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你怎麽在這裏!
“砰!”
開門的聲音有些大,屋內一片漆黑。
趙嬤嬤生氣地瞪了一眼清沐,正要嗬斥,就聽見內室傳來一聲輕怨聲。
“你們幹什麽?”
是秦氿的聲音!
清沐眼睛一亮,連忙推開攔住自己的兩個丫頭也走了進去。
“王妃。”
“清沐,把燈點上。”
秦氿的聲音緩緩在屏風後響起,清沐連忙走進內室去點燈。
燈點上之後,室內一下子亮堂了起來。
趙嬤嬤走過屏風,看見秦氿靠在床頭,精致豔絕的眉眼一派慵懶疲憊之色。
許是被打擾了睡眠,整個人精神有些懨懨。
“趙嬤嬤,有事嗎?”
秦氿抬眸看著趙嬤嬤,燈光下未施粉黛的容顏有著動人心魄的慵懶和隨意感,可眼底卻是被打擾了的不悅和冷漠。
趙嬤嬤垂眸,將對清沐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回王妃,王爺差奴才給你送點夜宵。”
秦氿看了一眼她身後丫環的盒子,點點頭。
“放那吧,你們可以下去了。”
毫不猶豫的逐客令,趙嬤嬤臉色一變,卻並未反駁什麽,說了聲是便帶著人退下了。
秦氿給了清沐一個眼神,後者跟著趙嬤嬤出去,見她離開了院子,這才匆匆返回了室內。
“小姐,走了。”
清沐的聲音剛剛落下,上一秒還疲倦靠在床頭的人,下一秒便精神地掀開被子下床。
“小姐,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奴婢怎麽不知道?”
“趙嬤嬤進院子的時候。”
秦氿走到桌子麵前,倒了杯水喝。
“小姐餓了嗎?吃點夜宵?”
清沐正要去打開趙嬤嬤送過來的食盒,秦氿擺擺手製止。
“不必了,你幫我叫水,我要洗澡。”
從合歡閣出來之後,身上多多少少染了些脂粉香味,她素來對味道敏感,自然無法忍受。
清沐嗯了一聲,便下去吩咐院裏的下人準備燒水。
室內安靜,燈火搖曳,屏風上的茂林修竹圖案在明滅燭燈的照映下頗顯得有幾分意境。
秦氿將自己整個人放鬆地泡在熱水中,忍不住舒了一口氣,開始閉著眼睛養神。
今天晚上的這一趟,對秦氿來說走得值,不但確定了贏楚來到了東江府,更是掌握了他的生死把柄。
貪墨賑災銀錢,擅養私兵。
不知道這個消息被上京城的聖上知道了,贏楚的結局會是哪般?
秦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若不是回來的路上仔細回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她也不會懷疑贏楚將這二十五萬的巨額銀兩拿去養了私兵。
前世二皇子贏楚憑借著賑災有功一事在眾文武大臣心中博得了賢良的名聲,這一度使得和其相鬥厲害的三皇子憤怒不已。
原本二人的競爭太子的機會是差不多的,賑災一事之後,三皇子便已經失去了先機。
後來恰逢慶國邊境小國來犯,三皇子為了扳回一城,便主動請纓去前線收服那些來犯的小國。可是卻在收服成功回程的路上,被一隻不知名的軍隊襲擊,三皇子還險些丟了性命。
大家都認為襲擊三皇子的不知名軍隊是敵方軍隊,但是據三皇子述說,那隻軍隊雖然穿著敵人的服裝,然而使用的兵器卻是慶國境內特製的。
不過三皇子說的這些話當時並沒有人信,反而覺得是三皇子看錯了。
堅定這一說法的,自然是以二皇子贏楚為首的政派。
如今想來,若當時三皇子說的是真話,那隻怕慶國境內確實有人擅自養了私兵。
再聯想一下誰和三皇子有這樣的恩怨,答案自然是呼之欲出。
當今聖上正當壯年,絲毫不提立太子之事,而贏楚在這個時候養私兵,顯然是對那個位置有所覬覦。
隻可惜的是上一世她並未過多關注這件事情,而二皇子想來心思謹慎,那一次伏擊無法除掉三皇子,下一次定然不會再魯莽出兵。
若是這樣來算,那豈不是二皇子的局從一開始便已經布置了?
想到前世種種,竟都是一環扣一環的,秦氿便忍不住有些心驚。
贏允和秦家,不過都是二皇子登上那個位置的墊腳石而已。
可她秦家,世代忠於慶國,本就無意站隊朝堂任何一派,卻要無辜成為這些人爭奪權力的犧牲品。
而贏允,守著這一方繁華富庶的封地,也被那些人認為是眼中釘肉中刺!
既是如此,也就別怪她心狠,這次是她掌握了先機,隻要拿到贏楚養私兵的證據,便能夠扳倒他。
前世贏楚害的她秦家滅門,這一世,秦氿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他!
靜謐的室內忽而一陣冷風吹過,激的秦氿打了個顫,她睜開眼睛,這才發現水早就冷了。
唉,秦氿歎口氣,起身穿衣,剛剛走出屏風外麵,整個人就震驚在了當地。
室內燈火通明,屏風外供小憩的榻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位溫雅羸弱的男子,盤腿坐在那裏,手中拿了一本奇聞異誌。
他看得認真,清俊的容顏如玉,俊柔雅致。一旁的軒窗大開著,窗外夜色如墨,偶爾清風吹過,掠過一陣冷清雅氣的竹子清香。
側顏染上幾分燭火的柔光,卷長的睫在眼瞼上投下陰影,看不清那人眼底情緒,倒是那人冷白色的衣襟懶懶散散地從榻上垂下,柔軟的綢緞如同月華流光一樣,映著燭火都顯出了幾分溫柔的樣子。
看見這人,秦氿隻覺得氣血上湧,腦子像被打了一棍,她看看緊閉著的門,又看看真真切切坐在那裏的贏允,好幾次張口都發不出聲音來詢問。
此刻窗外有一陣清風吹過,許是掠來了女子剛剛洗漱完的馨香,那坐下榻上的男子終於有所察覺,緩緩轉眸朝著這邊看來。
柔光下那人輕抬卷睫,若蝶翅輕掃,眸底似盛山河秋色,斂了漫天銀河星光的澤韻。見到秦氿時淺笑溫雅,若春風拂柳。
“洗好了?”
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詢問,並未夾雜任何的含義於此,但秦氿的臉頰忽地升騰起一陣熱意。
“你怎麽會在這裏?!”
那姑娘穿著單薄的衣裙,站在屏風的麵前,眼底眸光清澈,似秋水含波,一張未施粉黛的小臉染上了幾分天然的胭脂色,襯著那吃驚的表情,更顯幾分絕色靈韻。
而就在這時,緊閉的門被打開,進來的人正是清沐。
她看了一眼坐在榻上的贏允,然後又看了一眼秦氿,低頭走到了秦氿的麵前。
“他……”
秦氿指著贏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