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臣有一法
大秦國都鹹陽章台宮正殿內,群臣肅立,嬴政高居寶座之上麵色陰沉。國尉魏繚站在大殿中央手舉剛剛送到的緊急軍報大聲誦讀。
“臣大秦冷鋒北地部統領徐安奏報,西北月氏破烏孫國,烏孫部眾逃亡匈奴,郝宿王巴勒日收烏孫王遺腹子獵驕靡為養子,隨後發兵攻月氏。月氏敗,巴勒日斬殺月氏王,並將其頭骨製成飲酒之器。月氏殘部被迫西遷。匈奴巴勒日率部征討西北各部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其勢已大。”
魏繚放下徐安的急報拿起一份發自隴西的軍報繼續念到。
“臣隴西主將贏賁奏報,隴西邊界已見匈奴遊騎逡巡。臣贏賁已調集駐軍陳兵邊界,白狼營前鋒已經入匈奴地。並將此訊傳至榆林塞、九原等邊塞要地。大秦北疆將士戰意沸騰,厲兵秣馬準備與匈奴血戰。按以往定例,北疆駐軍應有朝中重臣為帥節製北疆各郡各軍,臣請陛下召回君候坐鎮北疆,劇中調度。”
嬴政:“贏賁所請切中要害,但是江南初定,子嬰年幼還不足以撐起大局,大兄不可擅動啊。”
馮去疾:“陛下,北疆諸將與匈奴經年老戰,個個能獨擋一麵。隻是這劇中調度之人無論智謀和資曆均需能壓得住這些悍將才行。臣甄選大秦所有將帥,唯有君候可擔此任。至於江南,臣以為可派陛下一位皇子再加派一位宿將坐鎮即可。”
嬴政:“去疾以為朕的哪個兒子合適?”
馮去疾:“公子胡亥。”
有道是來而不往非禮也,嬴政不是要考量扶蘇和胡亥嗎,趙高不是抓住機會發起反擊了嗎,馮去疾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嬴政剛剛考量了扶蘇,那是不是也應該考量一下胡亥呢?按道理說應該是這樣。
當然,馮去疾也是有目的的,若是嬴政準了此奏,那麽胡亥就要遠離鹹陽這個政治中心,趙高等人想要幫助胡亥可就費勁了。馮去疾出此建議,除了想把胡亥踢出鹹陽之外,還有試探胡亥在嬴政心中的位置的意思。馮去疾就是想看看,嬴政的心思是不是已經偏向胡亥了。
果然,嬴政聽了馮去疾的建議之後沉默了,馮去疾的心不由得一沉。
就在這時,李斯出班來到嬴政麵前。
“陛下,臣有話要說。”
嬴政:“講。”
李斯:“臣記得君候平燕滅代的時候,白家二子白慶曾和贏賁一起鎮守隴西。在此期間白慶曾和月氏有過接觸,如今月氏雖敗但仍有餘部,這也是可以為我所用的。臣以為,不若將白慶調往隴西為郡守,並節製隴西兵馬,聯合月氏抵禦匈奴。北疆其他各郡嚴防死守,以備匈奴來襲。”
馮去疾:“白慶受命為陛下宣威海外,如今正以遼東為基向東北拓展疆域。此地部族眾多,情勢錯綜複雜,三天前的奏報陛下想必還記得。白慶已經控製朝鮮(箕子朝鮮),現正在整合半島各部,此時調他回來那麽誰去主持朝鮮之事?需知,那裏可是徐福尋仙船隊的基地呀!”
李斯:“白慶若是不行,那百寶呢?”
嬴政:“白寶那孩子從未打過仗,而且自幼就是性格灑脫,大兄三子之中唯有他文不成武不就,隻適合看守祖地。朕如何能把軍國大事相托?”
趙高:“君候不能動,陛下可還記得,我大秦滅楚之時楚將項燕臨死前的話嗎?”
趙高這句話可謂一錘定音,一下子就打消了嬴政心中剛剛升起的召回白宣的念頭。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這雖然是一句詛咒之言,但在嬴政心裏卻從沒把這句話看成是一句詛咒那麽簡單。而且嬴政也知道白宣在江南的布局是為什麽,查找項梁和項羽的黑冰台掌司,代號向戾的贏氏親族子弟嬴慶之死,已經讓嬴政心裏很是不舒坦了,可以說此時江南在嬴政心中的重要性遠遠高於西北。
嬴政:“大兄必須鎮守江南,什麽時候找到項氏餘孽,或者必須他回來的時候才能召回。至於北疆,命贏賁為帥節製各郡軍政事,蒙恬為北疆各軍司馬,駐地九原不動。命,白震為隴西郡守,節製隴西各軍,大秦白狼營也歸他統帥。另派馮劫為隴西郡丞軍中長史,協助白震。段宏為北疆之長,統管北疆諸郡民政,封雲中侯。”
馮去疾:“陛下,陰嫚公主已經有孕在身,此時調白震去隴西,陛下可舍得?”
嬴政:“國事為重,舍不得也得舍啊。”
馮去疾:“陛下既有決斷,那北疆還需一位監軍,陛下想派何人?”
嬴政看了一眼馮去疾,嬴政心裏清楚,馮去疾還是沒有放棄把胡亥踢出鹹陽的打算。
嬴政:“北疆監軍一向為大秦太子專職,此時匈奴動態不明,太子貿然監軍北疆未免小題大做。”
魏繚:“陛下,臣請代替太子監軍北疆。”
一向不參與兩派之爭的魏繚語出驚人,不過以他國尉的身份監軍北疆資曆上也是夠的。
嬴政不等馮去疾說話邊搶先說道:“魏繚為北疆監軍。”
馮去疾:“國尉坐鎮中樞,他離開這軍機何人處理?”
嬴政:“就由你監管如何?”
馮去疾的心鬆了下來,大秦軍務之事一向掌握在白宣一派手中,魏繚如今急流勇退,空出來的位置萬萬不能被趙高李斯一派多去,嬴政的話正中馮去疾下懷,而且他本身也是做過國尉的。
馮去疾:“臣遵命。”
嬴政:“都說大秦有兩顆災星,滋陽去了岐山朕心中痛惜不已,但為了大秦也認了。隻是朕沒想到,北麵的那顆災星竟成了氣候。李斯,你博覽群書,你可知這月氏如何?”
李斯:“陛下,月氏原本居住在河西雍涼故地以及祁連山一代,月氏內部分為休密、雙靡、貴霜、胖頓、都密五部歙侯,可以理解為內部有五個諸侯國。月氏強大之時曾和東胡一起從東西兩個方向上壓迫匈奴,其勢力之強就連頭曼單於都不敢招惹他。後來冒頓鳴鏑弑父,當了匈奴單於滅了東胡隨後被我大秦擊敗丟失了匈奴故地,冒頓也死在頭曼城外。匈奴僅剩郝宿王巴勒日主政,沒想到這個巴勒日竟然帶領匈奴擊敗了月氏。目前匈奴占據東胡、漠北以及月氏之地,其疆域遠遠大於頭曼主政的時期,這始終是大秦心腹之患。”
馮去疾:“丞相所言極是,若想消除此患,還需趁其羽翼未豐之時,以我大秦虎狼之師繼續北伐,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其摧垮方可一勞永逸。陛下,針對匈奴的策略布局均為君候親手所布,臣以為為大秦萬世永昌計,陛下還是應將君候召回中樞,執掌北伐匈奴大計。”
馮去疾的話倒是沒讓嬴政往別處想,因為馮去疾說的是實話,這個年月通信基本上靠的是信使傳送,那馬跑得再快也比不上無線電波的速度。這個時代打仗統帥的指揮中樞距離戰場基本都在百裏之內,為的就是方便快捷的傳達命令了解戰場情況。白宣現在坐鎮金陵,距離鹹陽有萬裏之遙,而作為大秦北疆指揮中樞的榆林塞距離鹹陽也有差不多三千裏遠,若是不把白宣召回鹹陽,這一萬多裏地的距離再加上中間的收轉流程,所耗費的時間不是按天算而是按月算。這樣的通訊效率如何能讓白宣對萬裏之外的戰事做到了如指掌,又如何能做到如臂使指。
看到嬴政的表情有些猶豫,趙高心裏一陣著急,他上前一步說到:“陛下,如今匈奴也沒主動範邊,況且陛下有做了如此布置,將帥監軍都有了,臣以為還是暫時不要動君候為好。君候此時應該正在調集黑冰衛重新查找項梁以及項氏餘孽。再加上江南初定諸事繁多,君候恐難以兼顧。不若等到北疆有變之時再把君候調回也不遲。”
馮去疾:“府令所言去疾不敢苟同,若不趁此時北擊匈奴,坐視匈奴羽翼豐厚,到那時我大秦北擊匈奴的耗費怕是比現在要多數倍不止。陛下,養虎為患不是明智之舉。”
李斯:“匈奴畢竟是外敵,憑我大秦將士的勇武打敗匈奴不廢吹灰之力,難就難在草原地域遼闊,匈奴又是逐水草而居,如何聚而殲之。匈奴未曾南下,各部兵力分散,此時大動幹戈所費怕是一點也不少吧?”
嬴政:“匈奴是外患,而六國餘孽卻是心腹之患,大兄暫不調回。另外,百越之地也要加強聯絡才是。”
李斯:“任囂趙佗已經修築嶺南馳道,約三五年的時間可成,屆時嶺南與中原之間在無阻隔。”
嬴政:“太慢了,加快。”
李斯:“喏。”
馮去疾一見嬴政已經下了決斷便不再說話,可就在這時群臣中走出一人說到:“陛下,臣有話要說。”
嬴政:“淳於越,你有何話說?”
淳於越:“臣有一法可以免除陛下之憂。”
嬴政:“哦,那就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