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小意溫柔
“贏允，既然你來了，那我們就回去吧。”
秦氿連忙開口，又看向秦蕭。
“小叔叔，你也回家吧，祖母定然高興見到你。”
秦蕭垂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麵前的姑娘滿眼哀求的看著他。
秦氿何時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隻有很像得到某件東西討歡心的時候才會。
原因為這小丫頭沒心沒肺，即便嫁了人也是那般，沒想到……
秦蕭悄然掃了一眼秦氿身邊的贏允，眉宇含笑。
小丫頭也有栽到的一天，既然這樣，他就大發慈悲吧。
“好，你回去吧，改日我再來看你。”
秦蕭伸手，紙扇在秦氿的額頭輕點了一下，笑說道。
秦氿彎了彎眉眼，滿眼滿臉的喜悅表情都掛在了臉上，點了點頭，便和贏允一塊離開了酒樓。
回府的馬車上，秦氿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贏允似乎還在生氣當中。
寬敞又布置華貴的車廂內，秦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邊坐著的贏允。
後者依舊是端得那幅高山之殿清冷如雪的模樣，目若寒星，眉如墨畫，隻不過平日裏俊雅溫潤的臉龐，此刻似籠罩了一層薄冰一般，陰陰涼涼的。
“贏允……”
細弱蚊聲，剛剛喚了一聲他的名字，便被後者輕飄飄的一眼給止住了接下來的話。
一路而行，秦氿再未開過口，氣氛緊張又壓抑。
“王爺，王妃娘娘，到了。”
車門外傳來玄風的聲音。
秦氿率先下車，然後便站在車門前伸著手等待著贏允。
那身形俊朗又羸弱的年輕人垂眸，淡淡地看了一眼她伸出的手，倒是落了上去，不過下車之後，便想要收回。
秦氿眼疾手快，先他一步握住了贏允的掌心，在男子看過來的目光中微微揚了揚下巴，讓自己看起來更有底氣一些。
允王府門前站著的小廝門童，還有贏允的侍衛玄風以及秦氿身邊的清沐，此刻都默默地垂著眸，當做什麽也沒看見。
贏允垂眸掃了一眼秦氿緊握著自己的手，姑娘家的手柔軟又冰涼，他忽然想起前幾日謝老侯爺來府時說的事情。
年輕的王爺垂眉掩眸，依舊是一言不發，但是卻牽著自家王妃的手進了王府。
眼角餘光掃到身後姑娘忽然亮麗起來的眉眼，整個人好像一下子顧盼生輝了一般，眉眼間藏著的都是歡喜，比剛剛在酒樓對秦蕭笑的還要好看三分。
這歡喜，應當是對他的。年輕的王爺想。
新年伊始，上京城熱鬧喜慶一片，倒讓人忘記了冬日的寒涼。
空氣中飄著流霜，拂麵而來的風蕭寒又冰涼，允王府的亭子裏，四角都擺上了火爐，石桌上的茶爐正咕嚕咕嚕地冒著熱氣。
秦氿身上裹著禦寒防風的錦裘，正窩在一旁的美人榻上看著亭子外麵的雪景。
紅袖倒了一杯熱茶讓她握在手裏取暖時，看了一眼秦氿不知是不是凍得蒼白的小臉，皺眉建議道。
“院子裏也能賞景，夫人何必在這四處透風的亭子裏，萬一受涼了怎麽辦？”
“你不懂，待會贏允從書房回來，要經過這條路的。”
那又如何？
紅袖和一旁的青釉清沐相互對視了一眼，三人眼中都是困惑不解。
秦氿抱著熱茶，沒有如何，她隻是忽然想在這裏等贏允而已。
天空中又開始飄起了細雪，秦氿的視線落在王府上空遼闊又高遠的天上，天光明亮刺目，她微微眯著眼，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麽。
贏允從書房出來，經過花園時，便看見了不遠處亭子裏的青釉和紅袖等人。
她們是伺候在秦氿的身邊，如今出現在這裏……
年輕的王爺目光微微一移，便看見了亭中美人榻上那隆起的一團，裹著厚實柔軟的錦裘，一張白白淨淨未施粉黛的小臉露在外麵。
雙眸緊閉，眉眼清麗，看樣子似乎是睡著了。
睡著了？
贏允看了一眼正在紛紛揚揚下著雪的天空，空氣中流霜湧動，寒流冰冷。
他立刻便皺起了眉頭，舉步朝著花園的亭子走去。
而此時，青釉和紅袖她們看見秦氿睡著了，正在為難著要不要叫醒她，讓她回屋子裏睡，花園亭子四處透風，感染風寒怎麽辦？
正糾結著，忽然便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王爺。”
“主子。”
贏允直接掠過三人，落在睡著的秦氿身上時，眉眼陰沉。
“怎麽回事？”
“王妃說要在這裏等你回來，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清沐說道，看了一眼躺在美人榻上的秦氿。
她這話音落下，麵前王爺陰沉的眉眼幾乎立刻便舒展了開來，趁著亭子外明亮的天光和清冷的雪色，眉眼間都染了幾分柔和。
贏允上前一步，微微俯身，那些柔和便都盡數落在了秦氿的身上。
“阿氿，阿氿……”
夢境中恍惚聽見有人在喚她，那般低沉的聲音，帶了幾分輕柔，像是帶了玄術一般，輕而易舉地就讓人著迷。
秦氿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睛，眼前尚且朦朧一片，依稀看見一張模糊俊雅的麵龐，鼻尖忽然飄來冷淡的紫竹香，清冷又淡雅。
濕冷的青石板，滴雨的簷角，撐著一把油紙傘走近的白衣年輕人……
“贏允……”
榻上的姑娘顯然還沒有完全清醒，但是聽見聲音，倒還能喚出自己的名字。
贏允淺淺地勾勾唇角，溫涼的之間落在秦氿的眉眼上，輕輕柔柔地嗯了一聲。
像是遠山雪霧彌漫，帶著說不清的繾綣和溫柔，悄悄地將人包圍。
秦氿混沌的思緒頃刻間因為這聲繾綣的回應而清醒，她睜開的眼睛，雙眸逐漸明亮，直到漆黑的眼底逐漸倒映出麵前人清晰的輪廓。
她猛然間清醒一般。
“贏允，你回來了？”
麵前的男子點頭。
“怎麽在這裏睡著了？”
“我在這裏等你，不知道怎麽就睡著了。”
“天寒，回去吧。”
秦氿從榻上起身，裹著錦裘下榻，剛剛清醒，身子還站不穩，一下子就歪在了贏允的身上。
“對不起。”
秦氿嘟囔著，正想要站穩身形，忽然整個人淩空被人抱起。
她來不及反應，隻好下意識的摟住了麵前人的脖頸，眼睛清清亮亮地盯著贏允。
“站都站不穩。”
“我睡迷糊了。”
秦氿為剛剛的失誤解釋道，麵前的男子無奈的搖了一下頭，橫抱著她踏出了亭子。
“贏允，下雪了。”
“嗯。”
雪地裏抱著女子的白衣年輕人步伐沉穩，身姿筆挺，懷中的姑娘裹著白雪般的錦裘，像個易碎的雪娃娃一般。
二人頭頂是彌漫飛揚的細雪流霜，天地間銀裝素裹，雪霧彌漫，卻也稱得上一片寧靜美好。
秦氿終究還是感染了風寒，在被贏允抱回來的當天晚上，一個噴嚏打破了健康的身體。
寬敞明亮的寢殿，秦氿裹著被子坐在床榻上，一張芙蓉麵因為生病變得蒼白又瘦弱。
房間裏點了地龍，又加上了好幾個火盆，從外麵走進的人不到片刻便能融化周身寒意，感到暖熱。
“紅袖說了，捂出一身汗就好了。”
清沐念叨著，一邊往秦氿的身上加著被子，並且給她嚴密地塞好各個角落。
秦氿看起來有些神情懨懨，沒有回應清沐的話。
“夫人，來把藥喝了，會好的快些。”
青釉從屏風外轉進，將手中的藥碗遞給清沐，免得她一身寒意讓秦氿的病更加嚴重。
“贏允呢？”
秦氿端著藥碗，抬眸問著青釉。
青釉道：“王爺在書房呢，馬上就回來了，您先把藥喝了吧。”
秦氿點點頭，閉著眼睛皺著眉將藥碗中的湯藥一飲而盡，苦澀難聞的味道立刻便席卷她的鼻腔。
喝完藥，一張小臉比剛剛還要更加蒼白幾分。
“王妃怎麽樣了？”
剛剛把藥碗遞給清沐，門外便傳來贏允低沉清冷的聲音，隨即便看見他的身形出現在了屏風的後麵。
青釉轉身行禮。
“主子，王妃剛剛喝完藥。”
“嗯。”
麵前的王爺沉穩地輕應了一聲，修長挺拔的身形掠過屏風，站在秦氿麵前不遠處，等到身上的寒意都被驅散了，這才上前。
清沐和青釉行禮退下。
贏允將手掌落在秦氿額間，見不會發熱，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在秦氿的身邊落座。
“贏允，那藥好苦啊。”
秦氿向他告狀，贏允輕笑。
“如今可知道罪不好受了吧？”
秦氿點頭，神情一片乖巧，像個等糖吃的小姑娘一般。
贏允抿唇輕笑，道。
“宮中傳了消息來。”
“又做什麽？”
秦氿皺眉，贏允從她的話中聽出了一絲不耐。
“年後，二皇子娶妃，要大婚。”
贏楚大婚？！
秦氿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是哪家千金？”
“李太尉家的嫡女李煙柔。”
李煙柔？
秦氿對此人並沒有印象，不過，既然是贏楚娶妻，那定然不會娶一位對自己毫無用處的女子。
“朝堂之間的爭鬥，已然如此了嗎？”
二皇子娶了朝中大臣的女兒，定然是為了拉攏太尉一派。
贏楚如此舉動，接下來定然三皇子也會如此，原本隻是暗地裏的結黨，如今隨著贏楚娶妻，就要被拉到明麵上來了。
如今朝中最有望奪嫡的，便是二皇子和三皇子。
可這兩個人，不管誰成功，都不是秦氿樂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