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醉酒
“小柔，在看什麽？”沈沫剛一進門就看到小柔正拿著一本書，雙手露在床被外麵，專注的眼神，若不是在病床上躺著，很難讓人看出她是身患重病的人。
沈沫欣慰的將湯放到桌子上，過來摸摸小柔的頭，“看來最近身體狀況不錯。”
這時小柔才像是反應過來，將頭抬起來看著沈沫，露出燦爛的笑容，“姐姐你來了，我這兩天身體可好呢！”
“真的？那就好，看的什麽書？”
“是語文課本，昨天王濤給我拿來的，說是有的文章很有意思。我知道他是怕我悶，特地來陪我的，找的這個借口可真瞎。”說完還調皮的對沈沫眨了兩下眼。沈沫看到這裏就知道，小柔今天的狀態算是相當不錯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就你鬼靈精怪的！來，姐姐今天給你帶了粉葛白鯽湯，咱先趁熱喝。”
沈沫熟練的給小柔墊了一個枕頭，將她扶坐起來。又將湯裝進小碗，然後一勺一勺的送到小柔嘴裏。
“咦？姐，你做的湯越來越好喝了。”
沈沫微頓了一下，“你真的覺得越來越好喝了？這一次比上一次好喝？”
小柔剛想說是，結果一聽沈沫的語氣好像不對，趕忙改口，“都好喝，姐做的湯每次都好喝啊，嗬嗬。”難道這次不是姐姐做的湯？可是曉雅姐做的根本就沒法喝，也不可能比姐做的好啊！
聽小柔虛偽的回答，沈沫也笑，“就你會哄人！”
看著小柔的笑顏，沈沫做湯前在腦海裏盤旋的話，又蹦了出來，“小柔，趁現在身體狀況不錯，我們把手術做了吧，以後你也就不用天天躺在病床上了。”
小柔原本開心的表情，一聽到沈沫的話，頓時垮了下去，“姐！我說過不做手術！”
“小柔……姐有錢給你做手術……”
小柔狐疑的看著沈沫，來回打量了她好幾眼，“不做！”話說的異常堅決。
沈沫頓時也有點惱，“小柔，你一直都比別的孩子聽話，可是你為什麽這麽排斥做手術！你知道你天天躺在病床上，姐有多難受嗎？既然有治愈的機會，你為什麽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對！你真是傷姐的心！”
可是沈沫還沒說完的時候，小柔的淚水就流了下來。姐，我何嚐不知道你的苦？正因為你為我受的這些苦我都看在眼裏，所以我才更加不能用你的骨髓。
正因為我知道你會為了我什麽事情都會去做，我才更不能做這個手術，讓你去做那些原本不會做的事情來給我籌錢。
如果說我一直住院治療的錢是因為你進了一家大公司，升了職。那手術的錢呢？我跟著你，看著你受了那麽多的苦走過來，那龐大的手術費不是我們能夠支付的起的。
手術也是有風險的，如果一旦不成功，我們又該怎麽辦？
“姐，你別生氣。”
“不生氣？我怎麽不生氣？！姐這兩天忙，顧不上你，過兩天我來，你要是再不答應手術的話，我讓醫生直接給你打麻醉拖進去！”
“哎，姐……”
沒等小柔再說話，沈沫已經提了包離開病房。她咬住自己的一隻手，眼淚簌簌的落了下來。自己不想發脾氣的，真的不想對小柔發脾氣的。
她雖然脾氣不好，可是在小柔麵前一直很克製，如果不是瀕臨抓狂的邊緣，她都會避開小柔一個人發泄的。
可是這一次，她怎麽也忍不了了。也許是因為想了一早上的措辭，也許是因為跟蘇燁說出來一直壓抑在內心的話，總之她越發不能麵對處在痛苦中的小柔了。
她可以照顧、陪伴那些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孤兒，卻不能拯救自己的親妹妹，隻能看著她日日跟病魔糾纏……
從醫院裏出來，沈沫回頭看門上的幾個大字‘市中心醫院’，心裏越發的沉重和難受。涼風襲來，吹起她的長發和風衣衣擺，更增添了幾分悲傷。
她上前攔了一輛的士，沒有十分鍾就來到了一家普通餐館前麵。她需要放縱，需要發泄……但她不是沒有理智的。
沈沫不喜歡酒吧那種混沌的氛圍，更清楚自己這樣一個單身女人去那裏的危險，反倒是這樣一個溫馨的小餐館，更能讓她內心的那種悲傷一點點外泄出來。
她沒有叫程曉雅，因為這種事情，程曉雅沒少向她抱怨過。抱怨她為什麽心情不好，甚至出了事情，總是不能第一時間想到她。
每次麵對曉雅的質問，沈沫隻能靜靜的低下頭，在心裏默默的說，曉雅，對不起，我隻是難過。
對，我隻是難過，難過的不知道怎麽去訴說，難過的不知道如何去麵對，難過的隻想一個人躲在角落，遺忘這個世界，也讓這個世界遺忘我。
親切的老板娘看著猛灌酒的沈沫直搖頭，這個女孩子已經不是第一次來自己這裏喝酒了。但是每一次都得喝個爛醉，自己都以為她要倒下去起不來的時候，她才肯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回去。
這丫頭好像有什麽心結，她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麽，隻好每次都讓她在店裏最偏僻的角落喝個夠，發泄個夠。要是遇見有哪個不正經的小夥子，自己上去給她擋幾下，再就幫不上什麽忙了，解鈴還需係鈴人。
等沈沫往回走的時候已經是爛醉如泥了，幸好早上穿的是平底鞋，晃來晃去也不至於跌倒。
她每次酒醒後都要佩服自己的，因為她去的總是離家最近的那家小土菜館，所以醉了以後不用擔心安全，無非是沒有形象的晃回家，至少她不會出事情，這也算她還懂得保護自己吧。如果沒有人保護你了，那就隻有自己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