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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勸夫納妾梨花遭斥

  薛丁山心裏好不是滋味。樊梨花先是帶淚,後又麵現淒涼,知道她一定有心事,她不肯直說,自己也不忍心追問。聽她讓自己抱抱,連忙緊緊抱住了樊梨花。樊梨花在薛丁山的懷裏,忍不住又落下眼淚。


  好半天才止住淚水,偷偷用衣袖拭去淚水。抬起頭來看著薛丁山,說道:“你送來的公文我已經批好了,明天你就呈交給聖上過目吧。”薛丁山點頭,說道:“辛苦賢妻。凝兒,我去方便方便。”樊梨花點頭。


  薛丁山起身下樓,來到雲蘭房裏。雲蘭見他進來“哼”了一聲,自顧做自己的事情。薛丁山隻做沒看見,問道:“你們小姐怎麽了?怎麽又哭了?”雲蘭一聽就明白了,夏荷說的那些話沒能逃得了樊梨花的耳朵。冷笑道:“好端端的我們小姐哭什麽啊。眼看就有二房,三房少夫人進門替小姐伺候姑爺,小姐高興還來不及呢,有什麽可哭的。”薛丁山一愣,連忙問道:“什麽二房,三房少夫人?你聽誰說的?”雲蘭說道:“竇家小姐和陳家小姐都找上門來了,王妃看了很中意,隻等過幾天小姐平穩一些,就給姑爺娶過來。如今闔府皆知,還用聽誰說。”薛丁山緊鎖雙眉,說道:“流言蜚語不可輕信。”說著,拂袖出來,又回到樓上。


  樊梨花正在燈下看書,見他回來連忙起身奉茶。薛丁山接過茶放在小幾上,捧著樊梨花的麵頰,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秋水般的眼睛,深情地一字一頓說道:“樊凝寒,你記住,今生來世除了你,薛雲峰絕不再納其他女子。如違此誓天地不容,人神共誅。”


  樊梨花連忙捂住了薛丁山的嘴,“雲郎,……”樊梨花心裏有千言萬語,此時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半晌隻說了一句,“我明白。”


  薛丁山看著秋水濕潤,欲笑猶哭,悲喜交疊的樊梨花,不禁柔腸百轉,五味雜陳。夫妻相對,萬語千言卻不知從何說起,隻是四目相接用溫存的目光撫慰彼此。


  雲蘭捧著水進來,說道:“小姐,姑爺,請淨麵。飯菜都準備好了。”夫妻二人這才起身淨麵洗手。雪蘭和雨蘭捧著托盤送來了飯菜。夫妻對坐吃飯。樊梨花本來脾胃不合,又加上這點心事更加飲食難咽。薛丁山百般相勸,樊梨花才勉強吃了一點兒。吃完飯,漱洗畢,雲蘭奉上香茗。


  樊梨花一口水未咽下,一股掣肝掀胃的難受,慌忙起身奔到樓下,伏在欄杆上嘔吐不止。薛丁山連忙也跟著下來,一邊給樊梨花輕輕捶打後背,一邊吩咐雲蘭拿水漱口。


  好半天,樊梨花才止住嘔吐。雲蘭拿過水,服侍樊梨花漱過口。薛丁山扶著她回到樓上,樊梨花已是粉麵通紅,香汗淋漓。一直扶她回到內室在床上坐下,拿過引枕抵在背後,用羅帕為她擦拭汗水。歎道:“怎麽鬧得這麽厲害?實在不行吃兩劑藥調理調理吧,總是這樣折騰怎麽熬得住啊。”


  樊梨花搖頭說道:“我剛停了藥才幾天啊。這點兒不適我能支持得住,哪個當母親的受不夠罪能修成正果。”薛丁山拉著樊梨花的手,歎道:“辛苦你了。”樊梨花笑道:“勞累了一天,早點兒休息吧。”薛丁山點頭,出來關門閉戶放下帷幔,複回到內室。樊梨花已經除去了外麵的衣服,臥在華衾之中。薛丁山寬衣解帶,摘冠脫靴上到床上放下銷金帳,在枕上側身半臥把樊梨花攬到自己的身邊,溫存的摩挲著她的肩頸。


  樊梨花輕合著眼睛,安安靜靜地任薛丁山愛撫,心裏卻此起彼伏不能平靜。心思恍惚之中,一雙溫熱的朱唇輕輕印在了自己的櫻唇之上。樊梨花玉軀微微一顫,長長地眼睫微微抖了抖,依然合著眼睛,舒雙臂抱住薛丁山的腰,啟櫻唇和他朱唇濡沫,柔情纏綿。半晌,薛丁山低聲說道:“凝姑,我……”樊梨花嬌喘微微,俏臉飛紅,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頭。薛丁山撫著樊梨花的小腹,笑道:“為了你這個冤家,為父還要忍人所不能忍。”一句話說得樊梨花“噗嗤”一聲笑了,用手一點他的額頭,說道:“你啊!”


  “雲郎。”樊梨花忽然正色說道:“你……就把竇陳二位小姐娶過來吧。”


  “夫人,你說什麽?”薛丁山的臉當時就沉了下來。


  樊梨花看著麵沉似水的薛丁山吃了一驚,勉強穩住心神,說道:“她們和金蓮妹妹是姑嫂,又和玉仙妹妹是姊妹,婆母也很中意。你若是一味的不答應,隻怕大家臉上都不好看。莫若娶過來,你能得到兩位佳人;大家臉上也都好看;我也落一個賢良之名,豈不是三全其美?”


  薛丁山把樊梨花一推,起身坐了起來。“你當初因為不中意楊藩,寧願以死抗婚。如何今天又勸我答應竇陳二女的親事?你隻顧邀你的賢良之名,把我置於何地?”


  “這……”樊梨花讓他問得無言以對,心裏一急滿麵通紅,額上沁出了汗珠。半晌,才重重地歎了一聲,道:“賢良之名與我有何益?我願意和別人共守一夫嗎?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別人成婚,我心裏不傷心嗎?我若不是顧及薛家裏外的臉麵,為了不讓你違背母命左右為難,我何苦這樣難為自己?你不但不領情,不體諒我的一片苦心,還這樣責斥我,你……你好讓我傷心。”說著話,滴下淚來。


  薛丁山讓樊梨花一番話說得悔愧交加,連忙用羅帕為她拭淚。柔聲說道:“是我急躁了,你不要難過。”樊梨花搖了搖頭,歎息一聲,說道:“我累了。”回身麵向裏躺下,用錦衾蒙住了頭。薛丁山看著錦衾中微微抖索的樊梨花,知道她在哭。心如油烹,沉了半晌撫著她的肩背,歎息道:“你為這個著想,為那個著想,可是誰為你著想啊?但凡有一個人為你想想,你也不會如此為難。凝兒,別再處處想著別人了,為自己想想吧。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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