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六
甯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亦或她根本不願意去認定自己此刻所看到的一切是真實存在著的事情。
怎麽會這樣?!
這個人,他怎麽會是——
“既然連你都覺著驚訝,那可想而知,待會兒殷銳見到我時的模樣——還真令人期待呢——”似乎甯願如此的驚異,在某種程度上,“討好”了這個站在她麵前的人的“歡心”,那人這樣說著,言語間盡是一股顯而易見的得意。
“是啊,如果讓他見到您現在這個樣子,我敢保證——肯定會嚇得不輕!嗬嗬——”唐琛隨聲附和著,可那表情,卻並不像他語氣中所表達得那麽輕鬆。
“嘖嘖——唐琛,你還真是一棵牆頭草,風往哪吹,你就往哪倒——”那人慢慢轉過身體看向後麵的唐琛,玩笑般的如此說著,可雙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寒意,卻令唐琛不自禁的渾身一顫——不祥的預感瞬間便襲上了他的心頭。
“呃——這,這個——嗬嗬——”唐琛貌似尷尬的笑了幾聲,縮縮肩膀,防備似的稍微向後退了一小步。
“你在怕什麽,唐琛?不用擔心——現在對我來說你還具有一定的利用價值,所以即便我再怎樣的討厭你,也不會馬上對你做什麽——不過,話又說回來,現在不動你,並不代表以後永遠不會——因此奉勸你放聰明一些,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後行,別試圖激怒我——”那人陰沉沉的這樣說著,冷眼瞥了那麵色有些蒼白的唐琛一眼後,便又將視線轉回投注在了一直靜默的坐在對麵,靜觀其變的甯願臉上。
“甯願,沒想到你具有這麽大的吸引力,在我的印象當中,殷銳從來都沒有對哪一個女人如此用心過,哪怕隻及十分之一也是沒有的——可見,你對他來說,果然與眾不同,而我的這步棋,也顯然是沒有走錯嗬——”
“為什麽你要這樣?你恨殷銳?他究竟做過什麽事會致使你走出今天這一步?”甯願靜靜的坐在那裏,雖是內心早已布滿不安與擔憂,可她努力的不讓那些情緒表現在自己的臉上。
“關於這一點原因嘛——嗬嗬,說來話長,不過,現在可不是揭曉最終答案的時候,稍後你會明白一切的——”那人一邊這樣說,一邊慢慢靠近了甯願,將手中的一塊膠帶,密實的貼在了她的唇上,“而現在我們唯一要做的,就隻有安安靜靜的——等待殷銳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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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殷銳真的一個人走進了這間幽暗的屋子,出現在了自己麵前時,甯願覺得,她這輩子似乎從來都沒有這樣矛盾過。
是的,她期盼著殷銳能夠盡快出現,尤其是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場合,特殊的境況下,他對於她來說,就猶如童話中的“黑騎士”那般意義重大。可是,心裏那股陣陣不斷湧現的擔憂,卻又令她無比期待殷銳可以“食言”的不會出現——此時的她,多麽希望殷銳對她的那份感情,不是真實的,多麽希望殷銳不會因著救她,而出現在這裏,此刻,她的麵前。
“銳爺,在沒有告知您具體位置的情況下,您到達這裏的速度,還真是很快呢。”唐琛滿臉虛浮的笑意,站在殷銳身邊,仔仔細細不放過任何細節的搜查著他的身體,“不過,您怎會一人出現?一向原意擔當‘哈巴狗’角色的洛哥,怎麽不見了蹤影?銳爺,您應該清楚得很——現在可是我們掌握著大局的主控權,所以——奉勸您千萬別耍什麽花招——當然,這一切都是為著甯願好——”
眯起雙眼,殷銳倨傲的緩緩將視線脫離開甯願的麵孔,瞥向身邊這個照自己矮一頭的男人一眼,那淡漠無情的唇角,突然冷笑般的向上揚起了一些。
“‘我們’?!唐琛——看來這次計劃,果真如我所料,並非是你一人的‘傑作’嗬——”
“呃——”唐琛聞言頓時就僵住了表情,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原有神緒,隻是,那雙帶有明顯驚愕與自責的眼,卻是透漏出了他此時的真實心境。
見此狀況,殷銳那抹笑意更深了。
——看來,他之前考慮得果然沒錯,此時此刻擺在麵前的這一切,真的不是唐琛一人所為。亦或也可以說,唐琛這個人,充其量也就隻算是個受人差遣,狐假虎威的“小羅羅”而已。
他知道,真正的“幕後黑手”,此時還沒有出現。
“願願,你沒事吧?”殷銳不願再浪費精力看向身邊這個明顯不是自己對手的男人,移開的視線又落回了甯願那張有些蒼白的臉上,明明心痛得要命,可卻隻問出了這一句。
雙唇被強力膠帶封得死死的,甯願隻能無聲的對著他用力點了點頭。
其實她是不想讓殷銳擔心,不想讓他此刻過多的將注意力投注在自己身上,而忽略了那一直潛於暗中的“敵人”的。可是,腦子裏雖是一遍遍不斷閃現著“堅強”二字,那眼底卻又是不爭氣的開始發酸發熱了起來。
——殷銳來救她了。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他依舊沒有放棄她。
他是愛她的,真的愛她。
此時,當這個充滿堅信的念頭出現在了甯願的心裏時,似乎瞬間的又於無形當中賦予了她極大的勇氣。
“我記得我剛剛有對你明確交代過——要保證甯願的‘毫發無傷’,可似乎——你並沒有很好的做到那一點嗬——她現在看起來,狀態糟糕透了——”
緩慢向前靠近甯願,動作輕柔的為她撕下了那塊厚實的膠帶,殷銳雖是在對著唐琛說話,可那對灼熱深情的眸子,卻一直沒有離開甯願的臉。
“寶貝兒,你還好嗎?”殷銳似乎毫不顧忌此刻自己所處的境況,竟然貌似充滿閑適的蹲下了身體,蹲在了甯願的麵前,雙手緊緊撫住她蒼白的小臉,語氣充滿愛憐的這樣問道。
“殷銳,這一切其實並不完全是出自唐琛一人之手,還有——”當雙唇得到了自由以後,甯願的第一反應便是想讓殷銳了解此時他所麵臨的真實情況。可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殷銳就微笑著豎起了一根手指,抵住了她的唇瓣。
“噓——好了好了,乖乖,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這件事並不需要你來擔心,我早已明白這其間的一切。從現在開始你隻需要乖乖的坐在這裏等著我稍後帶你走,其它的——全部交給我。”
殷銳如此安慰著甯願,臉上的笑意始終沒有減去半分。可當他說完這番話以後,那雙深邃幽暗的眼,卻是驀地就閃過了一絲更加陰寒的光。
轉過臉再次看向唐琛,殷銳慢慢的站了起來。
“唐琛,有一句話我不得不對你說——你知道身為警察的你,始終不得誌的最大原因是什麽嗎?那就是——你實在太蠢了!”
唐琛聞言臉色微地一變,可還沒有來得及回應,殷銳便又率先搶了話。隻是這次,貌似他說話的對象換了人——視線從唐琛的臉上移開,殷銳直挺挺的看向了那另一側的黑暗處。
“還想隱藏在那裏多久?難道你還不打算出來跟‘兒子’見個麵嗎,義父?!”
當殷銳這完全充滿肯定意味的問句出口以後,那抹身影,果然緩慢的又再次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沒錯,他不是別人,正是那以著“義父”名義,養育殷銳長達二十幾年之久的人——殷裘!
隻是,此時的他,卻又不同於從前。
——沒有陪同看護,沒有那伴隨了十幾年的座駕輪椅。此刻的殷裘,竟是那般與常人無異的站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