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秦瑛敗露
或許是上天有心讓他知道，一直遮掩的車簾忽然被掀了開來，露出一張芙蓉麵的姑娘雙眸清亮又好奇，仿佛被這滿街的熱鬧給吸引了一般。
她看了一眼，忽然轉頭朝著車內的人說著什麽，精致的眉眼含笑，眼中眸底仿佛都落了細碎的雪色星光。
贏允握緊手中的韁繩，看著不遠處的女子，漆黑的眼底湧現出陰戾的霧霾，讓他憤怒和不甘。
秦氿！
秦氿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贏楚注意到了，街道上的人很多，十分熱鬧，她一時間心血來潮想要看看，並且和贏允提了一句。
也並未去過多關注引起這場熱鬧的人到底是誰。
允王府的馬車悠悠地從另外一條街道走到了秦府，相比於主街道上的熱鬧，秦府門口的街道就顯得冷清蕭瑟了不少。
唯有幾戶大戶人家在府門前懸掛著的大紅色燈籠添了幾分喜氣和人氣。
下了車馬，秦氿和贏允進了秦府，一進去便感覺到整個秦府氣氛的怪異，全府上下安安靜靜，好像發生了什麽嚴重的事情一樣。
秦氿和贏允相互對視了一眼，皆有些困惑和凝重，在下人的提醒下，並肩朝著秦府待客的大廳走去。
還沒有走近，便看見大廳聚集了很多的人，秦家祖母，秦禦，郭氏柳氏還有小叔叔秦蕭，以及秦瑛都在，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陌生的男子。
秦氿微微眯著眼睛，隻覺得那道陌生男子的身影有些眼熟。
“姐姐。”
一旁忽然傳來小心翼翼的試探聲，秦氿尋聲看去，秦繁星和秦昭秦暮三個人正躲在一旁屋簷的廊柱後麵，朝著她招手。
“星兒？這是怎麽了？”
秦氿走過去，詢問道。
秦繁星看了一眼大廳，小聲地對秦氿解釋道。
“姐，今天早上有個男人上門拜訪，來找姑姑，聽說是來提親的。”
提親？
秦氿眉心一跳，秦瑛已然婚嫁，誰會來提親，而且，提親的話，姑姑又何必跪在地上？
“不過這個男人上門之後，不知道和祖母說了些什麽，祖母現在很生氣，正罰姑姑跪著呢。”
秦昭又在一旁補充道。
得了。
秦氿心中大概有數了，她不禁有些頭疼，看了一眼三個喜歡看熱鬧的小姑娘，不想讓她們知道太多，便打發她們先回去。
秦繁星和秦昭秦暮在這裏本來就是為了等秦氿給她通風報信的，姑姑秦瑛雖然看起來冷漠無情，但對她們還是很好的。
如今有人提親乃是好事，也不知道為何祖母她們會那樣生氣。
秦繁星帶著秦昭和秦暮離開，秦氿又看了一眼贏允，後者俊雅的容顏一派平靜，那目光漆黑又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
“我們過去吧。”
秦氿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多多少少有些心虛，拉著贏允便去了大廳。
大廳裏的氣氛焦灼又嚴肅，不管是坐著的、站著的、還是跪著的，臉色都是凝重又冷淡的。
“祖母，伯父伯母，姨娘，小叔叔……姑姑，這是……怎麽了？”
秦瑛的身邊站著一位年輕又俊朗的男子，眉目清冷，氣質不凡，矜貴又傲然，此番看著跪地一言不發的秦瑛，眉頭狠狠地皺著。
秦氿進來時和每個人行禮，看見秦瑛身邊的那位男子的時候，眉心便跳的越發的厲害。
此人，不是上官謹又是誰？也隻有他上門，才會讓姑姑跪地受罰。
秦府眾人的心情並沒有因為秦氿和贏允的到來有片刻的和緩，起身見過贏允之後，眾人依舊一言不發。
秦氿求助又迷茫地看向贏允，後者亦是給了她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
“小氿兒，你怎麽來了？”
開口打破沉默的是秦蕭，風流不羈又俊秀清朗的臉帶著笑，朝著秦氿露出了白白的牙齒和笑彎了的眼睛。
秦氿小心翼翼地蹭到秦蕭的旁邊，低聲道，
“不是你們讓我來的嗎？”
話還沒怎麽說完，秦氿便被人拉著手臂，拉開了和秦蕭的距離，抬眸一看，是一臉平靜雲淡風輕的贏允。
秦蕭看了一眼贏允，又看了一眼茫然的秦氿，臉上已然有了笑意。
就在這時，老夫人已經聽見了秦氿和秦蕭的對話，戳了一下手中的手杖，聲音蒼老又帶著怒氣。
“是我讓人叫阿氿回來的。”
老夫人一開口，眾人都變得嚴肅又認真了起來。
秦氿笑著走到秦老夫人的身邊，攬住了她的手臂。
“祖母，怎麽生這麽大的氣，誰惹你生氣了？”
秦老夫人冷哼一聲，
“還不是這個孽女。”
老夫人伸手一指跪在地上的秦瑛，後者抿唇，清冷似雪的一張臉看起來很倔強，聽見秦老夫人的話，更是低垂著眉眼，無端讓人有些心疼。
秦氿何時見過秦瑛這般無助可憐的時候，她永遠都是驕傲張揚的，即便是前世砍頭的時候，也是一臉的冷漠，從不為誰屈服。
“老夫人……”
“你閉嘴！”
秦氿正沉思著，忽然便聽見一道男子的聲音，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自家祖母憤怒的打斷。
秦瑛身邊的上官謹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堂堂碧海宮的宮主，如今竟然站在這裏被人嫌棄和排斥，這臉色不由便陰沉了下來。
秦老夫人並不畏懼此人，睨了上官謹一眼，又冷笑一聲。
“我可當不得你這等拐騙良家閨女的宵小之輩的一聲老夫人。”
這句話的信息含量有些大，即便秦氿早已經知道秦瑛和上官謹之間的事情，但還是被砸的暈暈乎乎的。
秦蕭沒說話，俊朗不羈的眉宇皆是那種看好戲的神情，調侃抑愉的目光落在廳堂中央那男子的身上，帶了幾分打量和探究，看起來似乎認識此人。
上官謹有些不服了。
“何為拐騙良家貴女？我和阿瑛行過天地拜過大禮，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上官謹，你閉嘴！”
上官謹的話還沒說完，又被打斷，不過打斷他的卻是跪在地上的秦瑛。
秦氿睜大了眼睛，在場的秦家眾人皆是皺著眉頭，就連贏允的眼神都帶了幾分錯愕和驚訝。
“放肆！我家小妹尚未說親婚嫁，也未從我秦府出門，怎麽能說是嫁給了你這樣的人。”
上官謹看向憤怒指責的秦禦，正要辯解一些什麽，一邊的柳氏和郭氏便相繼開口。
“秦瑛是我秦家的女兒，如今尚未出閣，上官公子，你這些話，還是慎言的好，別壞了我家姑娘的名聲。”
“不錯。”
看著秦家眾人你一眼我一語，好像一唱一和一般，碧海宮最為尊貴的宮主此刻臉色越發的陰沉，也十分憤怒。
怎麽的？這是不認賬嗎？秦瑛都已經是他的人了，他們也成過親拜過堂入過洞房，都已經是民間所說的夫妻了，怎麽這秦家人不覺得？
當官的果然是有各種各樣的歪理。
眾人和上官謹對峙了好一會，秦氿眼看著就要進入到不可調節的狀態，且看上官謹這陰沉沉好像要殺人的眼神，內心更是一驚。
雖然還不知道上官謹的真實身份，但是這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而且還是江湖人，萬一秦家真的惹怒了他，引來了禍端，那就得不償失了。
“姑姑，你說句話呀。”
想到這裏，秦氿連忙開口，將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了沉默許久的秦瑛。
眾人這才後知後覺，引起這件事情的，本來就是秦瑛，如今，也該聽聽她的看法。
“阿瑛，你有什麽要說的？”
“阿瑛。”
一邊是親人，一邊是上官謹，秦瑛的臉上出現了糾結，隱忍沉默了好半晌。
“上官謹，你回去吧，以後不要來找我了，我和你沒任何關係。”
秦瑛說道，語氣冷漠又無情，氣的一旁的上官謹瞪著她，漆黑的眼底翻湧著怒火好像要把她燃燒殆盡一般。
秦瑛沒和上官謹直接對視，背倒是挺得筆直，但卻微微顫抖著。
秦氿皺著眉頭，今日這件事情卻是讓人震撼又棘手，尤其是對秦府來說，秦家狀況本就特殊，若是秦瑛的事情傳了出去，定然會給秦家帶來影響。
如今秦老夫人關起門來處理這件事情，速度顯然要越快越好。
聽見秦瑛的話，眾人更是有了決定一般。
秦老夫人：“這位公子想必聽明白了我家阿瑛的意思了，還是請回吧。”
“你……你們……”
過分，簡直過分，這難道不是官大壓民？
上官謹心中憤怒，垂下的衣擺忽然被人扯了扯，他垂眸一看，秦瑛正捏著他的衣擺，似在懇求一般。
這個女子向來驕傲，他和她認識多年，何時見她這般卑微低聲下氣過，在秦瑛心中，向來以秦家人為先。
自己今日上門確實魯莽，萬一事情鬧大，秦家未出閣的那位姑小姐竟然已經私定終身許了人家，上京城定然流言四起。
他縱使可以無視這些流言，可在秦瑛這樣的家門看來，定然深受影響。
可……可若是今日不把事情說明白，他夫人就要沒了！
上官謹想到這裏，咳嗽了一聲，像是堅定了什麽一般，開口道，
“你們既然說秦瑛尚未說親婚嫁，從你秦府出門，那我便讓她再嫁我一次，這回從你秦府出嫁，我派人下聘，三書六禮，八抬大轎，一個不少，這回可全了你們的名聲，總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