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秦氿捏了一塊桂花糕抿了一小口,斟酌道,
“要真是這樣,那昨天我阻攔你去他府邸下榻,豈不是壞了他的好事?指不定那人還是真的有事要和你商量呢。”
秦氿自己說著,反倒是忍不住笑了。
贏允垂了眼睫,漆黑的眼底卻是柔和淺淡的一片笑意,
“這倒無事,他若是有心,自然還會再來求見。”
贏允話音一落,麵前的姑娘便睜大了眼睛。
“我說對了?”
贏允淺笑點頭。
就如同秦氿會看沿路經過的都城地誌一般,他自然也會調查這些都城的官員。
有些官員在其位謀其職,而有些官員,卻是德不配位。
而如今這座都城的官員,顯然是前者。
這座都城,曾經是交易的樞紐,也是進入東江十三州府,他的封地的一個必經之處。
自從交易路線被改變,這裏關閉了交易,影響的不僅僅是這座都城的經濟,還有東江十三州府對外的輸出。
贏允也曾經想過從前開通這個樞紐,但若是用自己的身份去,隻怕會遭到上京城一些人的反對和排斥。
不過,若是利用民間的一些力量,即便上京城有心想要阻止,但一旦涉及到民生問題,就算是當今聖上,也不得不三思後行。
秦氿聽完贏允的解釋,一邊為自己猜中了而高興,一邊也為那位官員感到惋惜,
“若是這位官員是真心為了百姓著想,甚至不惜冒著被貶的危險同你結交,如此有能力和心性的一個官員派遣至此,看來是有些屈才了。”
這個感慨的話題,就得涉及到更深層敏感的話題了。
贏允和秦氿皆是聰明地停了下來,正好在這個時候,玄風來敲門,說商陵公子已經等候多時了,請贏允過去一趟。
商陵就在隔壁的廂房,秦氿和贏允的這番談話,可是足足說半個時辰,眼看著都快要到中午了,也難怪隔壁那位等不及了。
秦氿憋住了笑,對贏允說道,
“那你過去吧。”
“好,等我回來。”
秦氿點了點頭,贏允很快便離開了這間包間,轉而去了隔壁。
秦氿一人呆著無聊,便撐著下巴看著下方街道的景色。
這一路走來,也快半個月了,除了前幾日遭到的刺殺以外,一路上倒也平安無事。
秦氿並未放下任何的心防,依舊還是警惕著周圍的事物。
忽然,一顆黑色細小的影子突然從窗戶外麵射了進來,秦氿尚未回神,就察覺到眼角餘光一道倩影閃過。
麵色冷淡的青釉直接便站在了他的麵前,替她接下了那突然射過來的東西。
是一顆石子。
秦氿困惑地看著青釉,後者麵色冷淡,神情凝重,朝著窗戶外麵看去,但是並未發現任何人影存在。
看起來像是一場誰家小孩子的無聊的行事。
秦氿看青釉如此警惕戒備的模樣,開口道,
“青釉,不必如此著急,可能是誰家孩子亂丟的。”
青釉看了一眼秦氿,抿唇,然後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麽。
秦氿繼續坐下等著贏允,不過這一次,她卻察覺到,似乎有人在背後看著自己。
然而下方街道平靜坦蕩,並未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物。
難不成是她多心了?
秦氿垂眸,心底心思有些紛亂
一盞茶的功夫之後,贏允便回來了。
“談完了?”
秦氿問道。
“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秦氿點了點頭,跟著贏允一塊離開,出了酒樓方向正準備上馬車,忽然便又是一顆小石子落在了秦氿的腳下。
這回不僅僅是秦氿,贏允也停了下來。
見秦氿的目光落在那枚石子上,她的神情看起來亦是有些困惑和凝重。
“怎麽了?”
一旁的青釉欲言又止,卻被秦氿打斷,
“沒事,我們回去吧。”
馬車晃晃悠悠低地朝著驛館的方向前進。
車內秦氿一臉沉默,她並未將這件怪異的石子的事情告訴贏允。
車隊停留在都城好些天,這些天裏,那位都城的官員果真來找過贏允。
不過他們說了一些什麽,秦氿便不得而知了。
贏允在同那位大人商量事情的事情,秦氿正和秦家眾人在一起。
沒有人會急著要回上京城,因為大家都清楚上京城等待著他們的或許不是封賞。
郭氏和柳氏帶著幾個秦家的小輩在停留的院子裏聊天,秦氿一進來便加入了她們的對話。
“聽說之前允王爺的馬車遇襲了,有沒有事?”
柳氏開口問著秦氿。
後者正抱著秦易在一旁逗弄玩耍著,聽見柳氏的問話,輕輕笑了笑,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嗯,沒什麽事。”
“這才剛剛出東江十三州城的範圍,竟然就有人忍不住了。”
郭氏在一旁輕聲應道,
“這要是越靠近上京城,還不知會有怎樣的危險。”
秦氿彎了彎唇,
“伯母,進京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情,既來之則安之。”
“我自然知道。”
郭氏歎了一口氣,
“秦家雖立足於上京城多年,可身邊的危險,卻未曾少過。”
這個倒是實話,上京城繁華,可是越漂亮的東西就越危險,繁華背後,是弱肉強食,是危機四伏。
秦氿心中明白這個道理,她看向亭子外麵正在撲蝶玩耍的幾個秦家小姑娘。
目光在秦繁星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又略有深思地垂下了眸。
贏允和都城的那位官員談了些什麽,秦氿不知道,但是聽青釉紅袖說贏允和那位大人在書房裏呆了有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贏允要是沒有想法,絕對不會和讓人浪費半個時辰說些廢話。
看來,這座都城要變樣了。
休息了五天的時間之後,眾人整裝待發,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這座都城。
接下來的路程,倒是相當順利,竟然再未遇到過一次刺殺。
秦氿從最開始的迷茫和擔憂,到後來明白過來或許是贏允帶的人暗中處理了那些準備刺殺的人。
兩個月的時間,眾人從七月底走到了十月,一路上風景變化無窮,而天氣也變得越來越寒涼。
從一開始的身著單薄的衣裙,到後來披上披風錦裘。
尤其是贏允的馬車,車廂內早早便備上了禦風禦寒的物件,確保車廂內的溫暖不會流失。
秦氿推開一小扇車窗,看見外麵平坦寬闊的空地,一路而來,沿路看見的樹樹木叢林從一開始的青翠碧綠到後來的枯黃落葉。
季節分明的變化,被她看了個透徹。
“我們馬上就要到上京城了。”
秦氿關上窗子,轉頭對車內的年輕人說道。
車內原本光線昏暗,但是有夜明珠照亮,此刻年輕的王爺正坐在矮榻上看著書。
一路而來,贏允打發時間不是看書,就是和秦氿下棋,聽起來是在是無聊單一。
但是贏允顯然是樂在其中,此番認真看書的模樣,襯得他越發沉靜溫雅,一雙清潤的眸子裏蘊含的澤光睿智而清明。
真是誤入凡塵俗世的翩翩佳公子來著。
如今,這位翩翩佳公子聽見了秦氿的話,直到她如今是開始有些無聊想要找找話題了。
便放下了手中的書,注意力從書上的內容移落在了秦氿的身上。
“嗯。”
雖隻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字,但對秦氿來說,這倒是一個不錯的開頭。
“走了兩個月多,如今總算是要到了。”
秦氿感慨了一聲。
贏允去掀了他那邊的車簾,看了一眼外麵的風景,又很快收回了手,再次淡淡地嗯了一聲。
“商陵可是已經入京了?”
“不錯,七日前,他已然入京。”
算算時間,也該到治療的時間了,商陵那邊,想必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贏允垂眸掩了眸中心思,車廂內一時間又安靜了下來。
三天之後,隊伍在距離上京城還有三十裏的地方停留了下來。
連續兩個月的趕路,眾人已經疲憊不已,城外三十裏的空地上架起了眾多的帳篷和火堆。
灰白色的煙霧朝著漆黑的夜空上方盤旋繚繞而去,藏青色的天幕上點綴著密密麻麻的繁星。
樹林草叢裏傳出了蟲鳴聲,巡邏的隊伍密切關注著周圍的環境動態。
主帳篷內,秦氿正在看著贏允收集的一些上京城官員的資料。
贏允進來時,正好看見秦氿在為這些密密麻麻的資料發愁,秀致好看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一副認真又嚴肅的樣子,看著莫名有些喜感。
“這些東西,你不是了解?”
贏允覺得好笑,尤其是見秦氿這幅模樣歡喜可愛的緊,同平日裏有些不同,便打趣著。
秦氿趴在床上撐著下巴,手中的那幾頁紙張被她翻得嘩嘩作響,聽見聲音看見贏允,便從床上盤腿坐正了身子,
“我離京也有三年了,有些事情可變了不少。”
“你這樣臨時抱佛腳,可有用處?”
“應該是有用的。”
秦氿歪著頭,話雖然說的輕快,但是隨便的讓人覺得她莫名沒有幾分底氣。
贏允笑笑,坐在床榻一側,隨手拿起了秦氿剛剛看的資料。
秦氿睜著一雙玲瓏清澈的眼睛看他,然後默默地朝著贏允移動而去。
後者將秦氿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平和的眸光染了幾分淺淡愉悅的笑意,靜靜地等待著秦氿接下來的舉動。
“贏允。”
果不其然,秦氿開口喚他。
贏允將目光落在她身後,後者白皙精致的一張芙蓉麵笑意盈盈,精致的眉眼閃爍著幾分狡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