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執拗寶寶酷爸爸
七年的母子連心相依為命，除了徐小忘，再沒有第二個人更了解徐沐喬現在心中所想。
可現在就連徐小忘都搞不懂了。
父親的及時來臨，像騎士又像天神，而且似乎是不帶救援孤身犯險，徐小忘甚至開始有些懷疑，當初的分離是不是根本就是喬喬自己作死。
楚凜的心還掛在徐沐喬身上，這不是很明顯的嘛！
而徐沐喬走在吱嘎作響的積雪上，依然有些沒有回過神的悵然。她不太清楚自己現在在哪，腦海中記憶的為數不多的地理知識用在美國街區判斷東西南北尚且有些困難，她這隻路癡現在隻有茫茫然跟著楚凜走了。
可是……淩厲的目光掃向乖覺地拉著自己手的兒子，眼神中含著比那次弄丟戒指項鏈時更冰冷脅迫的壓力，無聲詢問，這次你爹是你找來的？
不然，為什麽七年都沒有暴露，這次一被帶走，就被楚凜發現了？
若說是楚凜這七年一直在暗中觀察她和寶寶的生活，徐沐喬清楚地知道，以楚凜的脾氣，根本不可能。每次牽扯到自己的事，就沒見他能沉得住氣幾次。
一行人進了隱蔽在一塊巨大山石後的所謂隱蔽軍事基地。一路的高科技和槍支彈藥，透明房間內許多精英模樣的工作人員運指如飛，各個忙得焦頭爛額。大清早，他們似乎都沒有時間吃飯，垃圾桶旁歪歪斜斜躺著不少食物包裝的殘骸。
空氣中一股熱狗和台式絲襪奶茶的味道。徐沐喬眉心抽搐，不下來不覺得，在飛機上沒吃到什麽飽腹的東西，幾塊蔓越莓小餅隻能算是零食，現在……肚子開始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
聲音之大，除了楚凜，連在前麵帶路的方柔都似笑非笑地回頭望了她一眼。
徐沐喬牽著徐小忘，恨不得把自己埋到深山老林的地底下去。別人都在忙，有的在利用人算計人，有的在救人，連沒吃東西的徐小忘都乖巧淡定，為什麽隻有她一個人在掉鏈子？
手心突然多了一個溫熱的麵包，握著軟軟的，味道帶著淡淡的奶酪甜香。
那是楚凜路過一個工作台時順手給她拿的。徐小忘扁了扁嘴，其實他也很餓。
隻是到了父親麵前，似乎光環都被喬喬掩蓋了。
隻有他自己清楚，看到眼花繚亂的數據中夾雜的那句來自父親的‘遵命’，那時他的笑容是多少年來罕有的發自內心。
哪有孩子不期待家庭溫馨父母雙全，有威嚴的爸爸和淘氣的喬喬，他就可以沒有負擔地長大，不用再次在夜半驚醒，聞聞身邊的味道，是屬於喬喬，還是當時初記事時盒子裏的狗毛味。
肺部積鬱了多年的咳意，都來自兒時那個詭異的下水道。現在終於……一片安寧。
徐沐喬自從當了媽媽，凡事都是以寶寶為先。手中的麵包被她毫不猶豫地掰下一大塊，塞入徐小忘手中。
溫度由楚凜的指尖傳達到徐沐喬手心，似乎是有意為之，又好像隻是不經意的觸碰。徐小忘無心多想，捧著麵包慢慢吃，心無旁騖，大眼睛卻不安分地四處張望。
方柔帶著他們幾人來到一個和飛機上環境有些像的房間，牆壁都是由不鏽鋼澆築，幾人像是被包圍在鐵皮屋內，無形地在心裏造成‘進來後一定插翅難飛’的錯覺。
楚凜不以為然，在方柔在對麵坐下之後，也拉出一把椅子，順手給老婆孩子指了指旁邊的沙發，示意她們到那裏慢慢吃。
徐沐喬牽著徐小忘過去的時候，看到寶寶眼中毫不掩飾的對父親的崇拜，那雙大眼現在亮晶晶的，帶著狡黠，突然有種無力扶額的衝動。
或許出生在徐家，又和楚家少主一起長大，就注定了這輩子無法平安順遂？短短二十幾年遇到多少變故，她連數都懶得數了。
一一計較起來，說不定心都會再蒼老十幾歲。
“方柔，雖說多年不見，似乎敘敘舊更合時宜，不過我現在隻想先把她們倆送走，老朋友開口，應該還是有用的吧。”楚凜本就接過謝嘉樹的提示，加上這一路走來的觀察入微，對那些人在忙什麽，心裏已經有了接近真相的定論。
“嗬，老朋友見麵，不如幫個忙再走。放心，隻要幫我一個忙，她們很快就能安全被你接回家。”方柔撩撥一下頭發，笑得風情萬種。
“……”徐沐喬咽麵包的動作頓了頓。為什麽在這麽嚴肅的場合下，她會覺得這位神秘的方柔小姐和阿凜曾經有過一段比瓊瑤還張小嫻的故事？
“你想讓她們幫什麽忙？她們倆做了七年的孤兒寡母，能自己養活自己已經了不起，手無束雞之力，居然能驚動你們烏克蘭的暗影組織，我還真是，萬分詫異。”楚凜手裏把玩著電腦桌上的黑色水筆，漫不經心地說道。
方柔目光一頓，瞬間想到，楚凜應該是在進來時看到他們的電腦上毫無例外都貼了‘shadow’的標誌和簡易編號。
“楚凜，你的觀察能力一如既往地強悍。”方柔按下電腦的開機鍵，頁麵出現了一個空行，提示輸入密碼。開了主頁麵之後，方柔才慢條斯理地接上一句，“孤兒寡母？既然你有本事摸到這裏，應該很清楚，你的妻子徐沐喬小姐就是在華爾街讓不少風投大佬聞風喪膽的‘queen’吧？”
楚凜挑眉，雙手交握放於桌麵，一副標準的談判姿勢，“是又如何，那不代表她有能力插手國家之間的交易。小打小鬧還可以，你真的放心讓她把你的事情搞砸？”
“就連你兒子都這麽有能力，這次他幫了你吧？我在飛機上就覺得小孩兒的操作有些不對勁，那手速和內容都不該是一個七歲小兒能掌握的。”方柔並不明確答話，卻從側麵提示自己對他們一家的了解已是十分透徹。
楚凜眉眼間又溫煦幾分，倒是絲毫沒被她的了然於心嚇到。
室內一時陷入沉寂，連徐小忘吞麵包的聲音都變得小心翼翼。
“好吧。”終於，楚凜手中的黑色水筆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桌麵，開口卻震驚了在場的三人，“‘queen’是麽。七年前還活躍過的‘king’現在已經沉寂，如果你想用他的力量，我可以把他請來。前提是先放了她們倆。”
“既然你們現在是人質，我想我有權利要求你們先把人送來，我再考慮放了她們。”方柔堅持。雖然king的名頭更大，但是，搞不好是楚凜用來混淆視聽的障眼法。自從多年前在基地被楚凜設計得灰頭土臉，基地裏有幾個人敢把楚凜當成兒戲？
對峙幾秒，楚凜緩緩笑了，把水筆隨意拋在桌麵，攤手，“好吧，你想找的‘king’，就坐在這裏。”
“你竟然是……！！！”方柔還沒從震驚中開口，徐沐喬已經在角落裏驚呼出口了。
“好，你們的兒子可以送走。夫妻倆一起幫個忙吧。咱們中國不是有句話，夫妻連心，其利斷金。期待你們的合作成果。”方柔雖然麵上不掩被撼動的神色，條件卻又苛刻了點。
徐小忘在徐沐喬懷裏扁嘴，紅了眼，委委屈屈，“我也不要走。”
如果因為自己的一次衝動，把父親找來，結果就是自己逃生而父母雙亡……他寧願一開始沒有聯係過楚凜，和喬喬一起在這裏聽天由命。
得到的關愛不算少，卻一直都是殘缺。或許他不該，奢求完整。
“好。”楚凜看了沙發處一眼，答應下來。
徐沐喬和他對視，眼神中也隻剩了妥協。能爭取到這個程度已經不容易，當務之急是先把寶寶送走。可以說，她對楚凜還存在著莫名的迷信，覺得眼前的男人頂天立地，沒了寶寶牽絆，一起安全逃生的可能會更大。
“那……我可以跟我哥聯係？”弱弱問出口。
楚凜瞪了她一眼，意思是，你們兄妹倆瞞著我的事兒還沒跟你們算賬！隨即也點頭應允。
“我會盡快聯係人，把孩子先送走。你們家人好不容易團聚，先談談吧，我就不打擾了。”方柔看到他們父慈子孝母溫柔的局麵，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找個借口便出了門。
“嗚……喬喬，我不要走！不要！不要走！”徐小忘抱著徐沐喬哭得天昏地暗。徐沐喬摟著寶寶輕聲安慰，卻無奈地發現，一點用都沒有。
楚凜邁開長腿，大步走來，從徐沐喬懷中接過兒子。
這是他第一次抱著這個和自己留著同樣血液的寶寶，心裏的激動卻隻能掩藏在冰山的麵目之下，徐小忘在他的懷中仍舊抽抽搭搭，大眼睛紅得像隻兔子，眉眼和楚凜小時候一模一樣，鼻子下巴和嘴唇特別像徐沐喬。
“你乖一點……”磁性的嗓音在徐小忘耳邊炸開，楚凜輕聲說了一句話，讓徐小忘瞬間安靜下來，通紅的大眼睛淚汪汪地看著父親，“真的？”
楚凜覺得心髒快被軟化了，“真的，叫聲爸爸來聽聽。”
“不要，我還是不要走，喬喬，嗚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