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簪子歪了
贏允沉默的樣子讓秦氿的心情越發的忐忑,看贏允的時候也不像以往那般隨和。
“去把衣裳換了。”
受不了秦氿這般膽戰心驚看自己的眼神,這讓贏允覺得自己是個凶神惡煞的人。
贏允說道,目光落在秦氿的身上,後者回神,點了點頭,這才朝著屋子裏走去,走到一半又忍不住轉頭看著贏允這邊,發現後者也在看著她,於是又連忙收回了視線。
像隻受驚的貓兒。
坐在亭子裏的俊雅男子無奈地搖了一下頭,又端起麵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新茶。
年輕的王爺將目光落在了秦氿帶回來的桂花糕上,很精致小巧的糕點,雖然有些甜膩,可味道似乎並不錯。
今日秦氿出門的事情自然瞞不過他,從把她接回允王府開始,秦氿就已經和徐寶坤見了兩三次,還有一個贏楚。
娶秦氿的時候,不是沒有調查過她的性子,這姑娘自小生活在上京城,見慣了京都繁華和高門大戶,加上秦家身份尊貴殊榮,早就養成了一副自傲清高的性子。
先帝賜婚秦氿給他,按道理說秦氿及笄之後便該嫁給他,卻因為秦氿父親戰死,秦氿服喪三年。
秦家因為秦氿和他的這門婚事舉家搬遷至東江城,過了兩年,才讓秦氿出嫁。
到底是養在上京城的矜貴女兒,一下子要從繁華的京都來東江十三州城這麽一個封地,心理落差自然是有的。他也不責怪這個姑娘。
可秦氿嫁過來他才發現,原來秦氿在上京城的時候,同二皇子贏楚相交甚好,甚至想要嫁給二皇子當皇子妃,如今嫁給他,心有不甘,卻甘願成為了二皇子安插在允王府的眼線。
上次秦氿當眾寫下和離書,受了一頓家法之後卻轉了性子,不再同從前那般,原以為她想通了,卻沒想到,竟然還和徐寶坤贏楚等人有交集。
秦氿若是執意和二皇子贏楚為伍,隻怕會惹禍上身,還會害了鎮疆有功的秦家。
素衣白裳的男子斂眸沉思,院內庭風拂麵,耳畔傳來“吱呀”開門的一聲,擾了男子的思緒。
贏允轉眸,靠近屋簷的那株桃花開得正盛,粉白色的花瓣嬌嫩而鮮豔,是這院內的一道好風景。
偶有庭風吹過,吹落了不少的花瓣,柔柔軟軟地飄散在空中,開門站在簷角下的那個姑娘紅妝示人,姿色豔絕,端的明媚動人的好模樣,隻是一眼便驚豔了春光。
贏允不得不承認,秦氿生的絕色,世間少有。
隻是一愣神的功夫,秦氿已經朝著亭子這邊走來了,贏允起身,見那姑娘笑的明媚,上台階的時候卻不小心絆了一下。
“小心。”
贏允伸手去扶,那姑娘直接摔在了他的懷中,一顆腦袋撞在了他胸口的位置,柔軟的發隨著微風飄來一陣雅色的馨香,擾的贏允思緒有些混沌。
秦氿倒是沒怎麽在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從贏允的身上起身,拉開了和他的位置,
“對不起,沒注意。”
贏允抿唇,俊雅的臉龐上依舊看不出多少情緒,倒是目光一落,忽然伸手去觸碰秦氿的發髻。
秦氿想要動,被他溫聲阻止,
“別動,簪子歪了。”
男子的聲音低沉而柔緩,像是山間輕撫桐木枝葉的風。
秦氿眨巴了兩下眼睛,果真不敢再動,站在亭外的清沐卻笑得一臉歡喜,低著頭不敢多看。
“好了。”
“多謝。”
秦氿說道,話音落下之後,亭子裏又陷入了安靜,一時間沒人開口,反倒顯得氣氛有些詭異的曖昧。
正在秦氿想著要不要先開口打破一下這尷尬的氛圍的時候,眼角餘光掃到了站在庭院外麵站著的玄風。
玄風並未進入允安院,不過出現在這裏,顯然是找贏允有事。
贏允順著秦氿的視線看去,也並未讓玄風進來,隻對秦氿說道,
“書房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秦氿點點頭,見贏允轉身要走,又連忙伸手拉著他的袖子,
“晚間回來用膳嗎?我讓廚房準備。”
贏允垂眸抿唇,而後牽動了一下唇角輕輕地彎起了一抹弧度,
“好。”
秦氿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站在亭中看著贏允離開允安院。
贏允答應回來用膳,顯然冷戰了幾天的兩人關係已經破冰,秦氿的心情有些大好,便坐在亭子裏吃贏允剩下的桂花糕。
清沐此刻已經走了過來,臉上掛著抑愉的笑,看著秦氿,仿佛在打量一件寶貝。
“你怎麽了?怎麽這麽看我?”
秦氿不解地問道,清沐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
“見小姐和王爺的關係那麽好,奴婢為小姐感到高興罷了。”
“不過一同用膳而已,你這話似乎誇張了。”
“小姐嫁給王爺半年了,好像還沒見過小姐這麽開心過。小姐如今能夠和王爺冰釋前嫌,再好不過,到時候再生個小世子,那就……”
“停!”
秦氿忍不住打斷清沐美好的幻想,
“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清沐。”
“小姐和王爺已經是夫妻了,難道不是相互喜歡嗎?”
清沐有些不解,眼睛睜的大大的,裏麵全是困惑。
秦氿有些哭笑不得,她和贏允關係好,就一定是喜歡嗎?不過是覺得……前世她對贏允過於無情,感到愧疚想要彌補吧了。
再說,如今她和贏允如今已經夫妻,即便沒有感情,卻也一榮俱損,而且她現在和秦府眾人都算是寄人籬下,贏允坐在東江十三州城的主人,和他搞好關係,很有必要。
清沐沒想到秦氿竟然是這樣的想法,張了張口好幾次想要說出自己的想法,可是看秦氿沒心沒肺的樣子,似乎真的不是她想的那樣。
清沐並未多言,卻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秦氿並未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麽不對,她當時確實並未真心喜歡上贏允,所以後來也發現,贏允也從未真心喜歡過她。
她們不過都是帶著對彼此溫柔和善的麵具,始終站在線外徘徊假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