城。雍城是以河流為城的“城塹河瀕”,號稱“水上秦都”,其位置在今陝西寶雞鳳翔境內。
後來秦孝公建都鹹陽之後,雍城就成為了大秦的陪都。現在的雍城內曆代秦國國君營建的宮殿依舊存在,但已經沒有鹹陽章台宮那樣的作用,秦孝公之後的曆代秦王將雍城秦宮當做舉行親政加冕大典的地方。
在雍城之南五十裏處處,依山傍水建有一座大型宮殿,這座宮殿叫做蘄年宮。
蘄年宮是一座城堡式宮殿,形製與鹹陽章台宮相近,但是卻比章台宮多了許多房屋。當年秦孝公在營建雍城的同時修建了蘄年宮,其作用和鹹陽附近的九嵕宮相似。也就是說一旦戰爭爆發敵軍攻到雍城,或者國君或者儲君會迅速遷往蘄年宮,這個道理其實就是現代人常說的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一樣。不管如何總有一班能繼續立國存祀的君臣人馬進駐蘄年宮,既與雍城遙相策應,又能獨立行動。由於與雍城近在咫尺,又是冬暖夏涼清幽舒適,在沒有戰事的情況下,當年的秦國國君便多居蘄年宮處置國務。
蘄年宮占地近千畝,庭院二十餘座,房屋樓閣石亭高台六百餘間。下有暗渠引入雍水而成大池,蜿蜒丘陵庭院之間,林木蔥蘢花草茂盛,比章台宮的森森鬆林顯然多了幾分和諧氣息。
蘄年宮的城牆城門和所有通道,全是按照應對戰爭的模式建造。城牆高三丈六尺,外層全部用長六尺寬三尺高一尺的大石條壘砌,裏層夯土牆兩丈六尺寬,城內一麵再用大磚砌起。城牆隻開東西南三座城門,每門隻一個城門洞,城門箭樓全部石砌。雖然表麵看來灰蒙蒙的不如鹹陽章台宮恢弘大氣,但卻經得起任何重量的投石機以及弩箭的猛攻,其堅固程度猶如要塞一般。若遇激戰,宮內可駐紮數萬人馬,隻要糧草不斷,要攻破這座宮城沒有三五萬人馬耗費三月以上的時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嫪毐封侯之後,嬴政賜他山陽之地(今山東省巨野縣一帶)為其住地,以河西太原郡為其封地。又因為嫪毐一向勤於王事,對太後和嬴政恭敬有理,所以在他陪著趙太後移居蘄年宮之後,嬴政將雍城的一應事情的決定權都交給了嫪毐,蘄年宮中事無大小也均由他做主。
這是嬴政對嫪毐誅殺六英宮宦者令,扯斷趙姬和呂不韋不清不楚關係的褒獎。但是如此一來就讓雍地的另一家豪門頗感尷尬。
白宣是大秦武安君同時又是雍候,雍城是白宣的封地,趙太後沒來之前雍城大小事務都取決於白宣。但是趙太後來了之後,一下子讓雍城有了兩個主人,這讓雍城官吏有些不知所從,最後還是白宣高姿態退了一步,雍城政務交給嫪毐,軍隊卻始終聽從軍帥府的號令。換句話說,嫪毐隻管民政卻無權調動雍城一兵一卒。
盡管如此,嫪毐也算是一步登天。現在的嫪毐再不是當年那個孤身一人奔赴鹹陽從軍的小子了。大秦軍中像王翦那樣的宿將都還沒封侯,可嫪毐已經封侯立國主政一方了。
如今的嫪毐將他在雍城內的老家擴建成了長信侯府,家中童仆賓客多至數千人,投奔嫪毐求官求仕的賓客舍人也有千餘人。儼然可以和相國呂不韋分庭抗禮。
新老情人之間大多是仇敵的關係,年輕氣盛的嫪毐一步登天本就有些飄飄然,如今又得到秦王信任和太後迷戀,自然是狂妄起來。嫪毐尤其是對呂不韋耿耿於懷,情敵嘛,互相敵視是非常正常的,這導致了呂不韋的政令到了雍城基本上不起什麽作用。但是嫪毐再狂妄也有不敢動的人,那就是雍城眉塢的白家。那是白宣的親族,同時白宣的父親和繼母都住在眉塢,嫪毐隔三差五的就登門拜訪,每次去都穿著當年在鎮北軍中擔任校尉時的衣甲,離白家府門五裏遠就下車步行到門前規規矩矩的報名求見。
這不是嫪毐故作姿態,而是他發自內心的對白宣的敬重,因為在嫪毐心裏一個長信候遠遠比不上屠狼士的稱號,他始終把自己當成是白宣的部下,當成是鎮北軍的一員。
人一得勢往往最先聚到身邊的不是那些推心置腹的朋友,蘄年宮作為曆代大秦國君的避暑行宮自然也是有一套管理保衛係統的,自認也有相應的屬官。其中衛尉竭、內史肆、佐戈竭、中大夫令齊四人就和嫪毐關係莫逆,一是因為嫪毐如今位高權重號令一方,二是因為嫪毐這個人講義氣好麵子,隻要誰能給他麵子說幾句好話打發他高興,他就把把誰當成心腹。論起溜須拍馬的本事,衛尉竭、內史肆、佐戈竭、中大夫令齊都是個中好手,又因為遠離鹹陽不在秦王身邊,若不攀附新貴恐怕一輩子隻能看守這座宮殿,因此嫪毐和這哥四個混在一起也算是各取所需,臭味相投。
有了這哥四個的輔佐,嫪毐的勢力越發雄厚,氣焰越發跋扈,如今的嫪毐進宮回府用的全是秦王的車駕和儀仗,隻不過一般情況下他是天沒亮就從雍城內的府邸進宮,直到深夜才回家,甚至有時候一兩個月就住在宮中,所以雍城的官吏想要找他辦事都直接去蘄年宮。
最近以來,嫪毐一直住在蘄年宮。沒辦法,趙姬現在離不開嫪毐,恨不得每時每刻都黏著嫪毐。為了討嫪毐歡心,嫪毐說什麽趙姬就聽什麽。
雖說趙姬已經老了但風韻猶存,而且蘄年宮內也不缺年輕貌美的宮女,這些美女全是嫪毐的“後宮佳麗”,其中的玉蕊就是嫪毐最寵愛的一個。
清晨的陽光撒進寢宮之內,奢華的寢宮內逐漸明亮起來。空氣中有一陣陣的暗香浮動,繡著大朵牡丹的地毯上長袍繡裙扔的到處都是。掛著錦緞流蘇帷帳的雕花榻前散亂的扔著四隻足衣(襪子),半掩的兩幅帷帳中間露出半截黑色的紗衣。
一陣微風吹過,帷帳輕輕浮動,趙姬烏雲散亂頭枕在嫪毐胸前。
嫪毐躡手捏腳的下了木榻一件件的穿上自己的衣服,然後躡手捏腳的來到外間,正當他準備伸手開門的時候,他身後傳來趙姬慵懶嬌嗔的聲。
“嫪郎~~~~~”
嫪毐停住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他心中暗道:“真是個妖精,比那些十五六的小娘還能磨人。”
當嫪毐轉過身來之後,臉上全是溫暖的笑容。
“嫪郎~~~~~”
“莫急,待我把今天的事處置一下就來,你再睡一會吧。”
嫪毐得意的轉身出了寢宮,他剛一出門就看見了滿臉妒忌的玉蕊,嫪毐衝玉蕊眨了眨眼,玉蕊輕盈的一跳就掛在了嫪毐身上。
玉蕊:“她不會發現吧?”
嫪毐:“怕什麽,這裏我說了算,別動。”
過了半個時辰,嫪毐和玉蕊出現在庭院裏,倆人一邊走一邊說著話。
玉蕊:“大王就要親政了,加冕定在哪天?”
嫪毐:“四月。你要看好孩子們,不要節外生枝。”
玉蕊:“我知道,嫪毐,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哇~~~~”
嫪毐:“她能替我們遮擋風雨,等她年紀大了再說吧。”
玉蕊:“我想成為你的夫人。”
嫪毐:“我會辦到的,畢竟兩個孩子都有個名正言順的母親。小蕊,莫急。”
玉蕊:“君候的繼母也叫玉蕊,我想改個名字。”
嫪毐:“也是,你叫這個名字的確是不敬,以後你就叫玉蓉吧。”
“好。”
倆人正說話間,衛尉竭快步走來。嫪毐衝玉蓉使個眼色,玉蓉轉身走了。
衛尉竭:“拜見長信候。”
嫪毐:“鹹陽可有消息?”
衛尉竭:“君候回了白家別院閉門謝客,軍帥府現在由王翦主政。呂不韋三天前夜半入宮覲見大王,不知說些什麽。”
嫪毐:“他定是在說的壞話,哼,早晚我要除了他。”
衛尉竭:“這次因為呂氏春秋的事情,相國算是折了君候的麵子,這手段相當高明,就連君候都著了道。侯爺務必要小心啊。”
嫪毐:“明天我去一趟眉塢見見白伯父,順便跟他提提這事,沒別的意思就是讓他給君候透個話。我們隻要忠於大王敬愛君候絕對沒事,至於呂不韋,他走就應該從相位上滾蛋了。君候仁義不忍大秦內亂,可是呂不韋這廝不除我心中不快,大王也無法真正的大權在握。說不得,我這次要自己動手了。為了大王為了君候,就算這爵位官職都沒了也在所不惜。”
衛尉竭:“大王和君候會明白侯爺的心思的,就算咱們做得過分,大王和君候最多斥責幾句,不重不輕的責罰一下,憑君候的忠心還有大王、太後對侯爺的寵愛絕對沒事。”
嫪毐:“你說得對,走,去準備些禮物。對啦把那張熊皮準備好,那是要送給大王的。”
“喏。”
倆人邊說邊走,剛到了蘄年宮正殿門口就見內史肆慌慌張張的跑來。
“侯爺,大王,大王來了。”
嫪毐:“什麽!到了哪裏?”
內史肆:“過了雍城正向咱這趕來,距此還有三十裏。”
嫪毐:“告訴咱們的人做好準備,你倆隨我快去接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