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愁緒

  連城的語氣有些怪罪和埋怨的意思，目的卻很明顯的，也還是為了連忠邦的身體好。


  連忠邦笑了笑，在這一點沒有多說，把飯熱好之後，就帶來，看著連城吃著飯。


  連城想起小的時候，仿佛就是如此，他在那裏吃，連忠邦就在一旁看著。


  氣氛，頓時溫馨了起來。


  時間，依舊是過得很快，溫馨的時光過得很快。


  這一天時間，轉瞬即逝。


  片刻之後，在連忠邦的催促之下，連城入眠。


  昨天，連城忙到半夜，連忠邦也是知道一二的。


  連忠邦看著連城睡下之後，這才走出了連城的房間。


  連城假裝睡了一會，確定連忠邦走了之後，心裏卻是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什麽情況……今天他父親怎麽忽然搞得這麽溫馨了起來。


  莫名的……還有一絲的傷感，但這一絲傷感卻被連忠邦掩飾的很好，連城隻是稍微有一點感覺。


  甚至這一點感覺，都不是被他敏銳的感知出來的，而是連忠邦這種莫名其妙的忽然如同慈父一般的溫馨，讓他感覺很奇怪。


  要知道，以前連忠邦和連城之間雖然談不上十分嚴厲，關係也談不上疏離，反而很親近，但是也很久沒有這樣過了。


  他心底雖然犯起了嘀咕，卻也耐不住躺在床上，想久了，也就忍不住真正的入眠。


  出門之後，連忠邦卻是沒有真正離開，隻是倚靠在門外的邊沿上，神色莫名的從之前的溫馨和慈祥變成了一縷愁緒。


  他拿出什麽東西，手指不斷在上麵撫摸，臉上的愁緒也越發的濃鬱。


  良久，他哀歎一聲，靠在門沿上的身體也因為實在是靠太久了，顯得有些僵硬。


  他偷偷打開門，門內連城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算是睡著了，他這才合攏，然後走到客廳。


  夜，已經漸漸的深了。


  但是連忠邦卻是依舊沒有入眠。


  往常，其實他早已經睡了，可今天，守完連城的房門口之後，又來到了客廳。


  就如同往常，如果連城回家那麽晚，他一般會是先吃飯一般，今天連忠邦的情緒和行為與以往格外的有些區別。


  天空，月色皎潔，灑落大地。


  連忠邦把手裏的東西踹進兜裏，走到窗邊，又莫名的開始看起了月色。


  他神色之間的愁緒絲毫未減，反而越發見得濃鬱。


  嘴裏，似乎不斷在自言自語的喃喃著什麽。


  “連城，城兒……為父，恐怕要走了，你好不容易把我弄回來，回到這裏，我也不想走啊，為父還沒有真正看到你大展宏圖呢……”


  他每天都是親眼看著連城忙到深夜的，每天也是親眼看著連城努力的。


  雖然他是中途回來，但是連城的改革想法從開始到最後，他一直都明了。


  同時，他也明白，這次改革必然會給蜀王城帶來絕大的影響，要麽欣欣向榮，要麽徹底崩塌。


  蜀王機械廠，承載著十幾萬人的就業。


  之前一次裁員，硬生生傷了整個蜀王城半分元氣。


  很多高層都心知肚明，這次改革……必定會出現兩個極端的結果。


  一個，便是改革真的成功了，屆時真正的帶動經濟發展，蜀王機械廠的改變必定能帶動全城的變化。


  到時候，蜀王機械廠產能，就業，安排等等能力也絕對會成為巨無霸級別，給全城帶來無可預計的好處

  一個，就是崩塌，十幾萬人的就業出現問題，十幾萬員工無處就業，全城都會傷筋動骨。


  給省內都會帶來很大的影響。


  所以，這次很多高層其實是選擇不冒這個風險，隻讓蜀王機械廠安安靜靜保持原狀。


  隻可惜，雖然說蜀王機械廠是國營企業，但是說到底，也是一個個體的生產型企業。


  上層的話，或許他們可以聽，但不代表他們必須要聽，因為雙方根本就不屬於同一個職權部門。


  連城很明白這一點，吳廠長也很明白這一點。


  雖然其他人不明白，但是吳廠長卻也堅決的選擇了改革。


  所以，連城更明白，吳廠長在上層所承擔的絕大壓力。


  眾人所能看到的，隻是底層的壓力。


  上層，吳廠長拒絕了一些人的意見，所承擔的壓力，絕對比下層的大。


  當然，對於這一點，吳廠長沒有和任何人細說，或許是覺得沒必要。


  但連城很明白，連忠邦同樣很明白，自然也明白，自己兒子所推動的改革，會是什麽樣的大變革。


  他是一個退休的工程師，但他卻也不僅僅是一個退休的工程師。


  他的目光，很長，他也很聰明。


  所以也能看到這次改革背後巨大的內幕和阻力，以及未來可能獲得的成果。


  不過，也正是想到這裏，連忠邦看了看手裏的東西，仔細讀了兩遍。


  也正是如此……我才不能成為你計劃之中的阻礙。


  連忠邦歎氣一聲，他得到的那個消息，而也就是那個消息，讓他不得不離開。


  “還能待幾天，那盡量便待幾天吧。”


  連忠邦看著外麵皎潔的月色，將手裏的東西燒為灰燼。


  那是一封信，不算明亮的月光之下，借著火光，還未燃盡的紙上，信上寫信人一處，依稀可以看見吳姓。


  次日，連城醒來，看了看時間，或許是昨晚睡得難得早，居然比正常上班時間要早足足兩個小時。


  比昨天還要更早半小時。


  連城現在不禁都有些無奈了起來，難不成這難得的兩個小時，他還要加班？

  早上大好時光，他可不想浪費在忙碌之上。


  哪怕是昨天未完的一些事情，例如改革事務，或者沈力招人，他早上起來也都不想去幹。


  畢竟一大早上大好時光，他總得有點休息時間。


  片刻，連城想到什麽，嘴角勾起，緩緩起床。


  這個點還太早，連忠邦應該還沒有起床。


  看來，他可以親自下廚自己做飯菜了。


  真不是他嫌棄……連忠邦這位老父親對他而言，愛則愛矣，深也深矣，飯菜卻是真的沒胃口。


  不是鹹了就是有點糊了……


  連城今天，總算可以自己吃一頓正常的飯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