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試探
“主子！”
玄風心下一驚，眉間擰著深深重重的一層糾結和隱忍，不知該如何開口，最終，他還是緊抿了一下唇，出聲道。
“今日出現的刺客，隻怕和二皇子脫不了關係。”
話落之後，書房迅速陷入比剛才更深的沉默和死寂當中。
站著的三人可以斂了自己的呼吸聲，低頭靜待著上首那人的吩咐。
良久的一陣沉默之後，上首的那人終於輕緩緩地開口了。
“贏楚？我記得，昨天秦氿好像去見過他。”
底下的人將頭低的越發的下，頭皮一陣發麻，再不敢言語。
“去查吧，要真是贏楚身邊的人，截殺了就是。”
“是！”
嚴肅凜然的聲音在書房內響起。
允安院，清沐將大夫送走之後，很快轉入了內室。
秦氿的臉色看起來依舊不太好，受了傷又加上驚嚇，一張小臉白的有些虛弱。
“還好嗎？”
清沐倒了一杯茶遞給秦氿，後者用沒受傷的手接過，清清冷冷的目光掃了一眼緊張如臨大敵的清沐，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我沒事，都是皮肉傷而已。”
“小姐自小金貴，什麽時候受過這種苦，傷在肩上，以後留疤了可怎麽好？”
清沐委屈道。
秦氿輕輕地彎了一下唇，並沒有接清沐的話。
目光看向窗外，天色尚早，距離太陽下山還有一段時間。
她靠在床頭，垂著的眼眸一片沉思之色。
清沐見狀，也不再打擾，安安靜靜地替秦氿掩了被子，便離去了。
秦氿沒想到贏楚竟然真的會在贏允去碼頭查看賑災糧錢的時候讓人刺殺贏允，他就不怕贏允將這一切都懷疑在他的頭上嗎？
刺殺的時間和地點都這麽敏感，不管是衝著贏允還是衝著賑災的糧錢，都會讓贏允加強對賑災糧錢運輸和保護的防範。
贏楚這麽做，也不怕偷雞不成蝕把米？
秦氿不解的皺眉，但是很快她便了然，。
即便真的被贏允查到贏楚是這一次刺殺的主謀，按照贏允溫和的性子，隻怕會咽下這個啞巴虧。
當今聖上雖然是贏允的皇兄，贏楚也要稱呼贏允一聲皇叔，可畢竟贏楚才是聖上的親兒子。
贏允一個人守著這一方肥碩富饒的封地，本就讓聖上忌憚不喜，要是這件事情真的鬧上天聽，聖上站在誰那一邊還不一定，指不定還會責怪贏允沒有照顧好賑災的糧錢，差點讓刺客劫了去。
贏楚今日行的這一招，雖然看似險棋，可根本對他沒有任何的影響。
這個贏楚，還真是好深的心思。
不過好在如今贏允沒有受傷，賑災的事情也不不用交給徐升去辦，贏楚想要運走賑災糧錢的打算，也算是落空了。
秦氿的眉擰得厲害，她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黃色的信箋，正是當初贏楚給的那張賑災的名單，左右想了想，最終丟到了一旁的香爐裏。
黃色的信箋一觸碰到香爐裏的火星，立刻便燃燒了起來，火焰席卷整張信箋，立刻便將其燒成了灰燼。
天黑了下來，王府的長廊和簷角皆是掛上了紅色的燈籠，燈光透過紅色的籠紙散發出暖色朦朧的光暈，在漆黑不見前路的夜色中像是執著的螢火光亮。
贏允回到允安院的時候，已經過了晚膳的時間，秦氿獨自一人坐在榻上翻著一本《慶國異聞錄》。
上次那本《慶國史誌》，因為贏允讓她少看，現在已經被束之高閣。
手中的這一本，是從各地收錄過來的奇聞異事，尤其裏麵還有不少關於皇家的野史，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用來看看打發一下時間也好。
不過秦氿倒是沒有想到，居然會在裏麵看見有關於贏允的記載。
承和十年，先聖南巡，自江南帶回一女子，入宮封妃，後產下一子；先聖大喜，賞其府邸封地，封號為允。
“在看什麽？”
沉浸在書中的思緒忽然被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
秦氿仿佛受到驚嚇一樣，匆忙回神看去。
站在她麵前的贏允溫雅清秀，一雙眸子色盛山河秋色，溫潤清和，此番正柔柔地看著她。
“啊……”
秦氿慌忙將書合上，放在案幾上。
“沒什麽。”
贏允看著書封上《慶國異聞錄》幾個字，神色未變，隻是眼神隱隱有抑愉的光。
“不讓你看正史，你反倒看起這些野史來了。”
秦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贏允道：“傷怎麽樣了？”
秦氿道：“大夫看過，沒什麽大事。”
話音落下之後，麵前的清弱年輕人便未說話，目光垂落在秦氿的肩上，看不出什麽，便斂了眸，聲音不淺不淡。
“你本不必如此的。”
秦氿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贏允說的是不必為他擋箭的事情，她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抿了抿唇，自言自語道。
“我總不能讓你受傷吧。”
麵前的年輕人眸光顫動，秦氿已然麵色無恙的抬眸問他。
“今日刺殺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
“已經派人去查了。”
贏允道。
秦氿盯著他的眼睛，期盼著他還能說出一些什麽，結果後者就此沉默下來。
然後呢？查完之後呢？沒動作啦？
秦氿暗自皺眉，想著贏允該不會真的是要自己吃下這個啞巴虧吧。
正出神間，麵前忽然多了一塊淺白色的手帕。
“咦。”
“今日……多謝。”
秦氿困惑地看著贏允，後者托著那方手帕遞給她，臉上眼裏全是溫和的光。
秦氿倒是沒急著收回，反問道。
“今日的藥水，對你咳嗽可有用？”
贏允沒想到她會說起這個，點了點頭，道。
“沒想到你還懂醫術。”
他這話問的頗有試探的意味，漆黑的一雙眼睛，目光落在秦氿的身上時，眼底瑩瑩澤未動，定定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