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居然會喂食了
“喬喬,我幫你抹藥嗎?”徐小忘本想自告奮勇,又怕自己笨手笨腳的,反而把徐沐喬弄得更痛了。
“好啊。你去找兩塊幹淨的石頭來,把藥草磨碎先。”徐沐喬沒跟他客氣,畢竟這是個培養孩子動手能力的大好機會。
徐小忘果真聽話地摸了兩塊石頭,在山洞外圍用積雪擦幹淨,顛顛兒跑進來,把那塊比較大的墊在下麵,中間加了幾顆草,又拿起那個小的石塊來碾磨藥草。
“對,就是這樣,盡量弄碎一點。”徐沐喬樂得清閑,感覺自己烤的蘑菇快熟了,把樹枝橫在嘴邊準備啊嗚一口——
“啪!”楚凜不客氣地拍了下她的爪子,“沒熟也敢吃?在這荒山野嶺的,鬧肚子也找不到紙,還是說你想用雪?”
徐沐喬被他一席話說得臉比爪子還紅,懨懨地收回手,而手中的烤蘑菇早已被楚凜接手,認真地繼續烤了。
徐小忘覺得草已經磨得差不多,再磨就變成綠色的汁液到處流了,“喬喬,可以用了吧?”
徐沐喬看了眼,“嗯,可以了,拿過來吧。”
“你自己上?”徐小忘怕她痛,捧著藥草眼巴巴地看著她。
徐沐喬很女王範兒地往後倒在茅草上,把那隻腫了的傷腳伸給兒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聽過嗎?幹什麽事兒要有大丈夫氣魄,不要半途而廢!”
“……”徐小忘扁了扁嘴,接收了楚凜往這邊看的戲謔眼神,仍是不放心,“那你忍著點啊,要不咬著衣服?”
徐沐喬翻了個白眼,“果斷點兒!我記得七年前我生的是個帶把兒的,不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什麽跟什麽,我真上藥了!你叫得像殺豬一樣我都不會理你噠!”徐小忘果斷把手上黏糊流淌的藥草往徐沐喬腳底板一抹——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悠著點!那是肉!不是豬蹄!”徐沐喬崩潰地叫了出來,額頭上疼出細密的汗。
徐小忘果真是個沒經驗的,不能指望這個計算機和證券方麵的天才兒子在生活上也是一把好手。徐沐喬悲催地想,可能……生活不太能自理這方麵,他隨了自己吧。
藥草徐沐喬也認識,是那種用了就可以很快消腫止血的特效藥,可是凡是帶‘特效’的藥勢必都有其副作用,比如這個藥草,用了之後的感覺就是——特麽比當時割破腳還疼啊!
這也就算了,徐小忘被徐沐喬用激將法這麽一激,不管不顧地抹了上去,原本被雪水泡得有些翻了口子的傷口被他沒輕沒重地一抹,那感覺真是欲仙欲死地‘銷魂’……
楚凜見徐沐喬從本來控製不住地大叫一聲,變成現在死命揪著身下的茅草強忍的模樣,有些擔心,招呼徐小忘過去繼續燒烤,自己趕到徐沐喬這邊來。
徐沐喬疼得像是要生孩子一樣,頭發像是從水裏撈出來,整個人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
“阿凜?我疼……好疼啊……嗚嗚……”細碎的聲音在喉間盤旋,像是被欺負慘了的小獸,終於看到了熟悉的懷抱。
楚凜把她擁在懷中,抹掉額頭上的汗,低頭仔細而耐心地吻著她臉上的每一處,要是徐沐喬此刻清醒著,一定會蹦起來嫌棄道,“天啊!你的潔癖呢?你也不嫌鹹?”
“乖,一會兒就不疼了,不疼……馬上就好了。”楚凜沒辦法代替她受這份疼,如果可以,他還真願意。可現在他能做的隻有低聲不停地安慰她,就像這麽多年徐沐喬生病了或者難過了時一樣。
“嗚……好累,難受……”仿佛七年間繃緊的神經都鬆懈了不少,又或許是這份疼痛實在太銘心刻骨。
要想盡快痊愈,傷口就必須接受藥物摧殘和治療,不能總是心存僥幸地捂著,捂得太嚴,不疼是不疼,可是什麽時候才有機會好起來呢。
“乖啊。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一定好好寵你,好不好?”楚凜又親了親徐沐喬哭濕了的睫毛,“韓笑枚的孩子也出生了,比咱們的寶寶小三歲,她一直念著你。”
徐沐喬渾渾噩噩,能聽到外界的對話,可惜根本沒有心智去回應。此刻疼痛像是千萬根針紮著腳,沁入骨髓,直到腦海。甚至連徐小忘現在會不會自責,或者會不會嫌她怕疼很丟人,都沒有時間考慮。
徐小忘現在的確很自責。抹藥的時候他就摸到了一條傷疤,似乎呈翻滾狀。當時不該跟喬喬置氣而下手沒個輕重的,如果他能再耐心細致一點兒,喬喬現在就沒那麽痛了吧……
他和徐沐喬都沒有意識到,原本的傷口內有了膿水,被徐小忘這麽一攪合,膿水盡數流了出來,藥草汁也得以進入傷口,這樣雖然疼了不少,但是愈合的速度會比預想得更快。
“臭小子,好好的烤雞被你糟蹋成什麽樣了!”俄羅斯大叔用英文不善地說道,他實在是饑腸轆轆,旁邊的三個本地人總在他耳邊抱怨這一家弄來的食物還不夠他們幾個吃,他自己也坐不住了,上來就想搶走那隻烤雞。
徐小忘本來已經夠自責的了,現在更是一心一意地為喬喬烤著食物,想要彌補一點過錯。吃點兒肉的話,應該營養更能跟得上吧。徐小忘長這麽大,還真是頭一次見到徐沐喬哭。
其實他小時候,徐沐喬也摟著他哭過一次。那次徐沐喬剛從酒店回來,和楚凜相當於一夜之後再度分離。可是時間過了這麽久,年少時的記憶徐小忘早就忘了。
“你別動我的東西!”徐小忘當即反抗,把烤雞往身後一藏。這應該烤得差不多了吧,緊張之餘他居然還有心情想,楚凜把樹枝遞給他時,山雞已經飄出了陣陣香氣,外皮由原來的白嫩變成焦黃,皮上麵冒出誘人的油光。
既然已經熟了,楚凜把山雞交給自己的原因,應該是讓自己守住它吧?
徐小忘不停後退,楚凜也被這邊的動靜吵到,逼上前來,卡住俄羅斯大叔的脖子,把他頂到了山壁上,“欺負我兒子?活膩了?”
那剩下的三人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兩個掏出槍來逼近這邊,一個用槍頂著徐沐喬的額頭。
徐小忘手裏拿著山雞,突然狠狠地啃了一口。那個逼近的烏克蘭人大怒,抬腳踹了徐小忘一下,徐小忘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那人又被楚凜從這邊斜踢一腳,原本的攻擊減了力度改了方向,可落在徐小忘身上的力量還是讓他狼狽地摔在山洞上,手中的山雞也掉了。
那幾個餓得幾乎成了野獸的人也無暇繼續與楚凜他們對峙,四個人撲過去像餓狼一般,毫不嫌棄那隻山雞已經沾了灰塵,撕扯成幾段,然後分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徐沐喬疼得麵前皆是白光,隻感覺到楚凜說了一句‘誰也不能欺負我兒子’,掙紮著要坐起來,太陽穴卻被冰涼的東西頂住了。
直到對方突然撤走槍支,徐沐喬因為無力支撐而軟倒在地後,徐小忘才得了機會忍著胯骨的疼走過來,把口中撕扯下來的一大塊雞肉嘴對嘴喂到了徐沐喬口中。
他也是餓得受不了,喂食過程中口水都流出來了。可是天下沒有媽媽會嫌棄自己兒子的口水,更何況……徐沐喬昏昏沉沉,得到美味的食物,進食已經成了本能,那裏還顧得上嫌棄那坨不明液體。
徐小忘捂著大腿站起來,冷不防頭被摸了下,嘴裏一下被塞進一小塊幹麵包。
“唔——”
“噓。”楚凜示意他不要說話,免得那邊正餓狼撲食的人又知道這裏有食物,過來爭奪。
說實話,楚凜這些年一直沒掉過淚。除了以為徐沐喬已經葬身火海的那次,他向來都是人前人後鐵骨錚錚,說一不二。
可是今天,看到自己的骨血陪著他一起寵這個自己這一生最愛的女子。楚凜是第二次覺得眼眶酸澀難當,給徐小忘塞了一口幹麵包墊肚子的時候,他才努力把眼底的那點紅意給忍住。
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乖的孩子?喬喬怎麽會給他生出這麽好的孩子?
滿腔感動,到如今,化成大愛無言。
那四人吃了山雞,又過來囫圇吞了所有的蘑菇,留一家餓著肚子的人質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
“等她醒了,我們就下山!”俄羅斯大叔拍板定音。這山上實在太魔性,冷得不行,外麵的雪總是不停,再晚一點回去,可能車子就陷入積雪,開不動了。
“好。”楚凜冷聲答應。凜冽的目光審視那三位,讓他們渾身一顫,麵麵相覷。一個人質,怎麽敢做出這種挑釁的眼神?
大概過了五分鍾。俄羅斯大叔突然癱軟在地,剩下三個也未能幸免於難。楚凜冷笑著搜走了他們的槍支,自己揣著,背了徐沐喬,手裏牽著徐小忘,打算趕在他們醒來之前下山去。
那四人被他五花大綁地捆在山洞裏,山洞陰冷,沒人繼續添柴,篝火也快要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