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柊宋?
甯願慢慢走到牆角處,就站在那隻攝像頭的下方,看著那代表著監視器正在運行著的紅燈一下下的閃爍,她覺得自己太陽穴上的神經都在隨之強烈的跳動著。
如此一間房,除了那另一邊的衛生間外,這偌大的屋內都沒有任何的藏身之地,也就是說——她不論身處哪一個角落,都能讓人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她在睡覺的時候!!
他們將她關在這裏,還要進行監視!!他們最終的目的是什麽?!!
難道——是想要看看她如何逐漸的瘋掉嗎?!!
心裏那股不安感越來越濃,甯願所有的想法,此時都開始朝著不好的方向靠攏了。
“甯小姐——”正在這時,那隻小音箱旁邊的擴音器又發出了聲響,“如果您有任何的要求都可以直接說出來,我們會派人24小時守在這裏,您不必擔心會沒有人回應您——哦,還有一件事,衛生間內並沒有安裝監控設備,所以請您不要擔心,隨意便好。”
隨意?!!將她關在這房裏還安裝了監視器,這叫她怎麽能夠隨意得起來?!
“我最大的要求就是希望你們馬上放我出去!”甯願一字一句的說,深吸了一口氣,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麵對這一切。她知道,“急”與“慌”都是沒有用的,那些隻會讓此刻這“監控器後麵的人”逞心如意。而對自己卻是沒有一點的好處。
“很抱歉,甯小姐,這是銳爺的命令,請原諒我們沒有辦法聽從您的。”那個“機械化”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不容置疑的拒絕。
“那麽——我要見殷銳。”她依舊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監控器的鏡頭,像是可以以此看到那後麵隱藏著的人一般。
而這話之後,那一頭突然便靜默了下來。
甯願定定的看著那鏡頭許久,都沒有得到一點回應,她以為,大概是他們根本無法應允她此刻的要求,便不再予以理會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
就在那另一頭,在這間“監控室”內,剛剛那一直與甯願對話的人,輕輕的關掉了話筒的開關,然後慢慢的轉過頭去,看向了那一直坐於暗處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銳爺,您看——”
此時的殷銳就隱坐於那燈光投射不到的幽暗角落裏,除了麵前一片濃重的煙霧繚繞,誰也看不清他現在的任何表情神緒。
這手下的人詢問過後,便一直等待著他的回應,可是,他就坐在那裏不聲不響的徑自吸著煙,而那雙深暗的眸子,卻是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那監控顯示屏的畫麵。
——甯願的驚異,惶然,不安,難以掩飾的慌亂,以及那抹真正想要見到他的期盼眼神。這些,他都看得很清楚。
可是,他此刻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去見她,他覺得他真的沒有辦法馬上的原諒這個女人。
——無法原諒這個“當麵一套,背後一套”,這個踐踏了自己真情真意的,差一點就將自己送進無底深牢的“陰險”女人。
他不能夠忘掉她的背叛。不能。
如果換作是平常,身邊出現了這樣的“威脅因素”,那麽不管男女,他早已會做出“不留”的決定了。可是,麵對她,他竟然舍不得——竟然會發自內心的舍不得殺了她!!
殷銳,你變了。
為了一個女人,且還是一個你至今都無法確定她的真心,而又背叛過你的女人,你變得猶豫懦弱遲疑不前了。
殷銳如此暗自思忖著,移開了看向那屏幕畫麵裏麵那張令他內心糾痛的期待小臉,緊緊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眼,像是如此這般,就可以將心中那股濃厚的矛盾排除於心門之外了。
他抬起另一手,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發痛的眉心,然後那隻掐著煙的手便衝著那仍舊還在等著自己回應的手下,輕輕揮了揮。
收到回應的手下隨即轉過身去,又將那話筒的開關打了開來,想了想,說道,“抱歉,甯小姐,我們不能答應您的要求。因為銳爺他並不想見您。”
——殷銳不想見她。
當甯願清晰的聽到了這句話後,不知怎麽,心猛地就震痛了一下!像是被人狠狠的給了一拳。發痛發窒許久之後才逐漸有所恢複。
她調轉開看向那鏡頭的視線,不再對著它要求什麽,似是有點喪失了氣力一般頹然的坐在了身後的床上,低著頭,不聲不響,一動不動,心裏卻是痛成了一片——
殷銳不想見她,卻隻把她關在了這麽一間無法確定方位的房子裏。他究竟是真的不打算再見她,還是隻想讓她如此受到一段時間的“孤獨懲罰”?!
她不知道,更是摸不到理智分析的途徑。
原本的那顆睿智清晰的心,此時早已是亂了方向。除了難忍的委屈以外,滿滿都是對於“明天”不可預知的茫然與擔憂。
她在期盼著什麽?!又是在害怕著什麽?!
甯願覺得,這麽長時間以來,她這終於是有了可以認真仔細的探尋自己內心的機會了。
原來——這所有一切的心痛與糾結,所有曾令她困惑不已,倍感思緒混亂的根本原因,就是她對於殷銳的那份無法忽視的情感——
她愛上了他。
是的,此刻就在這間“無人打擾”的安靜房間內,她已經能夠完全清楚的確定——
她愛上了殷銳。愛上了這個曾與自己勢不兩立的“對手”。愛上了這個她本不該去愛的男人。
在不知不覺中,在日月累計中。
她愛上了他。
原來,在逮捕他時,心中浮現的那股不忍不舍的莫大酸澀感,並不單單僅是她對於殷銳的“傾心”,對於殷銳的“喜歡”。
而是——愛。
赤裸裸的顯而易見的——愛。
可是,現在看來,這份愛,似乎來的太遲了,如果她可以早一些覺察到自己內心情感的最終定位,又怎能走到現在這一步呢?!而今後,殷銳還會再給她機會以向他表述自己最為真實的內心情感嗎?!
如果可以,他又能否相信她呢?!
想著想著,甯願此時隻感到自己的雙眼微地一股發熱與刺痛,接著,那對滾燙的淚,就這樣無聲又黯然的流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