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離府
書房外麵院子裏的梅樹也盛開了紅梅，傲雪淩風，空氣中一股清冷的梅香。
秦氿一踏進院子的門，便通過打開的移門看見了站在書房議事隔間的贏允，他的麵前，是玄風和玄青。
心有靈犀一般，隔間內的那人似乎感受到了秦氿的到來，說話的動作一頓，便轉頭朝著秦氿這邊看來。
尚且還是冬日，昨天落的一場雪並未完全消融，空氣中隱隱還有細雪流霜飛舞，站在那裏的姑娘迎風而立，眉眼精致含笑，看向他時，眼底盡是那種明亮閃爍的細碎光亮。
“你們下去吧。”
屋內的年輕王爺對麵前的屬下說道。
玄風和玄青也見怪不怪，行了一禮便退下了，在書房的門口看見秦氿，又行了一禮。
“王妃娘娘。”
秦氿淺笑頷首，直接走進了書房。
一陣暖意瞬間包圍住自己，秦氿放下手中的食盒，正打算解開披風，卻早有一人比她動作更先。
“你怎麽來了？”
贏允將她落滿細雪的披風放在一邊，又伸手輕輕地拂去她發間的雪。
鼻間縈繞著一種冷淡清雅的紫竹香，和外麵的梅香相互混合著，秦氿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這才回答贏允的話。
“我來給你送藥。”
她打開放在矮幾上的食盒，從裏麵端出一般滿滿當當的藥。
走了這麽遠的路，倒是沒看見碗中的藥灑出一點，藥的顏色有些濃黑，一股苦澀的味道瞬間便鑽進了的人的鼻間。
“我往裏麵加了些甘草，沒那麽苦。”
秦氿雙手捧著藥碗，遞給贏允，她眼中全是那種明亮的光，不知道是在邀功還是在哄人。
年輕的王爺無奈淺笑，直接便接過秦氿手中的藥碗一飲而盡。
“你怎麽不先試試，萬一我下毒怎麽辦？”
“你會嗎？”
麵前的年輕人反問道，秦氿笑著搖搖頭，贏允也跟著她無奈的搖頭。
看著贏允喝完了藥，秦氿便在書房轉悠著，目光瞟到了書桌上放著的一封折子。
折子已經打開了，看上麵的印鑒，似乎是東江十三州府送過來的折子。
“贏允，商陵還沒有消息傳過來嗎？”
秦氿不由想到了離開好幾天的商陵。
“還未，商陵此刻，怕是還沒有到楚江那邊。”
楚南和東江十三州府毗鄰，但東江十三州城距離上京城有幾千裏，馬車都得兩個月的路程。
商陵快馬加鞭，到那裏應該也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半個月，若真的的瘟疫，那這半個月，也不知道會傳染多少人。
秦氿心中困惑，想起這件事情她還沒有告訴秦瑛，若是飛鴿傳書過去讓羅遲他們率先探查，消息應該會快一些。
“贏允，我出府一趟。”
“你出府做什麽？”
秦氿謊話說的麵不改色。
“姑姑讓我去找她。”
贏允並未生疑。
“將玄風帶上吧。”
“不必了，我很快就回來，最多一個時辰。”
秦氿朝著贏允揮揮手，轉身便離開了書房，身後的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秦氿隻帶清沐出門，連紅袖和青釉都留在了府中，她們問起，秦氿也隻是說自己回秦府一趟。
幾人便再也沒有說什麽了，上京城，各世家大族之間的府邸都離得不是很遠，更可況，青天白日的，也沒誰敢在這個時候做些什麽。
馬車晃晃悠悠地離開允王府，車外傳來熱鬧的叫賣聲，清沐掀開車簾看向外頭。
“小姐，這不是回秦府的路呀。”
“我們不是回秦府，是去雲溪樓找姑姑。”
秦氿早已經傳了消息給秦瑛，這個時候，她應該在雲溪樓等著自己的。
馬車很快便到了雲溪樓的門口，秦氿一進門便有人領著她朝著二樓的雅間去。
秦瑛果然已經在裏麵喝著茶等著了，看見進來的秦氿，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找我何事？”
秦氿掃了一眼，沒看到上次見到的在姑姑身邊的那個男子上官謹，又聽見秦瑛的問話，直接便哦了一聲，然後便坐在她的麵前。
“姑姑，年前離開東江城時，我讓羅遲他們給你留的信，你可看到了？”
秦瑛點頭。
秦氿問道：“如何？”
“並未查到你所說的那件事情。”
冷淡又平靜的語氣，直接否定了秦氿的想法。
秦氿皺著眉頭。
“這怎麽可能。”
“皇子擅養私兵可是死罪，那人自然會小心又小心，怎麽會輕易讓你找到把柄。”
但是秦瑛卻似乎一點都不懷疑秦氿信上的內容，她喝了一口杯中的茶，一雙玲瓏冷清的眸子看向秦氿。
“倒是你，你是如何知道二皇子會在楚南地區養私兵的？”
秦氿張了張口，不知該如何回答，過了好一會，才幹巴巴的說道。
“不過是猜想罷了，當初楚江水患，二皇子奉命監察賑災，卻在東江城的時候誣陷贏允弄丟了賑災的銀兩，雖然這些銀兩最後找到了，但我還是覺得這件事情和二皇子有關。”
“所以你才得出了二皇子會在楚南地區養私兵？”
“貪墨賑災銀兩可不是消失，贏楚拿到這麽多的銀子，自然不會光明正大的花出去，那他要這麽多的銀子，姑姑覺得他會拿來做什麽？”
“這隻是你的猜想而已。”
秦氿：“……”她剛剛已經說了這是她的猜想呀。
雖然是謊話，但是她很確定，贏楚在楚南，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瑛見秦氿臉色凝重，想來她也是十分在意這件事情，一個皇子擅養私兵可是死罪，若是拿捏住了，便是掐住了蛇的七寸，到時候不管是秦家還是允王府，都有一個保命的籌碼。
秦瑛道：“這件事情，我會繼續幫你追查的。”
“謝謝姑姑。”
“你這才找我出來，可還有其他的事情，沒有我就回去了。”
秦瑛說道，語氣裏竟然有些急躁。
秦氿很快反應過來，秦瑛這是擔心碰上那個上官謹，看來上官謹出去了。
“哦，還有一件事，姑姑，我想讓你幫我查查，楚南地區，是不是出現瘟疫了。”
又是楚南？
這回，連秦瑛都皺起了眉頭，秦氿將那日商陵來的事情告訴了秦瑛，不過隱去了商陵的身份。
“那東家對贏允說楚南一帶好像發生了瘟疫，要去那那邊看看，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對，若真的是瘟疫……”
秦瑛知道秦氿的擔心是什麽，其實大家的擔心都是相通的，楚南可是靠近東江十三州府呀，若是真的發生瘟疫又傳播了開來，後果不堪設想。
秦瑛聽到這個消息，神情也不由凝重起來，難怪秦氿這般火急火燎地找自己。
“行，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傳信給那邊的人，讓他們仔細調查，有消息，便告知你。”
秦氿點頭。
來找秦瑛的事情已經說完了，秦氿便準備起身告辭了。
剛一打開房門，便看見門口站著個漠然淩厲的男人，不是上官謹又是誰？
秦瑛沒想到上官謹竟然這麽快回來，一時間站在那裏無言了片刻。
秦氿看看二人，朝著上官謹微微頷首示意，後者的神情雖然漠然，但態度比起之前倒是緩和了不少。
上官謹走進包廂，秦氿便走出房門，身後傳來上官謹對她姑姑說的話。
“用過午膳再走吧。”
秦氿：“……”
這語氣莫名和贏允對自己說話時有些相似，秦氿不知道自己姑姑有沒有答應，反正她已經飛快的離開了。
清沐正在門口的馬車上等著自己，看見秦氿出來，便對她說。
“小姐，我剛剛看見姑小姐的那個夫君進去了。”
秦氿：“……”
秦氿讓清沐不要聲張這件事情，這裏是上京城，姑姑既然不打算讓上官謹在秦府眾人麵前露麵，她也隻當做不知，免得給姑姑帶來麻煩。
“回王府嗎？”
“嗯。”
清沐讓車夫掉轉馬車朝著允王府的方向走去，街道上比來時多了不少的人，顯得有些擁擠，車夫便轉了另外一條街道行駛。
秦氿坐在車廂內晃晃悠悠，琢磨著還有多久才能到允王府，忽然馬車車身一頓，然後便停了下來。
車內的兩人共同困惑地對視了一眼。
秦氿掀開車簾，隻見空蕩蕩的街道上空無一人，趕車的馬夫已然不知所蹤。
而停下來的馬車的不遠處，正站著一人。
那人逆光而立，秦氿一時間辨認不出他的相貌。
隨著來人的走近，秦氿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午時已過，但是允王府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
贏允從書房出來，敏銳的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玄風。”
“主子。”
“王妃還沒回來嗎？”
玄風道：“還未。”
話音落下，麵前的俊雅王爺便皺起了眉。
“她出去多久了？”
“該有兩個時辰了。”
兩個時辰？
阿氿說一個時辰左右便會回來，在怎麽回事？
贏允讓玄風派人去秦府問問，沒過多久，派去問話的人便回來了。
“秦府的下人說，並未看見王妃娘娘回去，倒是府中的姑小姐出去了一趟，也還沒有回來。”
“秦瑛可有說去哪？”
“雲溪樓。”
下人回答。
贏允呢喃了一聲，想著或許是秦氿有事和秦瑛商量，耽誤了時間，便讓玄風準備馬車去雲溪樓。
允王府的馬車剛剛到達雲溪樓，便看見酒樓的門口走出一人，正是秦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