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分身乏術
下崗風波其實有段時間了，但變本加厲的是，連忠邦走後門留下來的謠言。
“老連啊，多虧你有了這麽個兒子，否則你早下去了。”
眾人總是用看似友好親切地表情，說著戳心刀子的話。
要知道這時候最忌諱走後門，最忌諱父子兵，但連城真的冤枉，他什麽都沒有幹。
終於這個傳言傳進了連城的耳朵裏。
他知道自己的父親雖然為人溫和謙遜，但也是個十分正直的人，若真的是因為連城的關係，讓他留了下來，那他也不會繼續呆下去。
“連城啊，你，應該聽說了吧？”
連忠邦蒼老的臉上滿是疲憊，被這些話折磨的徹夜睡不著。
他不就是兢兢業業地去做事，怎麽就成這樣了？
“爸，你別擔心，這件事跟你，跟我都沒有關係，我沒有跟上頭求過情，我知道，您最煩這個。”
連忠邦點點頭，不知沉思什麽。
連忠邦就提前退休了。
盡管連忠邦真的很努力地去忽略這些人，但沒辦法，流言可以殺死人，連忠邦筋疲力盡，也就擺擺手離開了。
連城為自己正直的父親而感到不滿，他們這群人除了說些閑話，還會做什麽？
“各位，我知道大家對於耍嘴皮有許多心得，要不要親自到上頭說說清楚？”
眾人見連城一臉嚴肅，也不敢得罪下去了，此後廠子裏再也沒有人說這件事兒。
沈主任已經離開很多天了，但連城還是很想那個舉著個茶杯，慢吞吞的沈主任，連城打算去看看。
沈主任是蜀王城本地人。
前些年老婆出軌，卷鋪蓋逃到了深圳，沈主任家裏瞬間一貧如洗，好在沈主任這些年一直省吃儉用，攢下了不少錢。
到達沈主任家裏的時候，沈主任正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喝著茶，背影看著有些落寞。
“沈主任！我來了。”
連城揚起笑臉，盡可能表現得開心些，不想讓沈主任擔心。
“哎呀，連城來了，這陣子不忙嗎？”
沈主任趕緊邀請連城進屋，給他倒了杯熱騰騰的茶水。
“不忙不忙，倒是您，這幾天幹什麽呢？”
沈主任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這個人閑不住，總喜歡折騰，這幾年攢下了不少錢，想開家服裝專賣店。”
“這很好啊，服裝店很掙錢啊。”
連城覺得，服裝店這個想法很好，沒想到沈主任對衣服感興趣。
“我啊，上崗之前，一直在裁縫店裏工作，看的衣服多了，就對衣服什麽的，挺感興趣的。”
“您就大膽去做，我支持您！”
“哈哈哈，大膽做！”
二人相視一笑，喝著茶，樂嗬嗬地聊著天。
沈主任開服裝店的事兒已經過去兩個月了，如果生意好了，沈主任一定會告訴一聲，這不聲不響的，應該水花不大。
這天，連城來到沈主任的服裝店，發現無論是裝修還是衣服款式，都是70年代的老樣子。
“沈主任，好像沒多少人啊。”
沈主任坐在縫紉機桌前，歎了口氣，搖搖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老了，別說買衣服，連進來看的人都沒有多少。”
連城坐在沈主任前麵，翻開手裏的報紙，指著一個人說，“沈主任你看，現在港星是中國最火的明星，他們穿什麽，年輕人就會跟風買什麽，您就走年輕人喜歡的路線。”
“可我一大把年紀，年輕人喜歡的，我也不懂。”
“所以讓您多看看報紙，關注港星的衣服，這樣下來，您就牢牢地抓住了年輕人的心啊。”
沈主任覺得連城說的話雖有道理，但他的初衷是麵向自己這個年齡層的受眾啊。
“沈主任，您想想，誰不希望自己年輕有活力，這麽老的款式，別說中年人了，老人都不願意穿啦。”
沈主任恍然大悟，與時俱進才是最重要的。
隔天，沈主任重新裝修，把陳舊老氣的服裝店徹底翻新，也從沈陽等批發市場進了許多便宜時髦的衣服。
這年頭盡管港星很紅，但服裝店的許多人仍然沒有思想上的轉化。
幾天後，連城專門去看看服裝店，發現服裝店前麵人山人海，大多數都是年輕的小姑娘小夥子，盡管年輕，他們買東西一點都沒有含糊。
連城看沈主任忙得不行，也沒有多加打擾，往門店貼了幾幅港星的畫報也就離開了。
隨後不久，沈主任的成玉服裝店火遍了整個蜀王城，廠子裏的很多姑娘都急急忙忙下班去看衣服，成玉服裝店衣服好看又實惠，廣受好評。
趁著周六，連城特地提著一袋好茶去看沈主任，看到沈主任精神十足的樣子，連城也為自己的超前認知而感到慶幸，慶幸自己可以幫到關心自己的人。
“沈主任，怎麽樣，我的方法好吧？”
“哎呀，好的不能再好了，這幾天營業額簡直是不得了了。”
沈主任神采飛揚地說道。
“我現在明白了，為啥那群孩子們喜歡港星們的衣服，你別說，確實洋氣精神！”
二人哈哈大笑，連城很為沈主任高興。
當年沈主任的妻子，就是因為沈主任窮而拋棄了他，這一世，他希望沈主任能創造更高的財富。
“沈主任，您有沒有想過趁熱打鐵開全國連鎖店呢？”
當時連鎖這個詞並沒有普及，沈主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您看看，蜀王城的人都這麽喜歡成玉服裝店，您為什麽不想想在別的地方多開幾家？”
沈主任隨後明白了連城的意思，他也想節節高升，不過他分身乏術，根本顧不過來。
“所以您可以效仿那些飯店，可以雇人啊，您見過哪個老板，又當廚師，又當服務員的啊？”
“哦——明白了，這我怎麽沒想到啊，你小子，可以啊。”
他最聽不得誇獎了，連城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
隨後沈主任又陷入了困惑，第一家分店他也明白，這是十分重要的，隻要第一家分店打好了，往後都不是問題。
“連城啊，你說我在哪裏辦第一家好呢？”
連城意味深長地笑道，“深圳！”
深圳？
沈主任對深圳沒有什麽好印象，當年自己和妻子好不容易從深圳回來，然後定居在繁華的蜀王城，沒想到最後妻子還是回到深圳去了。
沈主任臉色有點發青，連城知道他是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於是輕聲解釋道，“沈主任，我知道您在深圳住過很多年，所以您應該明白，深圳是個小漁村，在政策和管理這方麵會輕鬆許多，您可以試試，不過——不是現在。”
畢竟是過了很久的事情，沈主任也沒有繼續糾結，開口詢問道，“為什麽？難道開分店不是越快越好嗎？”
“也不一定的，深圳離巷港近，國家不可能放著深圳不管，我們可以先等候，伺機而動。”
沈主任相信連城的判斷，並應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