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游仙觀中(上)
第171173章應天遭劫
朱棣大營,觥籌交錯,歡聲如雷。
無涯老祖親熱的摟著一個額頭上有著兩支小小鹿角,面色白皙近乎透明,一對瞳孔卻是方形的年輕人,大笑道:“這次可真虧了鹿靈老弟,要不是你想出了這星羅大陣,又怎么能一舉擊潰中原修道之人?哈哈哈,如今一來,中原再也沒有人可以抵擋我等了,王爺大軍,自可輕易直達應天府。”
朱棣笑得牙齒都要掉下來了,他舉著巨大的酒杯,朝著那鹿靈子不斷的敬酒。鹿靈子呵呵而笑,舉起身邊的酒缸就是一飲而盡,彷佛不過是喝了一口涼水一般。周圍燕王府的將領們轟然叫好:“好酒量。”朱僜、張玉等猛將紛紛舉杯,整個大帳內頓時一片的歌功頌德之聲,芬芳的酒香彌漫到了帳篷外老遠的地方。
小貓吃相極其難看的盤踞在了一張條案上,左手抓著一頭烤豬,右手抓著一壇烈酒,朝著碧靈兒不斷的敬酒:“哈哈哈,碧靈老兄,來,喝酒,喝酒,哈哈哈。”他自顧自的張開口大口咀嚼,一頭烤豬三五下之間就被啃了個七零八落的,一塊塊極其油膩的骨頭粘在了他的身上,小貓也不在意。
碧靈兒滿臉苦笑,小心翼翼的從小貓身邊往旁邊挪動了幾尺,唯恐那小貓油乎乎的爪子會摸到自己的身上。他打著哈哈的笑著:“哈哈,哈哈,今天真是高興啊。小貓,一起喝,一起喝,不要客氣,嘿嘿……鹿靈師叔,不知道那星羅大陣,您是從哪里得知的?這可是上古伏魔大陣,引星宿之力降臨世間,威力強大可不是一般啊。”碧靈兒看到小貓又朝著自己湊了過來,連忙朝著鹿靈子發問,唯恐喝得有點頭暈的小貓趴在自己身上,弄臟污了自己的衣服。
鹿靈子眼光閃動一下,額頭上的兩只小小的鹿角發出了一層溫潤的紅光。他輕笑到:“賢侄想要知道星羅大陣的來歷么?說來也是稀奇的事情。”鹿靈子擺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長嘆到:“我已經修練到了外魔不侵,心火不瀉的程度,可是前幾日接到令尊的飛劍傳書后,卻是心神振蕩,好久不能入靜。”
他皺起了眉頭,滿臉也是那種猜疑的神色:“無涯老兄,你說我們這種道行的人,還可以能見鬼么?”
無涯老祖身邊一個正抱著豬頭啃得暢快的黃衣老僧大笑起來,油膩的手拍打了一下自己袒露的肚皮,笑道:“見鬼?哈哈哈,要是鬼見到了我們,恐怕早就再嚇死一次了。什么鬼敢靠近我們啊?除非是有萬年道行的鬼王一級的人物,否則,哈哈哈,他們哪里敢靠近我們周身十里之地?”他自得的搖頭晃腦的哼哼了幾聲,又把腦袋低下,繼續和那豬頭奮斗去了。
鹿靈子干笑了一聲,額頭上鹿角的光芒閃動了一下,輕聲說到:“天檻居士說的是。”他肚子里面暗自罵了一句:“分明是一個出家的和尚,起個名字叫做居士,實在是糊涂。”他點點頭,又抓起了一缸烈酒灌進了自己的肚子,笑道:“我也如此認為,奈何那日我心神不定之時,卻有寒風卷著一條黑影到了我的身前,扔下了這星羅大陣的陣圖就走。慚愧,我的小天羅禁制,居然沒有抓住他。”
無涯老祖以及他身邊的幾個同等的老怪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一個混身焦黃,連眼白處都是黃澄澄一片的老道干啞的問到:“鹿靈道友的小天羅禁制,居然無法對付得了他?莫非還真是鬼魅不成?可是什么鬼魅可以從我們手中逃脫呢?”
鹿靈子搖頭輕笑,眼里滿是古怪的神色:“也許,并不是鬼魅,而是神靈罷?想來燕王爺此次靖難,乃是上應天命的功德。那中原修士,妄圖以螳臂當車,阻礙王爺大計,所以老天借我之手來懲治,否則,如何能解釋這星羅大陣的事情?”他心里有點惱怒,低喝到:“如果是鬼魅,怎么可能逃過我的手?”
朱棣看到這些海外修士心中都有忐忑,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誠如鹿靈仙長所說,這鬼魅乃是至陰之物,如何敢在諸位仙長面前顯身?想來是上天的征兆,借鹿靈仙長的手,助我朱棣得成大事,哈哈哈,諸位仙長,請共進此杯。”朱棣端起酒杯,朝著四周敬了一輪。
那些海外修士紛紛大笑,拋開了心頭那一絲古怪的感覺,紛紛的舉起了酒杯,和朱棣一同滿飲了此杯。
只有飛仙子輕輕的對著丹青生說到:“這可是古怪了,鹿靈子會碰到鬼?那浮云子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我們海外諸島,什么時候出了這么多希罕的事情了?……幾位老前輩帶上了數百同道,三年內搜了七次,居然沒有找到浮云子,委實古怪。”
丹青生笑嘻嘻的端著酒杯,面色不改的低聲對飛仙子說到:“哪里這么多話說呢?那浮云子乃是修魔之人,自然是逃到了海角天涯去,莫非他還敢在海外居住么?至于這丟下星羅大陣陣圖的人,我想要么是以前的某一隱居高手,要么就真的是上天來人,否則鹿靈子也不會禁止不住他。”丹青生笑嘻嘻的和碧靈兒互相遙敬了一杯,笑著把酒喝了下去。
飛仙子紅艷艷的嘴角輕輕的撇了一下,冷笑到:“仙界來人?我想還有可能,不過前輩隱居高手,這就有點不可能了。”
無涯老祖聽到了飛仙子、丹青生的輕聲私語,不過他沒吭聲。他心里也有疑問呢,誰能如此輕松的躲過鹿靈子的小天羅禁制?不過,因為厲風的關系,這三年來,他和丹青生二人已經結成了利益同盟,實在是沒有必要插嘴的。如果是鹿靈子聽到了飛仙子的話,心里肯定會存下芥蒂的。他只能在心里暗道:“這女人還真是不知道好歹,什么話都敢說么?你這話的意思,要是鹿靈子他理會錯了,還說他無能,他不在背后暗算你一記就是你的幸運了。”
正在這里說著呢,外面一員游擊將軍沖了進來,跪倒在地上大聲奏到:“王爺,那張三豐孤身一人到了營前,口口聲聲要面見王爺,請問王爺如何處置?”
‘啪嗒’一聲,無涯老祖、天檻居士、黃皮的老道等幾個老怪手中的酒杯全部震成了粉碎。碧靈兒猛的跳了起來,跳著腳罵咧到:“好啊,他張三豐敢來這里?讓他進來,讓他進來。他一個人來的么?公子我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剔了他的骨,為我幾個師兄報仇啊。”碧靈兒的臉蛋都變得扭曲了,想到那幾個為了救自己而被中原修士用真火慢慢煉化的師兄,他就是一肚子的毒火沖了上來。
無涯老祖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獰笑到:“罷了,碧靈兒坐下,不要讓人看笑話了。王爺,既然張三豐敢一個人來,不如就讓他進來,如何?看看他有什么言語?”
小貓含糊的嘀咕了一句:“娘的,他有什么話好說的?估計是被我們打得受不了了,現在求饒來了。哈哈哈,就和山上的猴子一樣,被打怕了,現在來求饒。吼,吼!”小貓從身邊的跦能手上搶過了一條羊腿,大口的啃起來。
朱棣冷冷的點頭:“讓他進來……不,讓張三豐報名而入。”
所謂報名而入,則是讓求見的人走一步說一聲自己的名字,這是故意折騰為難人的舉動。朱棣也是心里暗自惱火,要是沒有你張三豐,這天下早一年就已經落入自己手中了,可是就是因為你張三豐,找了這么多的中原道門和自己為難,有幾次打得海外散修是雞飛狗跳,自己的大軍也于是乎被打得全軍潰敗。今天不好好的整治一下你,你還真的爬到我這個王爺的頭上去了。
遠遠的,就聽到一聲聲的傳令聲送了出去:“張三豐,報名而入啊!!!”“張三豐,報名而入啊!!”“張三豐……”
一聲龍吟般的長嘯劃破了長空,一道白光‘唰’的一聲沖進了大帳內,這時候,雷霆般的聲音才傳了過來:“張三豐,告入。”‘嗡’的一聲,帳篷內的酒壇子、酒壺、酒杯、菜碟子什么的,紛紛被震碎了。
天檻居士緩緩的抬起了頭,隨手把手中的豬頭骷髏扔開,用臟兮兮的僧袍擦了一下臉蛋,冷笑到:“好威風,好氣勢,好功力……張三豐?我們打了兩年多吧?不得不說,你小子是天賦異稟,硬生生憑借著武功修入了仙道,嘿嘿,好漢子。不過,你今天一個人就敢沖進我們大帳,莫非不把同道們放在眼里?”
張三豐眼里金光閃了一下,提起手拍了一下屁股上的灰塵,呵呵笑罵到:“你個死和尚不是個東西,從來就不見你正面里和人打斗,就一心會在背后打悶棍。感情你修道之前,是剪徑的蟊賊不成?”
天檻居士氣得一聲怪叫,身體一閃,一爪子朝著張三豐的心臟挖了過去。‘嗤嗤’的風聲中,他爪子上冒出了五道烏光,腥氣撲鼻啊。
‘叮’的一聲輕響,鹿靈子鹿角上射出了一絲精光,震開了天檻居士的手爪。鹿靈子冷笑到:“天檻,你干什么?人家孤身一人在此,你就出手傷人,我們海外同道的臉面,你還要不要了?張三豐,你有什么話說,快快說來。如果還是那皇帝小兒分割天下,讓燕王府獨領一方的計劃,那就提也不用提了。”
天檻居士看到鹿靈子的臉色很難看,瘋狂如他,也不敢多說什么,氣呼呼的一屁股坐回了原位,爪子一伸,從小貓的手上搶過了半條羊腿,埋下腦袋,大口的啃食起來。‘咕唧、咕唧’的,一時間帳篷內就聽到他和小貓牙齒摩擦羊肉發出來的聲音,偶爾還有小貓那含糊的咕噥:“老家伙,你怎么搶我的肉吃啊?娘的,為老不尊的家伙。”
朱棣看著張三豐,慢慢的站了起來,微微彎腰拱手到:“老神仙,又見面了。當年還虧你在陣上救了我一次,今日得見,實在幸甚,幸甚……來人,看座,換一張條案,備美酒。”
帳篷內一陣忙碌,親兵們拖了一張條案進來,在上面滿嘟嘟的放上了酒肉,再放了一張太師椅在后面。張三豐也不客氣,坐上去就是一通大吃大喝的,看那德行,比起小貓也不多容讓。‘吧嗒、吧嗒’的,就聽到張三豐、小貓、天檻居士三人在帳篷里面湖吃海喝,不過一頓飯的功夫,五頭烤豬,十二頭烤全羊,不知道多少的雞鴨米面的,就這么‘稀里嘩啦’的不見了蹤影。
小貓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肚皮,屁股往后面挪動了一下,從條案上撤了下來,哈哈大笑著:“娘的,今天總算是吃飽了。王爺啊,我出去散食去了,附帶著準備叫小的們去應天府搶東西呢。您放心,只要讓小貓我出去,保證把那城墻都給你捅一個窟窿出來。”
朱棣呵呵稱善,舉起酒杯給小貓敬了一杯酒,小貓摸著肚皮,抓著自己的兵器朝著外面走去。他身后,立刻跟上了十幾個下屬的武將,一個個殺氣騰騰,眼睛里是金光四射,彷佛面前放著無數的金銀珠寶一般。
張三豐聽到小貓的話,臉色就有點變了,他剛要開口說話,朱棣立刻就止住了他:“老神仙,今日你過來,朱棣很高興。今日您吃好喝好玩好,事后您想走就走,朱棣絕不為難您。但是如果您要幫允玟做說客,讓答應他分割國土的條件,請恕朱棣無禮了。情況發展到今天,我打下京城,已經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莫非我還要撤軍回燕京不成?”
張三豐嘆息了一聲,搖搖頭,揮手把酒杯扔在了地上。他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朱棣,點頭說道:“罷了,罷了,這是你們朱家的家事。但是老瘋子今天過來,就是想求你一件事情。朱允玟,畢竟是你侄兒,留點香火情,日后好相見吧?這大明朝的天下,我勸他直接禪讓給你,如何?如此一來,你也不用背上弒君的惡名,何樂而不為呢?”
朱棣悚然動容,他瞬間鎮定了下來,笑問到:“老神仙讓他禪讓么?可是那朱允玟,可是答允?”
張三豐翻著白眼橫了朱棣一眼,冷笑到:“他如果不答應,他還有什么路好走?如果你答應了,就在這里等三天,三天內,我去勸那小子退位,你只要留下他的性命就是,愿意么?”
朱棣犯起了猜疑:“三天么?”
張三豐猛的跳了起來,罵道:“莫非你還懷疑老瘋子我用緩兵之計么?我可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哪里還能緩兵?中原同道傷亡慘重,雖然如果再廣邀同道,可以把這群海外來的家伙全部干掉,可是打到最后,誰也沒得好處。老瘋子自己做主張,已經讓他們散去了。現在要解決的,就是你們的軍隊征戰的事情。你們要是答應了,就可以平平安安的進應天,否則,還要打上兩個月。”
張三豐語氣轉和的問到:“朱棣,就算你不體諒天下百姓的存亡,但是莫非你也不在乎自己麾下將士的性命么?”
朱棣低頭沉思,無涯老祖則是冷笑了起來:“張真人所言可是當真?那中原諸位同道,可是認真散去了么?”
張三豐看了看無涯老祖,點頭到:“原來是無涯前輩,沒錯,他們都散去了。修道之人,本來就不應該過多的參合進俗世之爭,這一次倒是張三豐我犯了糊涂,妄想以人力避免這一次的兵災,誰知道有了諸位的相助,燕王府的大軍還是打到這里來了。”張三豐滿臉都是嗟嘆。
無涯老祖等幾個老怪互相看了一眼,滿臉都是淡淡的喜色。鹿靈子呵呵的笑起來:“這次兩方征戰,中原諸位道友損失不小,但是我等海外散修的傷亡莫非就輕松么?……呵呵,張真人,你這次可是好心辦了壞事啊……呵呵!你努力了三年,燕王府大軍還是征戰了三年,還引得同道們大打出手,可實在是功德無量啊。”
張三豐的臉色很難看,他呆呆的看著鹿靈子,滿臉的灰暗。
無涯老祖暗自挑了一個大拇指,心里暗叫:“高明,輕輕松松就把一絲魔頭埋進了張三豐的心里,嘿嘿,這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啊。”無涯老祖這個得意啊,殺了張三豐又能怎么樣?自己的幾個徒兒就能活過來么?可是如果能讓他不死不活的,這報復起來就更加爽快了。
朱棣抬起頭,很凝重的說到:“如此,就有勞老神仙了。”
張三豐長嘆了一聲,轉身就走。他現在要尋思著,要如何勸說朱允玟放棄皇位了。如果朱允玟答應放棄的話,最起碼應天府還能保持一個囫圇模樣,百姓和士兵,最起碼可以少死好幾萬人啊。面對鹿靈子的冷嘲熱諷,他都已經懶得做出回應了,事情已經到了這樣模樣,還能說什么呢?三年時間,上百萬人可就這么死掉了。
“要不是東西昆侖互相牽制,中南山不肯全力以赴,其他各大門派紛紛保留自己的勢力,那些閑云野鶴的散仙們不知道去向的話,你們海外修道士,早就被我們給收拾掉了,這場兵火,恐怕早就完結了吧?”張三豐無奈的,痛苦的看著天空:“門閥之見,門閥之見啊,哪怕是修道之人,門派之間也不能同心協力……天下,該當有這么一次劫難吧?”
想到唯一全力以赴的門派,也就一個蜀山劍派了,奈何心宗全宗閉關,其他兩宗實力不濟,反而落了個落魄下場,張三豐就心里一陣憋悶。
但是更加讓他憋悶的還在后面,當他辛苦的跑到了應天府,想要找朱允玟好好的談談有關于禪讓的事情的時候,他被朱允玟張口就痛罵了回去。“老神仙,您老糊涂了不成?放著大好的天下,您要我放手?這天下,是我朱允玟的,可不是那朱棣的。錦繡山河,怎么能夠交給那一群亂臣賊子?……您也不用多說了,朝廷還有百萬大軍,尚可與燕軍一戰。我也邀請了一批奇人異士,并不輸與了朱棣手下的那群修道之人,他朱棣,未必就能打到應天來。”
張三豐氣得渾身直哆嗦,這朱允玟,實在是不知道好歹。雖然他不知道從哪里招攬了一些道行很深的修道之人作為靠山,但是如果不是他糾集了一批中原同道和無涯老祖他們比斗,兩年前燕王府大軍就可以攻破應天府了。
不過,哪怕他再生氣,也必須給朱允玟一點點的面子的。張三豐長嘆到:“皇上,莫非就不以天下蒼生為念么?”
朱允玟冷笑到:“天下蒼生?莫非他們在朱棣手中,就能吃飽穿暖不成?和朱棣比起來,我才是真正的皇帝,我才配做皇帝,他朱棣除了打仗,還能干什么?張真人,您也就不用浪費口舌了,這一場仗,我就留在應天府,和他分一個高下……聽聞張真人邀請了一批中原的同道,和海外妖人打了很多場了,不如我朱允玟聘張真人為國師……”
張三豐楞了一下,瘋狂的笑起來:“聘我張瘋子做國師?好生意啊好生意,好算盤啊好算盤。感情皇帝是以為,有了我老瘋子,那些中原的同道就會乖乖的為皇帝所用么?是不是皇帝還以為,朝廷招攬的高手和那中原的同道聯手,可以輕松的對付得了那海外的煉氣士呢?”
朱允玟呵呵的笑起來,滿臉的雍容華貴。他輕輕的鼓掌說到:“張真人,果然是解人。”
張三豐一口濃痰噴了出去,差點就噴到了朱允玟的臉上。頓時四個黃袍高冠的中年羽士沉聲呵斥了一聲,上前了一步,一股龐大的力量從他們身上鼓蕩了起來,朝著張三豐的身上壓了過去。
張三豐指著四個羽士厲聲呵斥起來:“你們四個不要裝神弄鬼的,你們一個是被昆侖驅逐的,兩個被中南山趕走的,還有一個是傳說的渺云神宮內偷了寶貝跑出來的。不要以為這兩年來,我沒有摸你們的老底子……哼,朝廷招攬的人手,就是你們勸阻著,不要和我們聯手去對付海外的人吧?你們想等著我們兩敗俱傷吧?天底下哪里有這么好的事情?”
“坦白的告訴你們,這一次那些大門派,包括你們自己以前的師門,都沒有派出真正的高手來,倒是我張瘋子不怕丟臉,滿天下死皮賴臉的招來的那些散仙同道,給了我一點面子。現在他們死的死,傷的傷,這仗已經是沒辦法打下去了。你們也不要做那漁翁得利的美夢,天下沒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老瘋子這次是真的有點冒火了,他跳著腳在大殿上咆哮著:“你們一個個,以為打仗都是好玩的事情,一點都不把百姓放在心上。看到老瘋子死皮賴臉的在那里求人來幫你們打天下,你們覺得很好玩是不是?這下你們玩好了……皇帝,我給你說,你要是不禪讓的話,恐怕這應天府,就沒有幾個活人能夠留下來。”
朱允玟冷笑不語。良久,黃子澄才輕笑到:“老神仙過慮了。陛下已經下旨,著西邊的地方衛所調集大軍勤王,調令下去,大概可以征集五十萬精銳來應天。燕軍再強,兩月之內也不可能攻破城池,而我們只要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重整大軍,全殲燕王府的軍隊于應天城下。”
張三豐狂笑著,他轉身就往外走:“罷了,罷了,你們,做夢去罷。”他猛地回頭,喝道:“皇帝,我提醒你一句。天下第一堡蒼風堡,搜羅了西北境內所有的綠林盜匪,加上無數流匪馬賊、地方武林幫派,合計六萬人馬,已經開始作亂了,恐怕,你的勤王大軍,一時半會是來不了了……西南境內,那蒼風堡也勾結了一些武林門派,盜匪橫行,攻城掠地正鬧得厲害呢。”
朱允玟猛地跳了起來,喝道:“不可能,根本沒有這樣的軍情送來,張真人,你是……”
張三豐已經消失了,他留下了一句話:“這是老瘋子親眼所見。至于為何沒有軍情送達,恐怕應天府內的官員,都已經是燕王府的人了吧?”
張三豐一道金光沖進了朱棣的大營,滿臉的愁苦之色。他看著身披全套鎧甲,就要命人渡江征戰的朱棣,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朱棣,我們做一筆買賣吧。我用一封信函,換取你的一個承諾,如何?”
朱棣輕笑著:“承諾?什么承諾?信函?什么信函?”如今大局盡在燕王府掌控中,他哪里還會和張三豐客氣?
張三豐掏出了那朱元璋留下的信函,無奈的嘆息到:“你的身世,天下人知道的就很少,活下來的,大概除了我,就只有你和另外一個了。這密函,正好是你需要的東西……我只要你一個承諾,破城之后,不許亂殺百姓,你可做得到么?”
朱棣接過了信函,抽出了信紙掃了一眼。一時間,他的臉色青了又紅,紅了又青的變了老一陣子。良久,朱棣發出了震天的長笑:“罷了,我朱棣也不是好殺之人,只要那應天府的軍民順從了我燕軍,我何必去屠戮他們?……這信函……老神仙可給別人看過?”他很小心的把信函折疊好,放進了自己貼心的地方。
張三豐淡笑:“這信函,王爺莫非還怕人看么?估計是看到的人越多,王爺越是開心吧?”
朱棣嘻嘻一笑,點頭說道:“老神仙說的有理……父皇倒是很了解我……罷了,老神仙的武當山,我不會去動他一草一木的。不僅僅這樣,只要老神仙不再管應天府的事情,我還要大修武當山。老神仙意下如何?”朱棣心里可是清楚得很,張三豐在老百姓乃至大明朝的武林道上,那是什么樣的身份的人。
張三豐淡淡的搖搖頭,擺擺手說到:“罷了,王爺,任憑你的意思去作罷。老瘋子這次事情了了,也要去天下到處走動走動了。上次去了天竺,據說天竺之西,波斯胡人更西方,還有廣大的陸地,老瘋子倒是有點興趣了。”他仰天長嘆:“這次老瘋子不自量力,想要逆轉此番兵禍,奈何人力不能勝天,打了三年,該死的人還是死了,不該死的人也卷了這么多進來。”
“罪孽深重啊。”張三豐看了看無涯老祖他們,突然嘻笑著指著他們的鼻子就罵:“你們不要心里得意,這罪孽,老瘋子有,你們也逃不了。到時候天劫來臨,我老瘋子還有一群孝子賢孫的給我積累功德,你們的功德不夠,小心魂飛魄散,不得好死。”
天檻居士的脾氣最是火爆,聽到張三豐這當面的詛咒,不由得氣得跳了起來,指著張三豐破口大罵:“我們不得好死?你張三豐就有好結果不成?我現在就殺了你,打得你魂飛魄散再說……老天?我們這次助燕王起事,要不是你張三豐橫插一手找這么多中原的修道之人和我們為難,天下早就平定了,哪里會死這么多人?”
張三豐長笑,眼里精光閃動:“我們兩個也不要打嘴皮子仗。老瘋子剛開始就是不愿意見到生靈涂炭,叫你們雙方罷兵,你們做了什么?你們這群腦袋不清醒的家伙,辛辛苦苦的從海外跑來打天下,你們能得到什么好處?我呸……白白的讓兩邊元氣大傷,幸好我們道門沒有外敵,否則就白白的便宜了別人。你們一個個都稱佛道祖的,自己悶著良心好好的想想罷。”
無涯老祖等一陣默然,他們可不能當面說他們來中原就是搶劫地盤的,是不是?現在好容易中原道門散去了,如果這話一傳出去,恐怕所有的門派會跳著腳的,把門派內所有的人都給派出來,用人山壓死他們罷?
就在天檻居士忍不住想要動手的時候,朱僜一臉驚喜的沖進了帳篷,湊在朱棣的耳朵邊低聲的嘀咕了幾句。朱棣臉上也露出了狂喜的神色,驚問到:“怎么可能?這長江上的艦船,只要是大點的都被搜集在了這里,他,他怎么渡江的?”
朱僜嘿嘿的笑著:“父王,那厲風把方圓百里之內,所有百姓的大門都給搜刮了過去,加上山上的竹木,扎了不知道多少的木筏子連在了一起,一次就可以渡過數千人,就在昨天晚上,他們已經在我們東邊百里處渡過了長江,現在大軍已經快要逼近應天府了。尤其是他行軍詭秘,一路上的朝廷軍隊,硬是沒有發現他四萬大軍的動靜。”
張三豐驚叫起來:“你們,已經渡江了?”張三豐有點吃驚,這速度也太快了罷?尤其他可是注意到了,朱棣大營內一個兵都沒動用啊。
朱棣笑嘻嘻的看著張三豐,笑道:“朱允玟把大軍都放在了江對面,嘿嘿,盯死了我的大營。奈何我從燕京調了一支奇兵出來,日夜兼程的,已經渡過長江了。他們現在已經快要沖到應天府了,不知道城內守軍還有多少?呵呵……無涯仙長,還請諸位出手,去應天府鎮住陣腳如何?朝廷里的那一批修道之人,他們似乎也不弱啊。”
無涯老祖他們心里也暗自驚喜,如果應天府被攻克了,這場仗可就快打完了。他們就可以集中所有的人手,對中原的道門分兒破之了。當下無涯老祖、鹿靈子、天檻居士、黃風真人等幾個老怪級別的人大聲應諾,帶著數百海外修士,化長虹朝著應天府的方向去了。
張三豐心里大急,氣得他直跺腳,一道金光也沖了出去。
朱棣在帳篷內發出了極其興奮的一聲吼叫:“馬和,記下厲風特大軍功一件。僜兒,你命令厲虎將軍做你的側翼,你帶兒郎們上船,給我渡江,渡江,渡江……征戰三年,今日總要見一個分曉了。”他陰森著臉蛋,嘶聲吼叫到:“傳令下去,那朱允玟,一定要死,不許留下活口。”他的臉色都是扭曲的,下意識的撫摸了一下心臟的部位,那里放著朱元璋的親筆密函呢。
‘咚咚’的戰鼓聲響了起來,長江上一片帆影,燕王府數十萬大軍,正式開始渡江了。小貓站在破陣營的前面,大聲的咆哮著:“兄弟們,風子已經帶著人去應天府了,你們想要金銀珠寶的,就給我努力殺,殺光了江對面的朝廷軍隊,你們就可以放心大膽的搶了。應天府,可是肥的流油的地方,搶一次,你的兒子、孫子都不用發愁了。”
破陣營的士兵一下子眼珠子都紅了,開始喘著粗氣了。
朱棣的命令恰到好處的送到了:“攻克應天府,大搜三日……但是諸軍注意,嚴禁騷擾善良平民百姓,違令者斬。”這命令里面的含義可就太多了,大搜三日,搜誰啊?抓誰啊?不許騷擾善良的平民百姓,那么,不是平民百姓的富商呢?這個,這個就很難說了。當年朱元璋遷了數萬富戶去應天府,他們可都不算平民百姓吧?
距離應天府不到十里的地方,厲風看著渾身濕漉漉的大隊士兵,嚎叫著給他們鼓勁:“兄弟們,,給我聽好了,應天府就在前面,攻下了應天府,里面的金銀珠寶美貌女子,可都是你們的……殺了朱允玟,這升官發財可是少不了的。我已經奏請王爺,給大家請功了。”
他身后的周處也興奮得渾身亂哆嗦:“兄弟們,升官發財,就在眼前啊。媽的,昨天晚上還有人說什么半夜渡江過于危險,現在大家可知道了,跟著厲大人走,他娘的有什么危險的?不是一個兄弟都沒有折損么?現在立功的機會就在眼前,兄弟們,給老子打起精神來,進城了,發財的機會就到了啊!”
無數的狼嚎聲響起,四萬大軍加快了腳步,氣勢洶洶的朝著應天府沖殺了過去。
應天城內,朱允玟接到了哨探的報告,厲風的大軍已經距離城池不到五里了,朱允玟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他驚聲到:“朕,朕已經把所有的精兵都集中在了江邊,他們,他們怎么渡過長江的?快,快傳令叫所有的軍隊都回城,快去。”他嚇得失去了陣腳了。
齊泰大聲到:“陛下不用驚慌,區區數萬兵馬,根本就不足以破城。只要調回五萬精銳,應天城就固若金湯。江防絕對不能動,否則燕王府主力一旦渡江,我等死無葬身之地。”齊泰畢竟是兵部的頭目,這一番話倒是說的有理。
李景隆晃悠悠的站了出來,沉聲到:“陛下,我愿帶領一衛兵馬上城墻防守。以臣之能,守護城池那是綽綽有余了,還請陛下允準。”
朱允玟點點頭:“如李卿家所奏,內宮禁軍調一衛人馬,隨李卿家同去。”
李景隆當下就出了皇宮,他哪里去調集那禁軍?他直接就一溜兒小跑的到了自己府邸,點起了自己府內的數百好手,拿著朱允玟發下的令諭,朝著城門的方向去了。此刻應天城內已經是人心惶惶,大街上不斷的看到士兵們往來奔走,嘴里大呼小叫的要人把那守城的器械趕快的送上城頭去,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李景隆這一支小小的人馬。
大殿上,那四個黃袍羽士之一,眉目間有一絲青色繚繞的中年老道低聲說到:“陛下,不如讓我等率領諸位同道去城墻上,助那李景隆一臂之力,可好?”他自得的笑著:“數萬兵馬,如果我等放手施為,反手之間可以讓他們飛灰煙滅,容易也。”
朱允玟心里大定,連忙拱手到:“如此,就有勞四位仙長了。”
那四個黃袍羽士呵呵大笑,化為四道清光沖出了大殿。剛剛沖出大殿百多丈的距離,一股柔和的氣勁襲來,頓時天昏地暗,他們已經被卷進了一個奇異的空間中。這里,有山有水,宛如另外一個世界一樣。四個黃袍羽士懸浮在空中,癡呆的看著腳下的萬重青山,看著那一條滾滾大江呼嘯奔騰的從腳下流淌了過去,看著那江上的點點白帆。
一聲聲的漁歌從那江面上傳了過來,充滿了生機情趣。
一陣怪風吹來,腳下的山林里,有數十只猛虎正在和幾只山魈木客纏斗,風生云起,打得好不熱鬧。天空中,數只巨大的鵬鳥在盤旋著,金光四射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地上的虎群,似乎在準備著揀一點便宜,弄一點吃食回去。
一個黃袍羽士驚訝的問到:“這里是哪里?”
一個古怪的聲音立刻回答了他的話:“江山社稷圖。”
四個羽士立刻跳了起來,他們尖叫著:“江山社稷圖?……不可能的,這寶貝失傳數千年了。”
一個一身寬松的黑袍,長發直接披散到了腰間,面如冠玉,容貌俊朗無匹,雙目中有重瞳隱隱泛光,身材高大健壯的年輕人突然出現在了空中。他面對著四個黃袍羽士,笑嘻嘻的說到:“這江山社稷圖,本來也不是我的,我從一人手里強行借來玩個幾萬年了,再還給他的……呵呵,他也不敢不借啊,是不是?”
他伸出了纖長潔白,看起來極其有力的雙手,輕輕的揉動了一下。依然用那柔和古怪的聲音說到:“不過,我如今已經不準備還給他了,這寶貝實在是好用。你們三個分神期,一個窺虛期的,勉強算是高手的人物,居然輕輕松松的就被我陷了進來,這寶貝實在是太好了。”
一個黃袍羽士咬著牙齒,低聲喝問到:“閑話就不說了,你是什么人?”他的手上,已經摸出了一片烏黑的三角鉞,看那鉞邊隱隱的紅光,想必是一件奇寶,正準備隨手丟出。
年輕人撇了他們一眼,輕笑到:“給你們兩條路選擇,第一是服從我,日后做我的奴隸。這是我來的那個地方的規矩,強者為尊,我比你們強,你們就應該是我的奴隸。第二就是死,你們選哪一個?”
年輕人用雙掌輕輕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臉蛋,突然笑起來問到:“覺得我這個樣子,好看么?我自己覺得很滿意的,昨夜在秦淮河上走了一圈,很多姑娘都被我吸引得意亂神迷,想必我的容貌是一等一的了……唔,你們想好了沒有?是不是要做我的奴隸?”他柔聲到:“做我的奴隸,可是有很多好處的,比如說,一天之內,讓你們的道行提高十倍?”
黃袍羽士們同時狂笑起來,不屑的看著他:“年輕人,雖然你有一件上古珍奇,不過你是剛剛修道的人吧?一日之間提高自己的道行十倍?你莫非以為你是神?你是仙?或者你是魔不成?”
年輕人無奈的嘆息了起來,懶散的晃動了一下身體,冷笑到:“那么就算了吧,你們是選了死路了?唔,我是一個很公平的人,你們四個,我手下也有四個人,你們一對一的,誰要是殺死了我的屬下一人,就可以離開江山社稷圖,好么?”
四人對視了一眼,緩緩的點頭。他們感覺到,這年輕人體內的氣息并不強大,似乎僅僅是剛剛修成了元嬰的那種程度,根本就不是他們四個人的對手。想必他的屬下,也不會是什么厲害的人物,既然他說了這種大話了,那么就趁機離開江山社稷圖為好。這種上古的珍奇寶貝,誰也說不準他的威力,能早點離開,自然是最好的了。
年輕人有點失望的嘆息了一聲,低聲說到:“那么,可不要說我不給你們機會……如果你們能夠保留一絲殘魂,可以去地府的話,告訴地府的人,我叫作元圣……元,乃是萬物之元的元,圣,乃是超凡入圣的圣,可要記住了……青龍,殺了他們。”
四團光芒慢慢的在空中閃動起來,青色的光芒里面,一個粗重的聲音咆哮著:“吾,青龍戰將。”
紅色的光芒:“吾,朱雀戰將。”
白色的光芒:“吾,白虎戰將。”
黑色的光芒:“吾,玄武戰將。”
沒有任何的懸念,僅僅是眼皮眨動一下千分之一的時間,四個黃袍羽士已經被打得魂飛魄散。白虎低聲的吼叫了一聲:“無能的廢物,實在是弱得可憐啊,不過是窺虛期,嘿嘿,比起我們來,可是差遠了。”
自稱元圣的年輕人摩擦了一下雙手,大眼睛仔細的看著自己手上的紋路,驚訝的尖叫起來:“完了,完了,昨天晚上那幾個小丫頭,口水可是把我的皮膚都給弄得有點發黃了……這可是死罪啊,白虎,你去把秦淮河的姑娘們都給我殺了,哼,敢吸我的手指?她們不知道死字怎么寫么?”
白虎興奮的嚎叫了一聲,消失在了空氣中。
青龍輕輕的鞠躬,低聲問到:“主上,現在我們去做什么?”
元圣仰頭看了看天,露出了天真純潔的笑容:“哦,右圣、左圣說中原藏龍臥虎,要我們小心行事。可是我倒是不覺得中原有什么厲害的人物呀。那九州結界吹得神乎其神的,可是我不是也進來了么?呵呵,現在么,應天府馬上就要變成戰場了,君子不立危墻之下,自然是趕快走遠點的好。等白虎完事了,我們去中原四處逛悠一下吧。”
頓了頓,他冷笑到:“中南山還是有幾個高手的,我們突然襲擊,居然沒有毀了他,算了,我們現在勢單力薄的,不要招惹他們的注意了……唔,名門正教的不能碰,他們的人數太多了。我們先去找那些散仙、地仙一流的晦氣,多收取一些元嬰元神的,回去煉丹也不錯。”他的眸子里面,射出了一絲尖銳至極的綠光。
玄武陰聲輕笑著:“主上的意思極妙。這皇宮內的修道之人,有水準的太少了。殺了三百九十九個修道人,才弄到了四個元嬰,實在是白費了力氣。一個散仙的元神,相比可以抵得上二十個修道之人的元嬰吧?“
如果那四個黃袍羽士還活著的話,他們絕對會尖叫起來,這種程度的目芒,證明這元圣,已經是超脫了虛境的可怕高手,甚至,他可能已經擁有了一些仙人的能力了吧?
一陣清風在應天府皇宮大殿外的平地上卷了起來,江山社稷圖所化的虛無空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期間除了四個黃袍羽士,還有十幾個太監不小心的被攝入了江山社稷圖中,他們對于這個人間來說,已經是消失了,但是絕對沒有人會理會他們的生死的,因為大戰已經打起來了。
李景隆帶著自己府里的高手,風一樣的刮到了厲風他們大軍所指的城門附近。他手持朱允玟親手發布的令諭,立刻接管了城防。他看了看左右,城頭附近不過千余面容變色的士兵在鎮守,宮內的禁軍根本還沒有過來,不由得臉上浮現了一絲譏嘲的笑容。
手揮動了一下,他府里的高手立刻揮動起了自己的兵器,朝著那些城防軍劈砍了過去。禍起蕭墻,這些城防軍哪里來得及防備?頓時彷佛砍瓜切菜一樣的被剁下了城墻。而李景隆已經是親自動手,絞動了城門的機關,拉起了城門,放下了吊橋,隨后自己帶著一干精銳的家丁,沖到了吊橋上。他大聲吼叫著:“燕王府哪位在此?”
厲風早就看到了城頭上的內亂,他哈哈狂笑,手中點鋼槍一比劃,吼叫了一聲:“兄弟們,花花世界就在眼前,給我沖啊。”隨后,他才叫嚷了開來:“可是李景隆李大人么?末將厲風。”
李景隆的心臟立刻哆嗦了一下,厲風,他可是知道的,燕王府錦衣衛的頭目,如今天下忠于朝廷的文武官員紛紛被刺,可就是這小子命令人下的手。尤其,三年前他帶著大軍圍困燕京的時候,也是這厲風,給他制造了不少麻煩啊。想到昔日的征戰,李景隆心里一陣的唏噓。他拱手到:“厲大人,李某人今日特來迎接王爺大軍。”
厲風嚎叫著:“兄弟們,沖進去,給我掐死九門,嚴禁任何人出入,給我殺,凡是有抵抗的,都給我殺……給我去圍住皇宮內城,誰破了內城的,官職立升三級,賞金十萬。”下完了命令,厲風這才對著李景隆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幾句:“哈哈,李大人棄暗投明,日后前途一定大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厲風不斷的奸笑著,彷佛人肉販子一樣,不斷的打量著李景隆。
四萬大軍一擁而入,正好數百名城防軍從大街上沖了過來,還沒有靠近,就已經被周處一聲喝令,弩弓手同時激發,那數百城防軍已經被射成了刺猬一般。周處獰笑著:“放火,放火,火焰越大越好,火大了,軍心就散了,哈哈哈,我看他們還如何抵擋?”
此刻應天府內城防空虛,精銳已經全部被調集到了江邊防備燕王府主力去了,城內只有兩萬余充門面的軍丁,哪里是四萬燕王府精銳的對手?就看到周處、呂安、藺軾、常鐵四人分帥一軍,沿著城墻朝著城內包抄了過去,小半個時辰后就控制了應天府的四方城門。
皇宮內的禁軍開始反擊了,他們朝著城樓沖殺了過來。可是此刻,高聳的城墻已經變成了燕軍屠殺他們最好的幫手。雨點一樣的箭矢從城頭上射了下來,這些在大街上密集前進的禁軍,哪里能夠靠近?早就遠遠的被射倒在了地上。
火頭一處處的燃燒了起來,大風恰好刮了起來,頓時小半個應天府已經籠罩在了火海中。禁軍們根本無法在大街上停留住腳,無奈的朝著皇城退卻了。厲風率領著四萬大軍緊跟著火頭前進的方向,一步步的逼向了皇宮大內。
應天府內,雞飛狗跳,無數百姓倉惶的帶著大小包裹四處亂跑,他們彷佛無頭的蒼蠅一般,跟著四周的人流盲目的奔逃著。一時間跑到這里,被一群燕軍戰士呵斥回去后,立刻又跑向了另外一邊,然后立刻又被幾支箭矢給威嚇了回去。那些大戶人家更是凄慘,一輛輛的馬車裝得滿滿的,在家主的催促下,想要往城外逃去,奈何大街上擠滿了人,哪里能夠動彈絲毫?
于是乎,那些大戶人家的人就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了死期就在眼前,一個個瘋狂的痛哭起來,那些千金小姐更是花容失色,坐在車廂內慘叫,彷佛已經有人開始撕下她們的衣裳了。
等到大街上的火焰開始卷過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無奈的被火逼退了,大戶人家只能把裝滿了財寶的馬車趕回了院子,憑借著高墻,他們勉強的避開了火勢。
厲風提著點鋼槍,槍尖上還一點鮮血都沒有沾上。他瞇著眼睛看著前方無數奔逃的禁軍,長嘆了一聲:“他們怎么一點都不反抗呢?這功勞也來的太容易了吧?就是一路從燕京跑到了應天府,接著就進城了,這打仗,也太容易了一些。”他看了看身邊的李景隆,突然大笑起來:“李大人,這次可是你立下了奇功一件啊,否則,這應天府哪里這么容易攻下來?”
李景隆的臉皮紅了一下,勉強的和厲風客氣了幾聲。厲風看到李景隆如此模樣,卻也不好多說什么了,他只能在肚子里面罵了一句:“又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不管你怎么說,這應天府,可是你李景隆李大人出賣的,你再怎么支吾,后世史書上,這一筆是少不了你的……呵呵,我厲風是小人出身,管你史書如何評述,你李景隆出身豪門,可受不了罷?”
四萬大軍,很快的就控制住了整個應天府,城內零星的抵抗已經被鎮壓了下去,只剩下那皇城還在禁軍的拱衛下了。
看了看左右,厲風驚訝的發現,常鐵這小子帶兵的確是有一套。四萬大軍,硬是沒有一個士兵去亂動百姓的東西,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看著皇城的方向,隨時準備廝殺,這軍紀,實在是嚴明到了極點了。
看到厲風駐馬,常鐵帶著一批親兵沖了過來,大聲問到:“大人,我們是否趁熱打鐵,把皇城攻下來呢?”在常鐵的想法里,這皇城要是攻下來了,可是大功一件啊。要是能夠活捉了朱允玟,那升官發財,可就是眼前的事情了。所以,常鐵很是希望能夠就這樣把皇城給打下來,這大明朝的天下,可就是換了一個皇帝了。
厲風看了他一眼,輕笑起來:“常鐵啊,常遇春大將軍是怎么死的?不是死在戰場上的罷?這皇城么,我們打他干什么?我們打下了應天府,這口湯已經喝掉了,這皇城大肥肉,還是留著別人來吃。否則的話,人家說我們從燕京來奉命增援的,投機取了個大功,這會得罪很多人的。”厲風淡淡的說了幾句,卻讓常鐵陷入了深思,讓李景隆心里大為佩服。
天空中,無涯老祖他們驚訝的發現,應天府內沒有一個修道之人飛起來迎戰。正在遲疑的關頭,張三豐已經帶著一股子狂風,沖進了應天府去。
皇宮內,朱允玟呆呆的看著偏殿中橫七豎八的尸體。他用重金禮聘,加上無數許諾來招攬來的修道者,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人擊殺了。看他們的死狀慘不忍睹,顯然是渾身精氣被吸了個干凈。更有四個修為最高的,額頭上露出了一個大窟窿,那是元嬰被人給掏走了。
張三豐帶著一溜兒金光沖了過來,他狂吼著:“朱允玟,你還不走么?老道剛才過來的時候,你江邊的防線已經全部潰散了。”
朱允玟身體一軟,頓時癱倒在了地上。他身邊的那十幾個太監更是渾身都哆嗦著,彷佛末日降臨一般的嚎叫起來。
張三豐最看不得這般景象,他手一揚,頓時滿天都是手指頭大小的金色飛劍亂飛,籠罩住了朱允玟和他的幾個親信太監,匯聚成了一道劍雨,破空飛了出去。‘嗤嗤’聲中,一道雷火從金光里射了下來,把那偏殿籠罩在了火焰之中。頓時整個皇宮都大亂了起來,無數太監、官兵叫嚷著保護皇上,沒有絲毫目的的亂竄起來。
張三豐的劍光收斂了一切的光芒,貼著地面的掠了出去。天空中的海外散修們沒有想到他會如此的不顧體面,加上應天城已經籠罩在了滾滾濃煙之中,根本沒有人發現他夾帶著朱允玟等人已經走遠了。
厲風他們就這么圍著皇城過了一夜。第二天大清早的時候,無數的潰兵慌亂的繞過了應天城,朝著南邊逃了過去。隨后,一面猛虎旗幟揚了起來,小貓率領的破陣營滿臉殺氣,渾身鮮血的沖突了過來。小貓手揮鐵棍,一馬當先的邁開兩條長腿沖在了最前面,看他的模樣,似乎是不殺光了那些士兵絕不罷休的。
就在小貓他們破陣營的后方,是朱僜率領的四萬騎兵,他們歡呼著往來沖突,就在應天府的城墻下,把那些潰散的明軍士兵數千數千的一一斬殺,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來。
厲風站在城墻上,淡淡的吩咐到:“放下吊橋,迎接王爺大軍進城。”
破陣營第一個沖進了應天城,趙老大,已經積功升到了參將的趙老大瘋狂的嚎叫著:“兄弟們,開搶了……王爺許諾的,平民百姓不能動,他娘的,看到大院子大門,就給老子沖進去搶啊……搶一次,祖孫三代的飯錢可就有了。”
五萬破陣營蝗蟲一樣的沖進了應天府,頓時血光四濺……
朱僜哈哈狂笑著帶領麾下騎兵沖進了城內,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厲風,點點頭,率領所有人,沖向了高聳的皇城……
城,破了。
應天府數萬富戶,家破了……
一群士兵歡呼起來:“抓到方孝孺了,抓到方孝孺了。”
厲風緩緩的帶著一批高手走了過去,陰笑著朝著方孝孺長長的一拱手,柔聲到:“方大人,好久不見了?”
方孝孺看著厲風那似曾相識的臉蛋,哆嗦著抬起了手指:“你,你,我記得你……”
厲風呵呵的笑起來,眼睛里面滿是寒意:“那年的冬天,可真是寒冷啊。青冥劍,著實是一柄好劍,陪了我很久,可是實在不幸的就是,我把劍給弄碎了……方大人,我殺了你的祖父,你不生氣罷?”
方孝孺低沉的吼叫著:“你,你叫什么名字?”
厲風看了看大街的盡頭,那里,十幾個破陣營的士兵正嚎叫著把一個渾身綾羅綢緞的大胖子砍翻在了地上。有一個士兵拔出了匕首,把那胖子的手指全部削了下來,哈哈狂笑著把幾個厚重的金戒指扒拉了下來。
厲風淡笑著:“在下厲風,洪武皇帝駕崩時,我陪同三位殿下,還來過應天府的。不過那時候我的臉上有一張人皮面具,方大人沒有認出我來就是了……真可惜,如果那時候方大人下了決心,把我們三位殿下留在了應天,恐怕你們就贏了呢。”
方孝孺氣得渾身直哆嗦,翻了翻白眼,暈倒了過去。
幾個衣著華麗的人尖叫著從大街上狂奔了過來,一個老頭兒看到了厲風就彷佛看到了救星一樣,瘋狂的朝厲風叫嚷著:“大將軍,大將軍,我們愿意盡散家財,我們……”
一柄長槍狠狠的從他的后心捅了進去,從他前心冒了出來。幾個破陣營的士兵歡呼著撲了上去,把他身上的玉佩、戒指等搶劫一空。
厲風冷笑著:“殺了你們,豈不是你們的家財都歸了我們么?”
他大笑著傳令:“周處,回報王爺說,應天府內富戶私蓄家丁,連同禁軍對抗我軍,已經盡數屠戮了……此乃叛逆行徑,應當誅滅九族……就說二殿下已經攻破了皇城,我等在皇宮內迎接新皇登基。”
方孝孺掙扎著醒了過來,他怒聲呵斥著:“你們這是纂位。”
厲風一腳丫子踏在了方孝孺的臉上,對著滿城的煙火大聲的笑了起來。
風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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