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陪同
沈沫心裏出奇的緊張,忙碌的神經還沒有放鬆下來,又帶了陣陣慌亂。她的心突突的跳,好半天不能靜下來。
她緊緊的盯著雪白的天花板,似要將它看出一個洞來。一個從不信神佛的人,在心裏默默祈禱著,上帝保佑小柔,上帝保佑小柔……
突然眼前一花,蘇燁站到她麵前,輕柔的撫上她的肩膀,
“別擔心,沒事的。你也是,怎麽這麽急?我們可以今天準備一下,明天移植的。”
沈沫木呆的眼神終於變了變,恍惚的看著蘇燁,
“小柔好不容易答應手術,我怕晚了她又變卦。自從爸爸去世後,媽媽就得了憂鬱症,再沒管過我們。我身邊唯一的親人就是小柔。”
“傻瓜,小柔原本也是為你著想才不肯進行骨髓移植的,我都已經跟她說明白了。”
“我也知道,不過早點移植也少受點罪,她已經有太多時光都斷送在這醫院裏了。”
蘇燁點點頭,“你也跑了一上午了,現在又要打針,剛才聽醫生說還要打一個星期呢,你躺這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哎,別去了,我不餓。”沈沫猛的拽住要走的蘇燁,“坐下來陪我說說話吧,我心裏亂。”
蘇燁看著沈沫靈動的眼睛裏盡是楚楚可憐,心裏不忍到心疼,於是坐到床沿上,
“好,那我也陪你減肥好了。”
沈沫想笑,可到嘴邊是微微的澀,隻能苦笑了一下。她將枕頭挪了挪,身子躺正了一點。
蘇燁幫她掖好被角,“其實小柔是個乖孩子。他真的是因為怕你負擔太大,所以才一直不同意骨髓移植的。”
“我懂。小柔特別懂事,比同齡人都要懂事。我腦子裏一直有一個畫麵。我十七歲那年她十歲,都是半大的孩子,走到肯德基門口,看到一個婦女領著孩子出來,手上捧著一個大大的全家桶。
也許你不能理解我當時看到那一幕的感受,那樣的場景,在爸爸去世後,對我們來說真的是一種太大的奢望。
我看到小柔緊緊的追隨著小孩手裏的那個全家桶,看著他從裏麵拿出一根雞腿,津津有味的吃,看著那小孩的媽媽一邊給他擦嘴一遍寵溺的笑。
那時候連我都忍不住要哭出來,摸摸口袋裏終於攢夠的學費錢,我想說一定要給小柔買個漢堡。可是小柔卻突然回過頭衝我笑,她甜甜的對我說‘姐,等我以後賺了錢,我也給你買那個!’,說完就拽著我跑了。
我到現在都忘不了她看那個全家桶的眼神,更忘不了她那句簡簡單單的,等我長大了也給你買。所以等我們生活不再入不敷出,小柔每年的生日,我都會給她買一個全家桶,卻是怎麽也彌補不了當年的遺憾了。
我真的不是一個好姐姐。”
蘇燁抬起胳膊,溫柔的將沈沫耳邊垂下的發絲挽到耳後,才微微的笑,“你真的是一個好姐姐。”
沈沫側頭去看他,終究沒有在說什麽,但是心底對妹妹的歉疚直達眼底。
蘇燁似乎剛才聽的十分認真,他擺正了姿勢,將雙臂撐在雙膝上,眼神也開始渙散起來。
“其實我也有一個好姐姐。”
沈沫此刻的神經似乎無意識的放鬆了下來,“你有姐姐嗎?看著不像”,她才意識到,自己對他的了解真是很少很少。
“有的,我姐姐隻比我大三歲,但是從小卻是處處護著我的。沒有你跟小柔那樣的經曆,但是我的家庭是一個十分嚴厲的家庭。
自小我父親就對我嚴格要求,希望我長大後繼承他的事業。所以有一次,我不止逃課了,還把全班大半以上的人都拽去了網吧。我們班主任就打電話給我爸,我爸知道後,找了一個局的人找我們。
我被他惡狠狠的拖回家,二話不說就是一頓狠揍。男孩子那個年紀都是愛玩好勝的,我也不吭聲,就想著他跟往常一樣,打累了也就算了。
可是沒想到後來我爸抄了家夥,隨手抄起他往日裏最喜愛的青花瓷瓶就往我身上砸來。我當時也傻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姐已經趴在我身上呻吟起來。
我才知道,就在瓶子過來的那一刻,我姐更快的撲到了我身上。足球大的一瓶子,她一個女孩子竟然結結實實的接下了。瓶子碎了一地,我不顧紮進手裏的瓷片就抱起我姐往醫院衝。
我那時候就想,我這一輩子,不管我姐有什麽要我做的,我就是賠了所有都會幫她實現她的願望的。”
說完以後,蘇燁別有深意的看了沈沫一眼,有什麽東西在湧動。隻是沈沫完全沉浸在故事的情緒裏,
“沒想到你小時候那麽頑皮,而且你姐姐很疼你。”
“是啊,很頑皮。”蘇燁收回視線,單手撫了撫額,“我姐真的很疼我,包括我回國以後。本來出國進修就是爸爸為了讓我接手他的企業所做的打算,所以回國後第一件事情就應該是進公司。
隻是姐看出我一直無心於爸爸的企業,所以在爸爸那邊給我頂了下來,我才能一個人出來租房子住,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沈沫突然想到蘇燁家裏的模型,“我想起來了,你喜歡做建築設計是嗎?”
“你怎麽知道?”
沈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在你房裏有看到模型,真的很漂亮,那都是你自己做的嗎?”
“對,是我自己做的,以後我住的房子一定得是我親手設計的。”
沈沫凝望著蘇燁,他精致的五官,棱角分明。他的皮膚很白,所以生的十分俊美。沈沫也說不出他到底哪裏帥,因為他的五官單拿出來,好像都找不出什麽缺點。
以前她聽人說過, 五官長的都正的人組合起來未必長的就帥,但是但凡她見過的五官都精致的人, 組合起來都十分俊美。
而蘇燁是最有代表性的那一個,俊美異常。渾身有一種文質彬彬的書生氣,而眉眼裏卻帶一絲絲的邪魅。這絲邪魅掩藏的太好,如果不仔細看,就看不出來,隻覺他是個十分儒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