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軟肋
沒過多久。贏允便和玄風一塊離開了，青釉和紅袖進來吹滅燭火，看見屏風後拔步床上有些微的淩亂，皆是相視一笑。
“夫人可要沐浴？”
紅袖問道，秦氿抬眸，看見她眼中調侃抑愉的目光，又羞又氣地瞪了她一眼。
“不用。”
“夫人不必著急，來日方長。”
青釉也在一旁打趣道，她看見秦氿手臂上尚且還在的守宮砂，便知道二人的好事還未成，不禁也有些氣惱玄風沒有眼力見，又安慰起秦氿來。
秦氿：“……”
窗外蟲鳴聲清晰，漆黑陰暗的天空出現朦朧天光，室內的燭光也漸漸細微，忽然一陣清風吹來，那燈架上的燭光便搖曳幾分，熄了下去。
婢女掀開垂下的簾紗，動作輕緩，卻依舊晃得上麵繡著的鈴鐺清脆作響，驚醒了帳內淺眠的女子。
“小姐，該醒了。”
清沐看著帳中沉睡的女子，輕聲喚道。
窗外天光微曉，從軒窗吹拂而過的帶著清晨的涼意，屏風後，婢女們正在為剛醒過來的王妃更衣。
“贏允還未回來嗎？”
換好衣服的秦氿坐在梨花木桌前，有些模糊的銅鏡倒映出女子姣好的麵容。
清沐正站在她的身後為她梳著妝發，聞言便搖了搖頭，後者立刻便輕蹙娥眉朝著屋外看去。
贏允離開了一晚上，到底何事這麽重要？
正沉思間，屋外恰好傳來了請安的聲音，秦氿連忙循聲看去，贏允的身形正踏入屋內。
身姿俊雅欣長的年輕王爺還是昨日匆忙離開時的那幅裝扮。
“王爺。”
室內婢女請安。
贏允抬了抬手，這些人便退了下去，秦氿從梳妝鏡前起身走向他。
“贏允。”
“醒了？”
清潤俊雅的王爺眉眼溫和，抬手輕輕地撫上女子精致的眉間。
“傳膳吧。”
贏允說道，將秦氿原本想問的話給止在了口中。
屋外的婢女將早膳端進擺放好，清晨寧靜，用膳的整個過程隻聽見瓷勺輕輕觸碰碗壁的聲音，一旁的香案上，盈盈繚繞的清香縈繞室內。
秦氿放下碗碟，身側的俊雅的年輕男子便轉眸看向了她。
“吃好了？”
秦氿點點頭，給了一旁的清沐一個眼神，後者便領著下人將膳食撤下。
“贏允，發生何事了？”
下人們都退下之後，室內一時間便又恢複了寧靜。
秦氿直接開口問道，贏允似乎也沒有料到她會這般敏覺，定定地看了她一會之後，唇角未彎的弧度微微深了幾許，似乎對秦氿這種直覺有些無奈，但卻是欣賞的。
“昨天，商陵來信了。”
秦氿點頭，這個她知道。
“楚南一帶，確實發生了瘟疫。”
秦氿：“……”
贏允平靜的看著秦氿，後者先是怔了一會，然後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怎麽會這樣？確定是瘟疫嗎？”
再開口時，麵前的姑娘已然凝重了語氣和神情。
過年之後，楚商陵便說要離開上京城前往楚南一帶，那邊疑似發生了瘟疫。
從他離開到現在，也該有兩個月的時間，這是楚商陵第一次來信。
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秦氿差點便遺忘了楚商陵當日離開的初衷。
贏允點頭，他向來不會在這樣嚴肅的事情上開玩笑，他說是，他便是了。
“那現在該怎麽辦？”
“商陵正在想辦法解決此事，瘟疫的病源尚且還未找到，為今之計，便是隔離已經感染瘟疫的人。”
“這些消息，可有傳到上京城？”
贏允搖頭。
“並未。”
如今整個上京城，隻怕他是最早得到消息的人。
秦氿聞言，卻皺起了眉頭。
“曆朝曆代，發生瘟疫都是大事，萬一傳染開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楚南的地方官員，這是打算隱瞞？”
“這場瘟疫，尚且不算嚴重，曾經慶國也有相同的疫症發生，因此有解救之法。楚南一帶的官員不上報，或許隻是不想引起百姓恐慌。”
什麽不想不想引起百姓恐慌，是擔心自己的官運仕途吧。
秦氿心中冷笑，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麽，直直地看向贏允。
“等等，你和我說這些，可是還有其他的目的？”
還真不愧是阿氿。
贏允彎眉淺笑，明明發生瘟疫這件事情挺嚴重，但偏偏此人依舊是一副從容淡定的樣子，尤其是在聽見秦氿的話之後，眉眼間的溫和更甚。
“不錯。”
年輕的王爺說道。
“我打算，去楚南一帶。”
去楚南？那個有瘟疫的地方？
贏允的話音落下，秦氿便皺起了眉頭，她並未立刻反對，而是問道。
“你要離開上京城？聖上那邊，會輕易放你走嗎？”
“楚南發生瘟疫的地方，離東江十三州府的平水縣近，我是東江的封地之主，自是要回去保護那裏的百姓。”
“你打算向聖上請命，前往楚南調查處理瘟疫一事，然後回到東江？”
秦氿一下子便猜出了贏允的想法，但是她隻猜對了一半，贏允的確要借著前往楚南調查瘟疫一事回到東江十三州府，不過，不過他請命，而是聖上親自下令，將他派過去。
秦氿原本想問聖上怎會派你過去，可一開口，便發現這個問題似乎涉及的話題有些晦澀。
聖上和贏允乃是兄弟，贏允本就因身懷疾症而身體虛弱，到現在都沒有根治的法子。
贏允如今身處上京城，雖然東江十三州府是贏允的封地，可聖上還因瘟疫將他派往楚南，未免有些……
心底逐漸發寒，窗前坐著的姑娘忽然沉默了下來。
贏允還以為她是在思量此事，正想要說些什麽，忽然秦氿便抬起了頭，目光堅定地看向他。
“若是如此，那我便陪你一塊去。”
秦氿道，眸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贏允微微一怔。
“你去那麽危險的地方，我肯定是要跟著你的。更何況，我留在上京城，你豈不是多了一個被威脅的軟肋？”
她將自己比喻成贏允的軟肋……
贏允怔了片刻之後，淺笑，漆黑深邃的眉眼越發的明晰，他靠近了秦氿幾分，近到二人的呼吸能夠相處纏綿。
“阿氿。”
“嗯？”
“你說的不錯。”
哪句話不錯？
“你確實是我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