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被綁體質
“好吃？”徐沐喬挑眉。從徐小忘的微表情中她看得出來，他並不愛吃巧克力，甭管是德芙還是費列羅。
可能是去年蛀牙的時候，牙醫那邊的老虎凳實在把他嚇怕了吧。一嘴的鐵鏽味，帶著大口罩的醫生拿著小錘和鉗子在口腔裏捶捶搗搗，生生把徐小忘苦逼得再也不想來了。
“還行吧，喬喬幫我吃掉吧。以後再有人給我好吃的，喬喬全都幫我吃掉吧。”徐小忘劈裏啪啦在電腦上敲代碼，頭也不回地提點徐沐喬。
“……”孩子，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了你麻麻在偷吃你的巧克力。
徐小忘沒有得到回應，帶著點疑惑回過頭，就見到徐沐喬一臉糾結地站在那。
“怎麽了？”
“我說……你才多大，不喜歡人家就別拿人家的禮物。”徐沐喬有些同情那些一往情深又不明就裏的小姑娘。
“我也不想要呀。”徐小忘攤手，“但是上次我拒絕的時候，她們全都哭了。哭得我頭疼，就收下了。”
“……”兒砸，你比你爹小時候有魅力多了。
徐沐喬不再斤斤計較這件事，大不了以後多烤一些燕麥餅幹，夾心可以用自製的草莓醬，讓徐小忘見到她們時學會禮尚往來。
不虧欠，不索求。她希望徐小忘一直都是自由的，但是自由的前提還是要學會為別人著想。
修道院旁邊是福利院，再往左拐進一個走廊，路過之後就可以到達步行街。走廊裏是年輕的大學生義工過來畫的浮世繪，還有瑪利亞抱著聖子之類的圖。
徐沐喬每日上班，都要穿過走廊，到步行街那裏去。
街角的咖啡廳是她工作的地方，不定時供應一些經典美食，如果有剩餘，員工可以自己帶回家。徐沐喬今天運氣還不錯，除了爆漿雞米花還得了一份比薩，回家路上見到有人賣蘋果，想了想，用口袋裏不多的錢買了兩個。
晚飯又省事兒了……她這樣想著。
“寶寶？幹嘛呢？過來吃飯。”徐沐喬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一進門就喊兒子，徐小忘總會在這時穿著他的小熊拖鞋啪嗒啪嗒跑過來，接過她手裏的東西，給她遞上一杯蜂蜜水或者紅棗茶。
可是今天，家裏一反常態地安靜。
徐沐喬換好鞋子，詫異地走到電腦間去找人。以前的大通房被她用薄木板隔開，於是電腦間變成了一個小單間，徐小忘在裏麵自學的時候，她會盡量給他最大的個人空間，不去打擾他。
她以為徐小忘一直自學小學知識來著，直到有一天叫他吃飯時偶然發現他竟然在看微積分的講義，密密麻麻的公式，比如萊布尼茨啊拉格朗日啊泰勒啊這些牛人的名字在上麵一一出現，徐沐喬覺得心髒有點不太牢靠。
“寶寶——你能……看懂？”
徐小忘點頭。他知道自己的智商應該比同齡人高，但是由於根本沒進過學校，他並不清楚現在自己的真實水平如何。可是這在徐沐喬看來已經夠驚悚了，她摸摸徐小忘的頭，“能看懂麽？”
“嗯……大部分能。”徐小忘誠實地回答道。
徐沐喬尚且以為他在逗自己，努力搜刮了一下腦子裏記住的變態大學高數題，給他出了一道關於極限的。
要是想算出極限，要用到洛必達法則和求導公式，或者用等價無窮小代換。徐沐喬的目的不是想打擊他，隻是打算讓這孩子一步一步來，不要根基不牢就想著往上爬，這樣如果栽下來會摔得更慘。
徐小忘算的時間比徐沐喬還快。
“答案是3，對嗎喬喬？”
徐沐喬愣怔了一下，“你還沒動筆算呢。”
這式子不簡單啊，當時大一數學期中考試的壓軸題來著。徐小忘算得這麽快，不會是猜的吧……
“唔，我心算呀。”徐小忘見徐沐喬糾結地看著這張紙，死活想不出怎麽能心算出來，草稿紙都快被盯出洞了，好心解釋道，“其實用泰勒公式很簡單的，好多極限的題目都可以算出來呀。”
“……”徐沐喬無力地擺擺手。
“喬喬？”
“你走開，讓我一個人靜靜不要問我靜靜是誰！”
……也就是那次，徐沐喬發現徐小忘雖然先天不足，肺現在仍然比較弱，腦瓜卻是一等一地聰明。所以老天爺還是公平的，先天缺的後天補。
隻是這聰明程度也太……
徐沐喬有時候默默搬個凳子，看徐小忘心無旁騖地學習。徐小忘不太喜歡看視頻，據他自己說，是因為視頻總是講不到重點，大小問題一把抓，看著實在浪費時間。
不過他經常黑進一些數據庫去查資料。徐沐喬見他纖細白嫩的小爪子在鍵盤上劈裏啪啦打字，然後就查出一堆數據，自己還沒來得及看完他就搞完了，往往很吐血，最後就決定不再去找虐了。
於是，徐沐喬去上班的時候，徐小忘如果沒事幹，一直都在電腦間自娛自樂。
而今天，徐沐喬喊了兩三聲，就是沒有徐小忘的回應，心裏開始像貓狠狠撓了一爪子那樣，疼到每一處神經。
不是沒想過，寶寶會不會是貪玩，出門了，或者是去找那些暗戀他的小夥伴了，一時忘記了回家的時間。可是，她心裏有數，如果徐小忘真的要出門，又覺得可能控製不住會晚歸，他絕對會在門旁或者冰箱等顯眼的地方留一張便利貼，比如‘喬喬，我出去啦！不要等我~’這樣子。
可是今天，家裏詭異的安靜讓她徹底感覺到害怕的滋味。
明明沒有人在她身邊，也沒有人拿槍或者刀抵著她脖子，但控製不了地，就是覺得十分毛骨悚然。
“徐小忘？！”又喊了幾遍寶寶的大名，背後突然有一股勁風襲來，徐沐喬待要轉身，已經被一塊手帕捂住了口鼻。
昏迷之前，她辨認出那是乙醚的氣味。
對方用的量不多，應該不是要索命。可是，有什麽企圖？應該不是Leo找了過來，如果是Leo，他沒必要隱藏在暗處，因為自己本來就是從他手下逃走的。
現在這一方明顯就是還不想讓她認出自己是誰……
當然，也不排除楚凜的仇家故弄玄虛的可能。
徐小忘的長相越來越像楚凜，就連他自己也曾經指著網上的照片問，“這個……楚凜。是我爸爸。對麽。”
把肯定句當成疑問句來用，說明心裏更加忐忑。
徐沐喬第一反應就是果斷否認。可是在徐小忘翻出她和楚凜在S市舉辦婚禮的報道時，她徹底啞口無言了。
都說一孕傻三年，現在她的智商簡直連自己都鄙視，七八年過去了，還這麽圖樣圖森破……
徐小忘一副‘看吧，你不是我的對手’的表情，理所當然的模樣。隨即又給她看幾個網頁，‘楚氏少董大婚，新娘尚是學生’之後，就是‘楚宅疑似遭暗算，苦命鴛鴦陰陽兩隔’，之後是‘楚董再度訂婚，上官氏勝券在握’，再然後就是‘楚董宣布解除婚約，上官家顏麵何存’和‘上官集團股價暴跌，原因不詳’。
徐小忘老道地分析，暗算估計就是上官家族做的，想要取代徐沐喬上位，做名副其實的少董夫人。自己不算很能幹的渣爹楚凜沒能保護好他們娘倆，為了搜集證據假意和上官芸聯姻，查到之後果斷一腳踹開。這個上官集團股價暴跌，十有八九是他爹弄的。
徐沐喬聽自己兒子坐在那掰手指探索豪門秘辛，心裏五味雜陳。
這顆天才兒童的大腦用來思索家宅內亂，著實太浪費了啊啊啊啊。
不過就是因為徐小忘的分析，讓徐沐喬一直以來理不清的思路，漸漸有了清晰的脈絡。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如果那人是針對楚凜，會因為徐小忘這張酷似楚凜的臉而手下留情。
車子從很少有顛簸到漸漸左搖右晃，頭一下一下地磕在車窗上，原本昏睡的徐沐喬終於清醒過來，隻是礙於眼罩，沒法判斷自己將要去往何處。
“我兒子呢？”徐沐喬逼自己淡定，隨後問道。
“一會兒你就會見到他了。放心，他很安全。”這句話讓徐沐喬多少舒了口氣，同時也注意到那人的口音，似乎不像是美國本土的，而是更接近西歐那邊。
即使是做著綁架人的舉動，口音裏除了淡淡的威嚴感，還有掩飾不住的英式紳士腔。
“你們有什麽目的？”徐沐喬默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
“到了時間和地點，一切自見分曉。徐小姐不用著急，您和您兒子的人身安全我們都可以保證。”
對方依然紳士，徐沐喬卻有些無語，“那總不至於還這樣捆著我吧？眼罩——”
對方輕笑一聲，解開了捆著她手腕的繩子。徐沐喬活動活動已經泛起青紫淤痕的手腕，下一秒就要去摘掉眼罩，對方又淡淡交待，“別動，否則徐小忘——”
話不用說完，意思兩人都懂。
徐沐喬咬牙，卻不得不聽話地放棄了摘眼罩的嚐試。反正照這搖晃程度，窗外也沒什麽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