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贏楚
合歡閣是東江城最有名的一座歌樓，聽說是江南一位蘇姓商人門下的產業，每到晚間時分，合歡閣都是座無虛席，來的客人都是東江城和其他州府的一些達官貴人和有錢公子哥。
秦氿尚未踏進合歡閣，便聽見了裏麵傳來的悠揚樂聲。
一樓的座位已經坐滿了客人，中央的台子上有今日出台表演的歌姬和舞姬，各個絕色。
閣內的裝潢和其他的裝潢不同，裝飾的簾紗采用月白色，更透出幾分清新淡雅的樣子，讓來到這裏的客人覺得十分舒服，因此這裏也不缺乏一些附庸風雅的讀書人。
二樓是隔間和包廂，依造各自取的名字，裏麵的裝潢各有不同。
秦氿在小二的帶領下進入了其中，門關上的時候，也順帶隔絕了不少下方一樓的喧鬧嘈雜聲。
包廂裏已經坐了一個人，二十歲的年輕模樣，富家公子打扮，模樣雖然俊氣，卻多了幾分吊兒郎當的紈絝之氣，眉眼間皆是掩藏不住的輕浮和浪蕩。
和秦氿白日裏在街上看見的橫行霸道的徐寶乾有相似之處。
在看見此人的時候，秦氿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她怎麽也無法相信，前世的自己到底是有多瞎，竟然和這樣的人混在了一起。
“秦氿姑娘，你來啦。”
看見站在那裏的秦氿，徐寶坤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上掛著笑容，一雙痞氣的眼睛在秦氿身上上下打量著，帶著幾分膚淺。
“你找我有事？”
秦氿當做沒看見徐寶坤眼中對自己的肖想之色，直接開門見山。
“秦氿姑娘火氣怎麽這麽大？怎麽回事？”
徐寶坤有些詫異，秦氿冷笑一聲，眼底毫不掩飾的輕蔑，看向徐寶坤。
“我倒是想要問問你怎麽回事？派人攔截在我回王府的路上，怎麽，是想讓我的名聲更爛一些，巴不得我和贏允反目成仇？我就算想要和贏允斷了關係，也輪不到你這這裏指弄手腳，畫蛇添足。”
被秦氿這樣一通不留情麵的嗬斥，徐寶坤整個人一怔，還沒有人敢這樣訓斥他，男兒家莫名的自尊心便立刻起來，心底的怒火也升了起來。
秦氿眼角眉梢處的輕蔑和怒意仍舊是不減，她倒是希望徐寶坤此番對她大發脾氣，也免得她在這裏和他逢場作戲。
但顯然，徐寶坤還不至於蠢到忘記自己今天晚上的任務，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壓下了心底的怒火，勾著嘴賠笑道，
“秦氿姑娘別生氣，是我考慮欠妥。”
秦氿哼了一聲，撇了一徐寶坤一眼，似乎是因為他的賠罪消了些怒氣，傲然開口，
“說吧，是不是二皇子又讓你帶東西給我了。”
說起二皇子時，秦氿的語氣有些驕傲，仿佛因為自己得了前者的歡喜，才有這般傲然的底氣。
徐寶坤心中冷笑一聲，麵上卻不顯，笑著從懷中掏出了一白玉瓶。
“二皇子知道你受了委屈，特地派人快馬加急送來了上好的傷藥。”
秦氿接過，垂眸時眼底浮起冷色，還上好的傷藥，這些東西，允王府何處沒有。
心中雖是這樣想，卻還是當做寶貝一般捧在手心裏，神情仿佛年少初心萌動的姑娘得了心上人關懷一般羞赫。
“還有呢？他可有說什麽話？”
“二皇子說，讓你安心養傷，還有便是，祝您和允王爺百年好合。”
“什麽？”
秦氿驚訝地站了起來，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徐寶坤，眼眶裏忽然蒙了一層淚，
“讓我和贏允百年好合？那個病秧子？我……我……”
她幾度哽咽說不下去，好像被心上人傷了一般。
徐寶坤歎氣道，
“唉，秦氿姑娘，你和允王爺畢竟是先帝賜婚。”
“這門婚事我本就不稀罕，我鬧出了那麽多事，贏允就是不肯簽和離書，我……我能怎麽辦？”
“唉，也是命運弄人，秦氿姑娘和二皇子情投意合，卻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
徐寶坤遺憾地歎氣，掃了一眼悲傷的秦氿，忽然間話鋒一轉，
“不過，秦氿姑娘，我有一個法子，可讓允王爺同意簽下和離書。”
“什麽辦法？”
秦氿看向徐寶坤，後者想要附耳過來說些什麽，秦氿莫名的有些反感，卻也不得不忍耐住。
“前段時間，楚江發了大水，很多百姓流離失所，上京城發下了救災的糧錢，介時會經過東江城，到時候秦氿姑娘隻需要幫個忙，讓銀錢的數目改變一下。”
徐寶坤低聲說道，似在循聲誘導。
秦氿抬眸，眸色泛冷，
“你讓我貪下救災的銀錢？”
“不是你，而是允王爺。”
徐寶坤道。
秦氿內心冷笑，還是和前世一模一樣的手段。
贏允雖然掌管著東江十三府，可上頭畢竟還有一個天子聖上，楚江發生水患，百姓流離失所。
要是贏允沒有賑災放糧，反而還貪墨下了上京城用來救災的糧錢，這不是將靶子送上去給那些人射？
秦氿沉思著，心底雖憤怒，卻也清楚徐寶坤此番告訴的這個陰謀，即便她不同意，徐寶坤也會找到其他的人來誣陷贏允。
“如何？秦氿姑娘？”
“不行，萬一敗露，被贏允發現，他定然不會放過我秦家。”
秦氿“猶豫”，徐寶坤道，
“秦氿姑娘放心，你隻需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其他的事情，自然會有人處理，再說，上頭不是還有二皇子為你護著嗎？二皇子說了，隻要此番事情成功，你便能順利與允王爺和離，介時二皇子將會明媒正娶秦氿姑娘。”
秦氿眼眸一亮，似有些心動地看了一眼徐寶坤，徐寶坤朝她點點頭。
“這件事，我回去好好想想。”
秦氿道，徐寶坤倒也不著急，看著秦氿明顯心動的模樣，要她答應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嫁入皇家這樣的誘惑，天底下恐怕沒幾個女子能夠輕易抵擋得住。
“好，秦氿姑娘想好了就給我消息。”
秦氿沒說話，撇了撇嘴，轉身離開時餘光瞟了一眼廂房內室的屏風後，眼底冷光驟起。
看著秦氿走下樓梯離開合歡閣，徐寶坤這才收起了臉上討好的笑容，轉身朝著屏風方向行了一禮。
“二皇子。”
屏風後竟然轉出一人，長相是那種陰柔的美，眼尾微微上翹著顯著幾分女氣，然而漆黑的眼眸深處是暗沉陰戾的光，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草叢裏潛伏的那種色彩斑斕的毒蛇。
徐寶坤低頭恭敬地等待著這個男子完全走到了自己的麵前，這才直起了身。
“二皇子，都已經安排好了。”
贏楚手中握著一把玉骨扇，此刻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自己的手掌，看著樓下秦氿離開的方向，嘴角勾出了幾分輕蔑和嘲諷。
“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