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柳暗花明
商陵沉默，雖然話是沒錯，但是像這樣的事情，還是少經曆為妙。
南山聖醫又看過了幾個病人，心中有數之後，幾人這才朝著書房走去。
“幾年不見，允王爺的病，可好些了？”
“多謝老先生牽掛，如今，並無大礙。”
贏允溫聲道。
南山聖醫的神情不冷不熱，輕掃了一眼贏允，
“我們江湖人，隨性散漫，本來不該插手你的事情的，要不是商陵這臭小子給我惹麻煩，老夫也不願走這一遭。”
贏允和商陵雖是多年好友，但是和南山聖醫之間的交集卻不多。
誠如南山聖醫說的那樣，江湖人不愛結交達官顯貴，更不愛和他們有任何交集。
因為一旦有了交集，那就相當於半隻腳踏進了朝廷的渾水。
朝廷是什麽樣，自由散漫慣的江湖人心知肚明，那分明就是兩個截然不同，天差地別的領域。
但江湖人講義氣，商陵同贏允多年好友，為了治好贏允的病，商陵為此沒少麻煩南山聖醫出手。
當初在東江十三州城到還好些，那是贏允的地盤，天高皇帝遠，誰也管不了。
可這次瘟疫，贏允卻是受了皇命來的，現在他解決不了，讓自己出手，事成之後，定然麻煩重重。
想到這裏，南山聖醫便忍不住瞪了自己的愛徒一眼。
就他會有給自己招惹麻煩。
被自己師父這樣一瞪，商陵識趣地閉嘴沉默。
贏允站在一旁，依舊是霽月清風，清雅獨絕。
“聽說你成親了，娶得是哪家姑娘？”
南山聖醫隨口問道，他並不關注贏允娶的是誰，純粹就是為了緩和一下幾人中的氣氛。
因此在贏允說出秦氿的名字和家世時，南山聖醫沒個大概印象和模樣，但也點了點頭。
“娶親了也好，你也不至於孤家寡人一個，興許還能留個後代下來。”
贏允：“……”
南山聖醫隨口一說，一旁的年輕王爺臉色便有些不自然起來了。
商陵一看就知道自家師父說錯話了，這贏允和秦氿雖然成親，但都還沒圓房呢。
留個後代，八字沒一撇。
“哎！師父，您是不是要煎藥了？我幫您。”
商陵領著南山聖醫來到了一個藥爐子邊上，幫著南山聖醫煎藥。
“這藥得先試，待會找個人試試效果，若是有用，晚上再給他們分下去。”
南山聖醫叮囑道，
商陵點頭，一邊看著火，一邊便贏允道，
“阿允，這也沒什麽事了，去陪你的小王妃吧，待會我讓人把藥給你端過去。”
贏允頷首，他確實是許久沒有見阿氿了，聽了商陵的話，他便朝著前方院子走去。
正好在轉角長廊上碰見了剛見完秦氿過來的秦蕭。
“允王爺。”
二人相互施禮見過。
秦蕭道：“去見阿氿？我剛從她那回來。”
見贏允點頭，他又說道，
“阿氿幾日未見你，如今正想念得緊，你快去吧，我去找商陵。”
秦蕭說完便走，同贏允擦肩而過。
來到藥房，在井然有序又忙碌的郎中隊伍中，秦蕭一眼便看見了楚商陵還有他身邊的那位南山聖醫。
商陵正在和南山聖醫說著話。
“師父進城，沒有遇到什麽事情吧？”
商陵問道，南山聖醫睨了他一眼，
“你以為我和你那好友一樣，是個招人恨的嗎？”
一聽這話，商陵便知道南山聖醫聽聞的這幾日的事情。
這也不難猜，上京城的那些驃騎下令封城燒火的事情早就在楚南傳的沸沸揚揚了，南山聖醫一進楚南地界，率先聽聞的便是這件事情。
經過封城一事之後，如今已經沒人敢進出餘安城了，允王爺如今儼然成為了這座都城的號令者。
縱使如今餘安城的百姓對贏允信賴有加，但是在餘安城之外，卻不知道有多少眾說的紛紜。
幹事不會，惹事盡然。
南山聖醫恨鐵不成鋼，這件事情遲早會傳到上京城去，到時候又少不了的波瀾和麻煩。
而他，年紀大了，最討厭的就是麻煩。
聽見自己師父賭氣惱怒的話，商陵摸了摸鼻子，沒敢說什麽。
心中卻十分清楚，師父刀子嘴豆腐心，口中全是埋怨，可若他真的不想招惹麻煩上身，大可不必來到這人人避之不及的餘安城。
看著不遠處師徒二人鬥嘴的畫麵，秦蕭勾了勾唇角，手中折扇一展，便朝著商陵走去。
但他還沒有走近，那位墨衣的男子便聽見了他的腳步聲，轉過頭來，看見他，眉眼微微上挑了幾分。
“呦，秦小公子這是又閑著了？正好，幫著一塊煎藥吧嗎，待會要找人來試的。”
秦蕭一句話還沒有說出口，商陵便已經開口使喚起了他。
尚帶著幾分少年氣的年輕人倒也不惱，當真將扇子往腰間一塞，幫起忙來。
贏允來到秦氿院子，還未進入院門，便第一眼看見了靠在窗欞邊百無聊賴的女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關的太久了，那姑娘的眉眼看起來有些黯淡失光，手有一下沒一下地侍弄著麵前白色瓷瓶上的桃花枝。
那花瓶裏的話應該是紅袖插上去的，放在窗戶邊上添幾分雅致和寧靜，但如今卻在秦氿的摧殘下，失去了原本的美感。
窗欞上還落了幾片被她扯落的無辜花瓣。
“你再侍弄下去，就隻剩下殘枝了。”
施施然響起的聲音溫雅又柔和，與此同時，秦氿的鼻尖飄來一陣熟悉的冷雅清香。
她立刻便抬起了頭，剛剛還暗淡的一雙眉眼像是不知道染了什麽一樣，刷地一下便亮了起來。
“贏允！”
聲音歡喜雀躍，麵前的姑娘眉眼和臉龐全是藏不住的驚喜和開心。
她和贏允隔著一扇窗，但此刻，二人的距離卻並不遠。
年輕俊雅的王爺溫柔的目光停留在女子的眉目間，唇角噬著淺淡柔和的笑意。
“贏允，你怎麽來了？”
“碰見了秦蕭，他說，你念我念得緊，怕你害相思，便讓我來看看。”
今日贏允的心情一定很好，不然他不會這般打趣秦氿。
雖然知道贏允說的話半真半假，但是秦氿已然還是覺得有些害羞，她悄然低下眉眼壓下了心底羞赫。
“小叔叔說，南山聖醫來了。”
“嗯。”
“如何？”
“商陵如今正和南老先生一起製藥，想必，應該快了。”
贏允如實回答，聲音平靜，聽不出任何的悲喜。
但是秦氿卻能夠察覺到贏允心中的輕鬆和一絲絲喜悅，南山聖醫到來，能夠治好瘟疫，想必沒有誰會被贏允更加舒心。
想到這裏，秦氿便也歡喜，
“那便好。”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眸光晶亮，唯獨一張笑臉看起來有些蒼白，時刻提醒著人她也染了病。
贏允微微心軟，
“可用過膳了？”
“嗯，紅袖給我做了藥膳。”
“今日可有感覺身體不適？”
秦氿皺著眉想了一會，然後搖了搖頭。
“沒有。”
她雖然感染了瘟疫，但是看起來卻好像和普通的病人沒有什麽區別，除了臉色難看一些，除此以外，並未感覺到難受。
想來她感染的瘟疫不重，如今南山聖醫又及時趕到，秦氿的心放得很寬，除去一開始突然暈倒讓人不安擔憂之外，其他時間倒是讓人放心的很。
是個聽話懂事的病人。
見秦氿如此狀態，贏允心中也鬆了一口氣，他伸手撫上秦氿的眉眼，動作輕柔至極。
紅袖知道贏允過來，便端了一副棋盤方在秦氿和贏允中間，二人隔著一扇窗下著棋。
漸漸地，隨著日落西山，天色也暗了下來。
麵前的女子看起來神色如常，但依舊還是泄露了一絲疲倦之意。
“今日便到這裏吧。”
贏允讓紅袖將棋盤收好。
正在這時，院門外走進來另外一人，正是玄風。
“主子，王妃娘娘。”
“何事？”
年輕的王爺微微偏頭，眉眼清冷。
玄風站在台階下方，距離二人還有一些距離，他低垂著頭，聲音恭敬中帶著一絲凜然之意。
“南山聖醫的藥，已經配出來並讓人試了，有幾位感染瘟疫嚴重發熱的人喝下之後已經退熱。”
話音落下，麵前二人的臉上瞬間浮現喜悅輕鬆的表情。
尤其是秦氿，這或許是這段時間以來，聽到最好的一個消息了。
贏允更是迫不及待地朝前走了兩步，但又想到了身後的秦氿，轉頭看向她。
“你先去吧，我沒事的。”
秦氿自然知曉贏允心中想法，她柔聲道，眼眸堅定而深情。
贏允折返身子，忽然在秦氿眉眼落下一吻。
“等我回來。”
一旁的玄風和紅袖自覺地低著頭當做什麽都沒有聽到。
等贏允離開了，秦氿依舊還是沒能從剛剛的那個親吻中反應過來，她癡癡地笑了一下，多了幾分羞赫，轉身朝著屋子裏走去。
紅袖在窗邊困惑地喊她：“夫人，您不用膳了嗎？”
“不了，我要睡覺。”
這歡快又喜悅的聲音。
紅袖無奈地搖頭，上前關好了窗戶，然後便安靜地等待在廊下。
一晚上的時間在一閉眼和一睜眼中過去，秦氿第二日醒來便從紅袖那裏聽說了消息。
“南山聖醫當真厲害，不過是一個晚上，喝了藥的人竟然都漸漸退熱了，而且看起來精神也好了很多。
如今主子已經讓人在煎藥分發下去了，馬上大家的病就能夠治好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每一個人，臉上都露出了輕鬆和喜悅的笑容，一直以來籠罩在城主府上空的陰霾，好像散去了不少。
柳暗花明之後，終於窺見一點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