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商定租界
林彩新上奏稱，這次英國人的到來不但來勢洶洶，更是早有準備，他們一共來了兩艘軍艦三艘炮艇六百多名水兵，擺出一副談不攏就開打的架勢。
其實漢口租借涉外事件對我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早在一年前的春天，英國駐華使館參讚巴夏禮乘坐一艘商船來過武漢。那時候正趕上太平軍與湘軍武昌激戰正酣，根本無人理會這個遠道而來的英國人。後來據說巴夏禮在漢口視察地形後，曾拿著租借協定到武昌的城王府來找我商定，但那時我已率部進攻湖南，在武漢設立租界之事便不了了之了。所以這一次，英國人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後，再此光顧武漢。
英使這事兒現在想想確實讓人後怕，曆史上陳玉成攻打武漢失敗，一定程度上就是因為受到了漢口租界的英國人忽悠。還好我搶在英國人到來之前攻取了武漢三鎮，才就此掌握了執掌華中的主動權。
此時，劉繼盛周竹歧以及趙烈文王闓運四大謀士也聞訊趕來，他們先後進入我的書房，共商處理漢口的辦法。
劉繼盛首先遞上了更加全麵的信報，道：“殿下，據細作反饋，此次前來武漢的英國艦隊共有海軍六百人，為首的是已被任命為漢口租界領事的金執爾。隨隊同行的還有來自上海的寶順行洋行的董事韋伯怡和洋行的經理維克多等。”
王闓運道：“這麽看英國人是做足了準備，既帶了商賈也帶了軍隊，勢必要先禮後兵。”
周竹歧不屑地道：“區區幾百人的洋鬼子水軍而已，我天朝武漢駐有一萬水師精銳，幾十艘火輪艦隊，害怕他們不成？殿下又不似那些滿清妖頭，英國鬼子要戰咱們可以奉陪到底，讓他們見識見識天威何在！”
周竹歧說得義憤填膺，我也是滿心鼓舞，王闓運卻道：“殿下，斷然不可啊。如果在武漢公然與英國人鬧翻，那麽他們必會因之與清廷合夥對付我天國。”
周竹歧道：“英國人不是一直和清妖打仗嗎？前年還攻破了清妖首都，怎麽會聯合呢？”
王闓運搖搖手指，道：“這都是哪年的事情了，殿下，英國鬼子早就同清廷合謀對付您了，那李鴻章的西式新軍就是英人在背後支持的。英國人目前還沒有公開與我們對抗，隻是忌憚於您和李秀成這兩年來迅速發展壯大的勢力，他們也在做兩手準備，給自己預留後路。”王闓運曾是肅順的舊部，對於清朝那邊的對外策略是十分了解的。
我點點頭，苦笑著道：“其實本王清楚，依我天國目前之軍力物力難以與英國鬼子抗衡，英國鬼子來我們這裏無外乎是想搞點貿易掙錢罷了，先答應他們開這個租界，等我們中國自己發展起來了再把他們攆走便是。”
唉，沒有辦法，實力擺在這兒，不妥協就得走曆史上陳玉成的老路，於是我決定先答應英國人的要求，看看他們到底要怎麽整這個漢口租借。幕僚們也沒有別的好辦法，於是我當即派手下人去江上的英國船隊與金執爾接洽，看看英國人究竟要做什麽。
這個金執爾可能以為我怕了他們英國軍隊，居然大搖大擺地領著隊伍進了武昌城，宣稱要與我麵談。金執爾的團隊包括兩位英國商人，十名英軍士兵，他們在武昌城內一路橫行霸道，奔著我的城王府而來，氣焰十分囂張。
城守林啟榮就此事找到我，我決定給英國人一個下馬威，於是吩咐林啟榮帶隊在城王府外的街巷裏埋伏起來。一等英國人靠近，他們立即四麵喊殺而至，從空中拋出了十幾張大網，英國士兵似乎沒有料想到這一架勢，還來不及拔槍就一個個被大網罩住。很快大隊太平軍一擁而上，將他們全部擒住捆綁起來。
就在英國人驚魂未定之際，林啟榮提著亮閃閃的寶劍緩步走來，英國人見狀以為要取他們性命，一個個鬼哭狼嚎起來場麵十分滑稽，林啟榮則不管那麽多，一聲令下將所有的英國人押入了我的城王府，道路兩旁圍觀的百姓此時紛紛鼓掌叫好。
就這樣，金執爾他們被押到了我的麵前，這家夥滿頭彎曲的金發猶如水洗一般充滿了汗珠，而他的臉上更是一片慘白，嚇得支支吾吾一時說不出話來。
眼見這幫英國人已被完全震懾住了，我這才命令周國賢上前給他們鬆綁，然後派人搬來了座椅，伸手請他們入座。金執爾這才稍稍緩過神來。
“閣下就是漢口領事吧，”我鎮定地笑著說道，“您應當有所耳聞，我太平天國治安嚴格，對於各類違法亂紀之人向來嚴懲不貸，今天還好本王知道你們英國使團要來，要不，諸位這會兒可就不知道在哪了。”
金執爾曾是福州英國領事館的翻譯，他本人精通中文，聽了我的話他緊張得連連點頭，低聲道：“多謝城王，多謝城王……”看到金執爾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氣焰，在此的一眾太平軍文武全都露出了歡喜之情。
但此時我心裏清楚，這些英國人嚇唬嚇唬還行，卻不能動真格的。所以先兵之後，我還得以禮相待。而金執爾也逐漸緩過神來了，他知道自己此來的目的，隻見他拿出了一張武漢地區的地形圖。
“城王殿下，其實關於租界選址的勘察我們上一次就完成了，”金執爾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比劃著，隻見他在漢口江灘一帶點了幾下，道：“以花樓巷至江邊往東共八丈，一直到甘露寺江東角為止，總共二百五十丈寬，一百一十丈深。殿下，我大英隻要這些地方，您瞧？”
我仔細打量著地形圖，漢口那邊雖然我隻去過幾回，但對於那裏的地形卻幾乎是了然於胸的，英國人看中的地方應該和曆史上的漢口英租界位置相差無幾，這片區域靠近長江，基本上是整片整片的廢地，如今竟被英國人當成了寶貝。但其實仔細一瞧，就不難發現，這裏距離漢口鬧市區隻有咫尺之遙，且靠近長江航道交通也十分便利。
我一直眉頭緊鎖沒有說話，一旁的金執爾可能害怕我不答應甚至加害於他，趕緊又結結巴巴地勸說道：“殿……殿下，這開租立界之事本是為了促進兩國貿易的好事，而且我們大英帝國不會白租這片地方的，那……那個我們會付給貴國租金。”說罷，金執爾顫抖著從身上掏出了另一份文書，仔細一看，居然是英國與清政府簽訂的關於租地問題的《天津條約》和《北京條約》的條款匯總。
看了這些我很不高興，厲聲道：“放肆，爾國同滿清妖孽簽署的東西，在我堂堂天國境內豈可繼續適用？”
金執爾被我這麽一喝嚇得渾身哆嗦，半天說不出話來，陪同而來的兩位英國商人也都麵如死灰冷汗直流。我見到他們已經示弱，知道斡旋的機會來了，便一本正經地開口道：“事情雖然如此，但本王也不是不明道理之人，在漢口開租界之事本王認為還是可以商談的。”
幾個英國人聽我這麽一說都鬆了一口氣，連連點頭附和，而我也當機立斷，提起大筆就在他們事先擬好的文書上批改起來，道：“本王同意你們在漢口開租界，但你們同滿清簽的條約在本國不可使用，相關條款必須重訂。”
金執爾他們雖有英軍在背後撐腰，但進入武昌以來一路被我軟硬兼施整得此時已經完全暈頭轉向了，居然還真答應了重訂租界條款。新的租界條款中主要存在爭議的是領事裁判權問題。
這個問題是指租借區域內的執法歸屬，按照英國人與清政府的條款規定，租界之內中國是沒有司法權的。這一條實在是太過恥辱賣國，我希望盡可能地收回漢口租借內的中國執法權，與金執爾激烈地爭論了一番之後，最後我提出了折中辦法，設想由中英雙方共同組成管委會負責執法，依據英國法律對漢口租界進行法規立法，出現問題後采取較為“開明”的中英官員商議製進行裁決，即組建由中英官員各占半數的裁判團，依據法律進行判決。而這個司法裁判機構又不屬於漢口的行政機構，即由漢口的太平天國政府提供物資支持，但不受太平天國地方政府管轄。
英國人對我的想法大感意外，他們想不到一個中國地方軍閥的腦袋裏居然會有西方資本主義管理製度的思想框架。其實我知道英國是發達資本主義國家，而漢口又是經濟發達區域，依據他們的法律進行立法既能讓英國人有台階下，又能符合地區發展趨勢。果然金執爾他們上套了，一聽說以英國法律為基礎訂立租界法規，他們便進一步同意了中英共同執法的提議。
於是條款一經議定，我立即強迫金執爾和兩位商人作為英國官商代表簽署協定，畢竟此次商討一定程度上在他們腦袋上架了家夥，我擔心這些人一回去立馬反悔變卦。
經過一整天的時間商討，新的《漢口租界條款》終於通過了，傍晚在王府內設宴款待了金執爾等人，並一一贈予他們精美的禮品，這些緊張了一整天的英國人此時也終於露出了如釋負重般的笑容，最後他們拿著新約拜謝而去。
看著英國人離去的背影，我長出一口，身子瞬間癱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