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困守城中xiNShU.
哭聲不算震天,但是嗚嗚咽咽,斷斷續續,也聽的人極為地難受。
秦氿皺眉看著眼前的一切,隻覺得自己的眉心隱忍跳動著。
再看一眼身邊的人,大家都是不約而同地皺著眉頭,而秦瑛,更是被這哭聲吵得心煩,直接轉身離開,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站著。
“贏允……”
於是她又看向贏允,再這樣讓這些人哭下去,那也不是辦法啊。
秦氿剛剛喊了一聲贏允,忽然間另外一道響起的聲音便突兀地打斷了她的話。
“你們要是再哭,我就撒一包藥粉,讓你們全部變成啞巴!”
秦氿:“……”!
她尋聲看向說話的人,隻見一席墨衣的商陵臉色陰沉的厲害,全然沒了平日裏的那副坦蕩和隨意,目光暗沉的仿佛隨時準備奪命的修羅一般。
秦氿眉心狠狠一跳,悄然往贏允的身後退了一步。
此時的商陵,露出了經曆江湖腥風血雨的狠厲和無情。
秦氿差點忘記了,即便商陵懸壺救世,是名醫,但到底還是合夏藥閣的東家,能夠攏闊慶國消息網的人,又哪裏是簡單平和之輩。
秦氿的小動作自然瞞不過贏允,後者輕飄飄地掃了她一眼,看見秦氿眼中些許忌憚和凝重,悄然伸手,將她往身後護了些。
因他這一無聲的動作,秦氿抬眸看向贏允。
後者麵色沉靜平和,似乎並不因為商陵的舉動而惱。
但想想也是,今日這些餘安城百姓的行為,實在讓人心寒,可贏允身為王爺,自然不會和百姓計較。
即便是受了氣,也隻能獨自忍受著,就像當初在荊州城被那些災民刁難汙蔑一般。
身在高位,有眾多的身不由己,但是這些身不由己,都會有身邊的人去解決,之前是她,現在是商陵,想到這裏,秦氿也就不再管商陵會如何做了。
而經過商陵的那一吼一威脅,正在哭鬧的百姓反複被點了啞穴一般,齊齊地安靜了下來。
驚訝又恐慌地看著商陵,仿佛真的害怕後者會將他們毒啞。
這段時間的相處,眾人早就熟悉了來餘安城治療的每一個郎中和大夫。
而商陵,是在知道餘安城有瘟疫,第一時間留下來,並實施診治的人。
對於這些救他們命的大夫,他們自然是心懷感激和敬意。
更甚至於,他們並不敢得罪商陵等人,因為如今,他們的瘟疫,還得靠著這些人來治療。
男男女女,大人小孩驚慌又害怕地看著說出這話的商陵,大氣也不敢出。
“如今,你們還要出城嗎?”
商陵質問道,卻沒有一個人回答。
誰還敢出城?出城就找死。
商陵淩冽的目光掃過在場的百姓,聲音冰冷,
“既然不出城,就乖乖回去給我待著。”
“回去?回去不也是等死?我們不回去!”
就在商陵話音落下的時候,人群中突然傳出一道反對的聲音。
“你和允王爺都是一夥的,都不是什麽好人!都想我們死!”
秦氿聽著這負氣滿滿又惡意煽動的話,眉頭皺得緊緊的。
其他人亦是如此,事到如今,秦氿一行人自然能看出這其中的異樣之處。
煽動餘安城的百姓出城,如今又往贏允的身上潑髒水,這背後,定然有人搗鬼。
秦氿看向玄風,後者已然明白秦氿的意思,直接從人群中抓出了剛剛說話的人。
竟然又是一開始生氣讓百姓們衝出城的男子。
那男子被玄風桎梏著,還在不斷地掙紮,
“幹什麽?!你們幹什麽?!”
“夫人,是之前被那些官兵趕進城中的人。”
玄風眼力尖,當初那些被趕進城中的人是由他來安排的,他自然認得其中一些人的樣貌。
聞言,秦氿輕皺眉頭,心中已然明白了什麽。
合著外麵的那些人,是借著這樣的契機,往這裏麵送奸細來了。
她暗惱自己大意,此時,商陵已經看穿了這人的把戲,並且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
“之前便是你一直煽動大家出城,結果造成了如今這樣的局麵,如今你又讓大家留在此處,不去尋安身之所,你究竟何意?”
被玄風抓著的那男人臉上露出惶恐和心虛的神情,他的眼珠子不停地亂轉著。
剛剛經曆了一場逃命,此刻頭發淩亂,額頭上都是冷汗。
麵對商陵的詢問,這人卻回答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到最後,他幹脆就梗著脖子。
“反正我就是不回去,鄉親們,你們也別回去,回去就是死路一條!”
你們不回去,留在這裏也是死路一條,如今已經你們出不去城了,卻也不願意相信我們這些人能夠治好你們
的瘟疫,嗬,我們要真的想要你們死,當初就不會進來陪你們在這裏耗費數月的時間了。“
站在一旁的秦蕭忽然冷笑一聲開口,年輕人還帶著少年郎的無畏和坦蕩,將一切情緒和心思都擺在臉上。
此番俊秀的年輕人目露不屑和嘲諷,
“還真是救了一群白眼狼。”
他毫不留情地嘲諷道,身後站著的都是這些月同餘安城百姓一起出生入死的醫者。
為醫者,自然心存懸壺救世的善心,若真的是自私,他們又何必來這裏?
在這裏幾個月,始終沒有找到治療瘟疫的法子,以為他們心中就好受嗎?看見那麽多無辜的百姓因瘟疫死去他們卻無能為力,是他們想看見的嗎?
醫者仁心,看見病人自己卻無能為力,本就傷心,如今卻還要被這些人誤會汙蔑,是個人心都會寒。
一些郎中忍受不住,便嘀咕了兩句,秦蕭身後的人都搖頭歎息,臉上都是失望。
餘安城的百姓見狀,心中如何過意的去,一時間想說又不敢說。
雙方就這樣相互僵持著。
因著秦蕭開口,商陵特地看了他一眼,隻見自己身邊這藍衣少年冷哼了兩聲,
“不願意回去你們就在這待著吧,跟誰求你們似的,我們走!”
秦蕭常年遊學在外,身上染的都是江湖人的風流不羈和率性天真,有什麽說什麽。
年輕人說完之後,直接便轉身。
眾人齊齊看向允王爺的方向,隻見那位年輕的王爺亦是沉默地轉過了身,拉著自己身邊的王妃娘娘離開了。
見允王爺如此,一開始還在躊躇的人也紛紛跟著轉身離開。
玄風將手上束縛的男子奮力一鬆,也冷著一張臉離開了。
很快,城門口的空地上邊隻剩下了一些餘安城的百姓,大家麵麵相覷又不知所措,仿佛被人拋棄了一般。
秦氿亦步亦趨地跟在贏允的身後,忍不住轉頭看去,隻覺得這一幕莫名有些熟悉,好像回到了當初在東江十三州府救濟災民的時候。
原來,這動不動就甩人離開的做法,還可遺傳的呀。
秦氿看著帶頭離開的秦蕭,心中有些想笑。
眾人重新回到了城主府,但是大家的心情依舊很沉重。
大家聚集在城主府議事的書房,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室內氣氛安靜的像是籠罩了一層與世隔絕的屏障。
“諸位先回去吧。”
“允王爺,府中的糧食和藥材已經捉襟見肘了,得趕緊想個辦法才行啊,不然今日的狀況,隻會越演越糟。”
贏允正想揮退眾人,下方忽然有人開口。
在這裏的人,都是知道真實情況的人,如今這樣的局麵,是大家最不想看見的。
贏允看了一眼說話的人,目光掠過站在人群之外,抱著劍一臉冰冷的秦瑛。
今日是上官瑾離開的第四天。
“這件事情,本王已有對策,過幾日,便會有糧食和藥材送達,你們不必擔心。
聽商陵說,如今已經有抑製疫情的方法,還請各位盡心一些,本王,先替外麵的百姓多謝諸位了。“
說罷,年輕的王爺端正了身子,行了一個恭恭敬敬的禮。
眾人慌忙回禮:“王爺嚴重了,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等的職責。”
事後,大家也不多在此處停留,紛紛告辭回到了自己的藥爐子旁邊。
即便餘安城的百姓已經不相信他們,可他們,也依舊要盡好自己的職責。
“外麵的驃騎士兵,隻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既然敢先斬後奏,自然不會給我們活著出去的機會。”
大夫們離開,秦蕭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連當朝的王爺都敢誅殺,這些人的膽子,實在是大。
秦蕭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室內幾人麵色凝重。
贏允將目光落向玄風,
“如今城中,我們的人有多少?”
“加上夫人帶來的,尚不足一百。”
玄風回答道,他們是來這裏治瘟疫的,又不是來打仗的,當初也沒料到會遇到現在這樣的局麵,當初帶人來的時候,隻是想著保護自家主子。
尚不足一百……今日外麵的那些弓箭手,少說一千。
還真是……敵眾我寡。
似是看出了贏允的擔憂,玄風繼續道,
“主子,是否下令,讓玄天帶人過來?”
“從東江城過來這裏,少說三天路程,對方若真心想要殺我們,隻怕不會給我們這麽久的時間。”
“那怎麽辦?”
沒有人回答玄風的話,每一個人的心情都比剛剛還要更加凝重。
“而且,就算玄天他們來了,城外那麽多的士兵,他們恐怕也進不了城吧。”
一旁的商陵說出了眾人沒有想到的一點。
那些人若是一直守在城外,城外的人想要進城支援他們,勢必會碰上,到時候隻怕又是一場惡戰。
秦氿聞言,忍不住看向秦瑛,果不其然看見後者清冷的眉眼皺起,眼底隱隱有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