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又耍什麽花招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撞著膽子又往前邁了一步,的確沒有看錯。
“是你……怎麽會……是你?”段公公嚇的連話說不好。
那人的發絲緊貼著臉頰,一張臉在宮燈的映襯下,更加慘白如紙,像鬼一樣。
而她的手,卻死死捂著肚子,大片的血跡從她身下流出,一直延伸到了河道裏。
“楚……楚江雪,到底發生何事?”
段公公緊張的問,目光四處搜尋,身怕像他想的那樣,突然冒出一個提劍的刺客來,要了他的命。
宮燈下的楚江雪聽見聲音,緩緩地抬起頭,見是段公公,什麽話也不曾說,雙手撐地就想爬起來。
奈何撐地的雙手不斷顫抖,她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反而感覺到身下一股熱流流了出來。
看著濃稠殷紅的液體再次侵濕她的裙擺,段公公眉心一跳,那些血,竟都是從她身下流出來的。
看來,她並不是被刺客所傷。
“你……”
段公公有些蒙圈,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問什麽?
此時,楚江雪已經跌倒在地,但她仍緊咬牙關,努力爬起來。
段公公連忙上前幫忙,想扶她起來,沒有想到楚江雪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揮開了他。
“滾……不用你假惺惺!”
它雖然虛弱,但說出來的話,卻很硬氣。
好心沒好報,段公公本有些慍怒,但看著楚江雪那搖搖欲墜的身體,終歸於心不忍,堅持去扶她。
當他的手再次碰到楚江雪的胳膊時,她像觸電一般縮了回去,然後捂著自己的胸口,佝僂前行。
“楚江雪,你是……怎麽受傷的?”
段公公無奈,跟在身後試探性的問。
“與你無關?”
“那你又是怎麽出來的,難道,你想逃出冷宮?”
楚江雪偏頭,憤恨地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她這樣,段公公以為是默認了,心下一緊,“楚江雪,私自逃離冷宮,是死罪!今夜之事,我就當……”
他話還沒有說完,耳畔竟響起了淒厲的哇哇聲,他猛地一驚,這半夜三更的,哪裏來的嬰兒啼哭聲?
驚愕之下,他尋聲張望,竟在河道中間裏看到一隻漂浮著的籃子。
那籃子離他有一段距離,又加上天黑的緣故,籃子裏有什麽,他看不清楚,但那聲音他確定是從竹籃裏傳出來的。
楚江雪下身流出的血,她虛弱的身體,嬰兒的哭聲……
段公公像是想到什麽,臉色大變,不可置信的往楚江雪看去。
“楚江雪,難道是……”
那知,此時楚江雪的身影在眼前一掠而過,待他反應過來時,竟看到楚江雪扒在河道旁,往籃子的方向看去,表情激動且無助極了!
借著宮燈,段公公還看到她慘白的臉上,已經被淚水覆蓋,染血的雙手更是死死攥著地麵,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一邊拭去臉上的淚,一邊呆呆的望著河道中的籃子。
良久,籃子越飄越遠,嬰兒的啼哭聲漸漸湮滅在夜風之中,周圍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安靜。
楚江雪試去眼中最後一滴淚,表情忽而變得決然,待她站起來時,段公公正欲開口問些他好奇的問題。
沒有想到,嘴巴還沒有來得及張開,楚江雪就一頭栽倒在地。
“楚……楚江雪?”
段公公嚇的後退數步,以為她又在甩什麽花招。
但她許久都沒有反應,段公公明白過來,撞著膽子過去,伸手翻過她的身體時,他才知道,楚江雪已經完全陷入昏迷狀態。
“楚江雪,你醒一醒!”
他不死心,又拍了兩下,但是任憑他怎麽呼喚,楚江雪就是沒有回應。
無奈之下,他隻能抱起她匆匆回到冷宮,放在床榻上,看著她滿身的鮮血,驚慌無比。
“怎麽辦?怎麽辦?”段公公來回踱步,自言自語。
她身上的血還在流,若是不請大國醫前來看看,恐怕熬不過今晚。
驚慌之下,他急急往外跑去,衝到門口時,他忽然頓住了腳 ,回頭看了眼楚江雪。
她現在是冷宮棄婦,大王曾說過不許任何人來看她,若是他今夜去請了大國醫來,那不是公然與大王做對。
大王要是知道了,必然死路一條,自己一定是急瘋了,才會昏了頭去請大國醫。
考慮再三,他不得不退了回去,看著床榻上的楚江雪,他低喃。
“對不起,楚江雪,我不能違背大王的命令私自去請大國醫來醫治你,否則奴才我也隻有死路一條。所以……如果你真的想活,就自己撐下去。”
昏迷的楚江雪似是有所感應一般,眼睫輕顫了兩下,再沒了反應。
段公公看著她渾身是血的身體,沒辦法,到了這個地步,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他不得已找來一些粗布爛衫,往她身下塞去,試圖為她止血。
然後,又去衝了碗紅糖水,將她扶起,一勺又一勺小心翼翼的喂進她嘴裏。
楚江雪幹裂的唇畔,在碰到糖水的那一瞬,仿佛脫水的魚兒一般,極力的吮吸著。
一碗紅糖水喂完,段公公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將碗放到一邊,又扶她躺下,這才擦了擦滿是汗水的臉。
“楚江雪,我已經盡力了,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坐在榻邊,一直守到深夜,困意來襲的他,最後實在熬不住睡了過去。
晨曦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楚江雪的臉上,楚江雪眼睫輕顫兩下,緩緩掀開眼簾。
模糊地視線裏,他看到一個身影坐在旁邊,正低垂著頭,以手枕著額頭睡著了!
陽光灑在他身上,眼前的人,分明是她日思夜想的洛陽天。
楚江雪心中一喜,顫抖地伸出手想去摸摸他,但手即將觸碰到他臉時,她的視線驟然清晰。
眼前的人,哪裏是什麽洛陽天,分明就是段公公,那一瞬,她的心如墜冰窟,迅速的抽回手。
是啊,她真傻,洛陽天怎麽會到這來看她?
那個男人如此絕情,早就把她忘了,又如何會來看她?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