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街頭相遇
第二日清晨，雨已經停了，院子裏長得正好的綠植經過春雨的浸潤之後顯得越發翠嫩，房簷上還在滴著雨珠，門前的台階被打得半濕。
清冷的涼風吹過，梅花小築的下人正在打掃著院中的一些落葉殘枝。
清沐推門進入屋內時看見秦氿早就醒過來了，正站在銅鏡前係著一條玉石腰帶。
“小姐是要出門？”
看著秦氿的男裝打扮，清沐不解地問道。
後者聞言也輕輕地嗯了一聲，透過銅鏡看見身後皺著眉頭顯然是不同意自己出門這個做法的清沐，挑眉問道，
“你要隨我一起嗎？”
“啊？”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天天氣放晴，東江城的街道上便多了不少的小販和百姓。
兩邊的酒肆茶樓都已經開門，招展的旗子在春日與風中吹出柔軟的弧度。
東江城是東江十三州府的中心州城，也是最大的一個州城，其繁華富庶程度不亞於上京城。
當初先帝還是王爺時，便在東江城管轄過，後來先帝登基，這東江府連同周圍的十幾個州府，便被他分封給了自己的五子贏允。
聽說這一分封旨意當時遭到了很多朝臣們的反對，因為東江城地處東江運河旁邊，周圍的十三個州府，有五個州府臨近這條運河。
在如今隻能靠車馬通行運輸貨物的時代，運河的存在自然十分重要。
先帝這一劃分，直接便將慶國的三分之一的航運都劃給了贏允管轄。
如今依靠著航運逐漸富饒起來的東江十三州府，也不知道讓上京城多少人眼紅。
秦氿分析著東江城的地理位置和優勢，再身處其中感受一番這東江城街道的繁華和熱鬧，也終於是明白了為何前世的二皇子和三皇子都那麽致力於想要除掉贏允。
一個分封的病秧子王爺掌控著這樣一處繁華富庶的地方，也難怪上頭的那人會坐不安穩。
清沐看著自家小姐左看看右看看，走到這個攤子上看一眼首飾，又走到那個攤子上看一眼玩具，不由眉心突突地跳。
“小姐，你別瞎逛了，我們還是盡早回去吧。”
“急什麽？這半個時辰還沒有呢。還有，在外麵，要叫我公子。”
秦氿拿起麵前攤子上的一個撥浪鼓，這個東西，送給易兒正好合適。
買它。
逛逛停停，隨著時間的過去，清沐的懷中已經有不少的東西了。
日頭漸高，街道上的百姓也越發地多，清沐跟在秦氿的後麵，不時地提防著可能會撞上自己的人，又要跟緊前麵的秦氿。
眼見著秦氿走到了一家茶樓的門口，清沐連忙上前將她拉住，
“小姐，要休息，還是回去休息吧，時間不早了。”
“喝口茶，不會耽誤太多功夫的。”
秦氿進入茶樓，順著樓梯上了二樓，選了個靠近窗戶的位置，正好可以看清楚下方的繁華街景。
“將東西放這，坐下休息一下。”
秦氿讓小二上壺花茶，清沐搖了搖頭說主仆有別，不能坐。
“讓你坐就坐，外麵了沒這麽多規矩。”
秦氿擺擺手，清沐看了她一眼，坐在了她的對麵。
見秦氿的目光始終落在大街上，清沐皺眉詢問道，
“小姐是在找什麽人？”
“嗯。”
下方街道人來人往，過往的百姓各色不一，小姐在找什麽人？
清沐有些不解，忽然就聽見下方街道傳來一陣喧鬧聲。
“讓開，都讓開。”
幾個仆從打扮的人正橫行霸道地走在街上，推搡著路邊的不少行人，又打又罵。
之所以會這樣做，是因為這些仆從的身後跟著一個騎馬的少年，那少年穿著華服錦衣，繡著金色絲線，帶著琉璃玉佩，一臉嘲諷冷笑的模樣。
百姓見狀紛紛退讓到了一邊，馬上那少年趾高氣揚的模樣，一看便知曉是東江城某位富貴人家裏被寵壞的紈絝子弟。
清沐從茶樓窗戶看見下麵馬上的那人，立刻厭惡地皺起了眉頭，
“徐寶乾？竟然是他？真是出門沒看黃曆。”
徐寶乾是徐寶坤的弟弟，今年不過十幾歲，卻已經是東江城裏有名的小霸王和紈絝子弟了。
在清沐的認知裏，徐寶乾和徐寶坤都不是什麽好人。
此番見徐寶乾這樣囂張地在街道上行走的模樣，更是憤怒不已，正想要對秦氿說些什麽，忽然眼角餘光就掃見秦氿丟了一點什麽東西出去。
幾秒之後，街道上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馬兒嘶鳴的聲音。
原本安順的馬兒忽然發瘋，將馬背上的徐寶乾給甩了下來，徐寶乾拽著韁繩，馬失控拖著他，踩傷了徐寶乾身邊跟著的幾個仆從。
淒厲的慘叫聲瞬間此起彼伏，響徹長街。不少百姓圍觀在一旁看戲，卻並未有人上前阻止。
還真是一出混亂的好戲。
清沐轉頭激動地說道，
“小姐你那一招出的真好，就該治治他們，真是活該。”
秦氿彎了彎唇，笑意淺淡，可垂眸喝茶時眼底的光卻是喜悅和幸災樂禍的。
這隻是一個小教訓而已。
秦氿收回目光，不再看徐寶乾等人。
沒過多久，街道又恢複了剛剛的平靜。
秦氿喝完手中的那杯茶，道，
“走吧。”
已經要站起來了，可不知道看見了什麽，整個人便睜大了眼睛僵在了原地。
“小姐，怎麽了？”
清沐不解，見秦氿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順著後者的視線朝下方看去，隻見城門口一輛馬車緩緩朝著這邊駛來。
這輛馬車外表普通，東江城凡是富裕一些的人家基本上都有，隻不過，小姐這神情，難不成馬車裏坐著什麽可怕的人物？
清沐正想著，忽然就見馬車橫轅前趕車的車夫抬頭朝著這邊看了一眼，眼神淩厲的有些滲人。
清沐頭皮一陣發麻，連忙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而就在這時，秦氿已然回了神，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
“清沐。”
“小姐。”
“你幫我查一下，這輛馬車會去哪裏，別被人發現了。”
清沐詫異了一會，見秦氿語氣認真嚴肅，也沒多問什麽，點了點頭，便朝著樓下走去。
秦氿看著那輛馬車走遠，臉色依舊有些蒼白，可漆黑清澈的眼底卻凝著蕭冷的光芒。
程銳……竟然是他！前世刺殺贏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