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馬麵
“哈哈，就咱這身打扮，大人猜不到嗎？”
邱昊一臉好笑，這位不是著裝特殊，是長相特別，認錯誰都不會認錯他。
馬麵羅刹，又稱馬麵，地府著名陰差。
邱昊躬身道：“見過羅刹大人。”
“不敢不敢，典使跟咱同級，這禮行的老馬汗顏。”
牛頭阿傍、馬麵羅刹，昔年因收受賄賂私下赦免將死之人被大帝知悉，震怒下將二人打至畜生形態並貶官削爵降為差役。
中品鬼衛到下品鬼差，落差不可謂不大。
若非當年行差踏錯，時至今日二人成就未必下於黑白無常，那時無常兄弟也不過上品鬼衛，如今已然帥印加身。
好在二君官雖丟了實力尚在，近乎督級的戰力走到哪裏大家都要給麵子。
“馬爺！”
中品鬼差賈炳跪地而行來到下品鬼差馬麵腳下重重磕頭。
馬麵看都不看他，冷哼一聲，“適才本尊在外聽到有人對典使大放厥詞，能耐不小！”
“是小鬼被豬油蒙了心，馬爺大人大量放小的一馬，哦不，饒小的一次！”
“你又沒惹我！”
賈炳臉色陰晴不定，咬咬牙，對著邱昊連連磕響頭。
小邱一臉不耐，揮揮手：“賈官沒別的需要就請回吧。”
賈炳眼中滿是怨毒，告罪一聲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馬麵不屑道：“下次再碰到這種小人，典使不用廢話，亂棍給他敲出去，老馬做你後盾；鼠輩安敢在銀行造次！”
“羅刹大人關照，下官感激不盡。”
“都說你我同級，哪來這些講究，不嫌棄咱是戴罪之身，喊聲馬大哥咱就真開心了。”
“小弟可是高攀了。”
“哈，好兄弟。”
邱昊莫名其妙多個大哥。
將馬麵請進後堂，邊泡茶邊揣摹對方來意。
下班時間肯定不是洽談業務的，銀錢造規矩大家都懂。
突然麵色微變，端茶的手輕輕顫抖。
過去三個月待在銀行，閑來無事除了惡補金融方麵的知識，邱昊花費時間最多的就是打聽地府八卦。
牛馬受賄案他也有所耳聞，聽說當年受命督辦此案的正是白無常謝必安。
瑪德著道兒了！
他隻想聽戲不想演戲，奈何這吃人的世界隻靠謹小慎微完全不夠，還得實時配上顆七竅玲瓏心。
僅僅一瞬間的表情凝固被馬麵明銳地捕捉到。
老馬微笑，“是不是以為老哥利用了你。”
“啊？”邱昊錯愕，五大三粗的馬麵居然心細如塵，精明的表現與粗狂的外表全然不搭。
“馬老哥說笑了。”
邱昊遞上茶水。
“碰上那鱉孫是恰逢其會，咱找老弟來真是談業務的，天地良心，打誰主意咱也不敢打銀錢造主意，老爺子對我兄弟恩同再造，當年不是老人家說項，我兩豈止罷官，一身修為也不用妄想保住。”
老造主的確有這麵子，
至於馬麵的話，
聽一半就好。
“老哥想談什麽業務？”
邱昊揭過話題。
做都做了，糾纏下去無濟於事。
況且有沒有馬麵事件謝必安對自己都未必感冒，
倒是眼前這位，拉攏下說不定能起雪中送炭的效果，小邱在陰司也需要朋友不是嗎。
馬麵微微錯愕，旋即露出欣賞表情。
小夥子很果斷呐。
“談正事前愚兄想請賢弟喝一杯。”
馬麵張開五指幻化青煙，片刻消散，掌心出現一杯冒著氣泡的橘色液體。
“這是？”
老馬將液體推到邱昊麵前，“你先試試。”
熟悉的畫麵讓邱昊想起那日崔玨到訪。
捧起水杯淺嚐一口。
不知馬麵要做什麽，總不會害自己，還是那個理由：沒必要。
“好像參雜了酒精？口感不錯。”
小腹忽地升騰熱氣，邱昊大喜，再次端杯一飲而盡。
不用馬麵提醒，小邱輕車熟路引導熱流匯於掌心，“啪嗒”一聲酒杯粉碎，這次沒有再產生燥熱感。
邱昊不懂內視法，依然感受到丹田內那團熱氣增大至少兩分。
馬麵有些訝異，“無師自通？天縱之才！”
哪裏是天縱之才，最多是孺子可教。
一聲飽嗝，酒氣衝出口腔。
“老哥這杯美酒讓我怎麽報答才好。”
“兄弟間說什麽報答，再說咱這也是.……那句話怎麽講來著？市場調研。”
邱昊笑。
牛頭馬麵不同於黑白無常，這倆常年遊走兩界緝拿各類偷渡客，很是接地氣；後者身份尊崇，丘八行伍才碰的活計早不再沾手，據聞兩位神君有四百年都未曾上過陽間了。
“我大概明白了，老哥想將此酒量產後銷售？”
“雖不中不遠矣，此靈液產自幽冥深處一口無名山泉，咱跟老牛抓捕偷渡客時無意中發現的，靈泉被我倆用術法移來了中心城，不敢說取之不盡，供給那些王孫貴族富商巨賈三五年飲用想來沒問題，生產方麵全不需要。”
地府太大了，比邱昊所在陽間大了百倍不止，未曾開發過的處女地不知凡幾，隱藏在暗處未被發現的天才地寶更加數不勝數。
官方沒有精力一一搜尋，自然不會阻止民間團隊自行發掘，隻要你的手段合規合法或者說無人舉報，找到的所有物品統統劃歸個人所得。
地府也不虧，類似馬麵這般找到珍品後生產加工外帶銷售的情況十分普遍，他們創造的稅收以及增加的就業崗位完全是雙贏局麵。
有官方的鼓勵及背書，由此滋生大量民間探險隊。
有人因此發跡，有人因此一去不回。
“不缺貨源，老哥是想貸款搭建銷售渠道了？”
“差不多吧，不過咱是直銷。”
“直銷？”
“對，蓋間酒吧什麽的；我在陽間抓逃犯時見過，挺有氣氛，賢弟不覺這靈液無論形態還是氣味都很像陽世啤酒嗎？”
邱昊腦海瞬間蹦出一詞：馬賣啤。
想象馬麵舉著托盤穿梭於酒客間的畫麵：”雪茄還是香煙？”
好有畫麵感.……
”所以老哥這杯靈液是原汁原味自帶酒精口感的？”
“美味吧，若非這味道吸引，咱跟老牛路過也不會嚐上一口；老弟這杯是原味，翌日對外肯定要配些普通陳釀稀釋的，靈泉珍貴且有限，勾兌後賣個三五年差不多也到頭了。”
邱昊笑道：“三五年夠兩位老哥積攢一份沉沉的家底兒了。”
“多靠賢弟提攜。”
不再廢話，邱昊帶著馬麵回到前廳，打開電腦查詢一番。
“嘖，老哥你這征信真是.……”
“怎麽？”馬麵勾著脖子想看顯示器。
真是麻煩，過去老造主當家，一筆一劃記錄在冊，那手速慢的一目了然，現在連偷看的機會都沒有。
邱昊大大方方的將屏幕轉向馬麵，“你自個看。”
老馬眯著眼睛瞅了半天才看明白。
“總授信……叁仟錢。”
馬麵勃然大怒，“哪個王八羔子設計的這玩意兒，埋汰你馬爺不是！”
“老哥息怒，這是陰司搜羅的大數據，準確率沒有百分百也有九成九。”
“這玩意叫啥來著，拉黑？咱從沒欠過銀錢造半個銅子兒啊！”
“不算拉黑，隻有失信人群才會被天地銀行拉黑，再說征信一黑老哥半毛都貸不出來，你這最多算是比較花。”
“我花？”
“不是那個花，我意思是有別的什麽事影響了老哥信譽度，至使銀行判定老哥為風險客戶；大數據的意思就是將個人一切資料計算在內，而後得出結果。”
老馬一臉頹敗：“隻能是當年那件事了。”
邱昊攤攤手，表示惋惜。
“老牛呢，老牛什麽情況？”
“沒有銘牌我打不開牛官私人征信，照我的估計，你兩情況大概一樣。”
叁仟錢.……
老馬哭笑不得，
即便加上牛頭，這點碎銀子在中心區域連公廁都蓋不起，遑論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