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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解封

  玄風進門時低垂著頭,即便不看,他也大概能夠猜到屋子裏的二人是如何。


  “主子。”


  “何事。”


  “上京城傳來消息。”


  時隔一月之後,封鎖的餘安城瘟疫漸緩,有了解決之法,與此同時,消息開始互通。


  城內消息傳到城外,城外的消息也傳到了城內。


  而這一次傳來的,是上京城的消息。


  “聖上旨意,允王爺治療瘟疫有功,事成之後召回上京城。”


  議事的書房,贏允秦氿,秦瑛秦蕭還有商陵等人皆在。


  紅袖青釉以及玄風四人站在另外一旁。


  “這個消息,是大哥傳過來的,聖上已經得知了餘安城的瘟疫被解決的事情,已經下旨要讓允王爺回上京城了,想來過不了幾天,上京城的聖旨就會傳到這裏。”


  秦蕭道。


  消息聽起來是好消息,但是在場的眾人臉上卻並未有歡喜和輕鬆的神情。


  秦氿垂眸沉思,餘安城最困難的時候,上京城沒來一點消息,如今瘟疫即將解決,這旨意竟然立刻就來了。


  她心中不禁冷笑了一聲,旨意一來,贏允便必須跟著一塊回到上京城,這無縫銜接,顯然坐在那位置上的那人也是擔心贏允會恃功回到東江十三州城給他造成更大的威脅。


  如今的餘安城,百姓們信賴愛戴贏允,再加上之前因瘟疫逃離和想要燒城的官員中有的是餘安城的父母官。


  百姓們早就對其失去了信賴,秦氿絲毫不懷疑,贏允的一聲令下,會讓整個餘安城都聽令於他。


  但現在整個情況,可不是件好事。


  書房內的眾人各懷心事,要說誰不關心此事,依舊心寬,那還是南山聖醫。


  他本就是受了自己徒弟的請求來這裏治療瘟疫,現在瘟疫治的七七八八,他來這裏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剩下的,尤其是牽扯到朝堂權力的一些事情,也就輪不到他去擔心了。


  不過,有件事情,他倒是一直好奇來著。


  看著從書房裏陸陸續續出來的人,南山聖醫的目光落在了最後二人身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眼睛轉了一圈,走了過去。


  “小丫頭。”


  他喊道,本來走著的人突然都停了下來。


  尤其是青釉和紅袖,茫然地看著南山聖醫,不知道他在叫誰。


  沒想到南山聖醫直接便略過了她們,走向了秦氿。


  “小丫頭。”


  他又看著秦氿喊了一遍,秦氿這才反應過來,南山聖醫叫的是自己。


  “南老先生,您叫我?”


  南山聖醫點點頭,撇了她一眼,

  “你跟我來。”


  這下秦氿更困惑了,她看向贏允。


  商陵道:“師父,你叫秦氿何事?”


  “要你管?”


  南山聖醫的脾氣還真是不好,商陵順口問了一句,便被瞪了一眼。


  知道秦氿和贏允都困惑,南山聖醫找了個借口道,

  “你之前不是種了烏頭毒?喝了我的藥之後昏迷了嗎?我幫你看看,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毒素清幹淨了沒有。”


  這個理由倒是充分。


  “你跟著我來,我幫你把把脈。”


  不等秦氿說話,南山聖醫又說道。


  稀裏糊塗的秦氿就這樣跟了上去,身後贏允不放心,也想要聽一聽,便也跟在了秦氿的身後。


  但是在進入帳篷的時候,南山聖醫停住了腳步,轉頭盯他一眼,

  “你在這站著,不許跟進來。”


  贏允:“……”


  還真是越來越神秘了。


  秦氿隻好安撫地看了一眼贏允,跟著南山聖醫進入了配藥的篷帳裏麵。


  篷帳內藥香四溢,一旁的藥架上擺放了各種藥材和瓶罐,都貼上了名字。


  秦氿掃了一眼,沒覺得神醫的藥房有什麽新奇。


  “坐吧,把手伸出來,我給你診診脈。”


  南山聖醫隨手指了一個位置讓秦氿坐下。


  秦氿伸出手,麵前的老者摸了摸胡子,開始了高深莫測的診脈,期間秦氿一直好奇地看著他。


  雖然南山聖醫治好了這場瘟疫,是個大功臣,但是自己和他的交集實在是不多,自南山聖醫來了,自己和他說過的話可能還不超過十句。


  因此秦氿還真是有點好奇,南山聖醫今日為何會要單獨給自己診脈。


  二人相對無言,安靜片刻。


  南山聖醫摸著自己的胡子開口。


  “你嫁給贏允多久了?”


  秦氿睜大了眼睛,見他掃了一眼自己,連忙回答,


  “快兩年了。”


  南山聖醫點點頭,又繼續問道,

  “聽說你一直不喜歡贏允,那時還不願意嫁給他。”


  秦氿汗顏,沒想到這些事情竟然傳的連南山聖醫都知道了,她不好意思地低頭,


  “那時年少無知。”


  “嗬。”


  南山聖醫笑了一聲,聽不出是嘲諷還是其他。


  他話題一轉,

  “老夫雖然不懂你們這些權貴的事,但是也知曉你們這些大族皇子的婚約都得講究一個門當戶對,多多少少摻雜了一些其他利益,你當初不情願也情有可原。”


  秦氿茫然,


  “我和贏允的婚約,是先帝賜婚。”


  先帝早已經駕崩多年,她和贏允的婚約,能牽扯到什麽利益?

  “老夫當年雲遊經過京城,也聽說過秦府將門的名號,當年你父親在塞外邊疆,威懾外族抵禦外邦,頗得聲望,那位賜婚給你和贏允,也情有可原,不過老夫很好奇就是,你父親聲名累累,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你母親的名諱。”


  話說到這裏,好像隻是順勢進行。


  但秦氿卻莫名覺得,這最後一句話,才是南山聖醫單獨找自己的真實目的。


  秦氿道,

  “我也並未過於知曉我母親的事跡,在我很小的時候,她便過世了,我對她,未有片刻印象。”


  “你家中的人,也未對你提及過?”


  秦氿點頭,南山聖醫沉默片刻,倒是沒再說話,隻是眸光沉思,似有所想。


  秦氿心思敏銳,她觀察著南山聖醫,


  “南老先生,似乎對我母親很感興趣。”


  南山聖醫:“……”


  南山聖醫“沒有,不過是隨口一問而已。”


  他說完,又停頓了一會,思忖片刻再次說道,


  “初見你,覺得像位故人,便冒昧地問一下。”


  像位故人?那位故人,該不是她母親吧?

  饒是覺得這個想法有些異想天開,但秦氿還是忍不住好奇起了南山聖醫口中的那位故人。


  並且更是因為他那句“長得像我認識的一位故人”的話,而對自己那位從未被人提及的母親產生了興趣和好奇。


  “聖醫,你把了好久的脈了。”


  眼見著這位聖醫始終未將診脈的手從自己的脈搏上移開,這位南山聖醫顯然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當中,秦氿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哦,沒什麽問題,就是有些體虛,平日裏多注意休息便好,讓你家的侍女多給你安排些藥膳。”


  南山聖醫如夢方醒。


  秦氿點頭,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贏允還在等著自己,聽見開門的聲音,立刻便轉過了身,

  “如何?”


  他上下擔憂地打量著秦氿,秦氿還沒說話,隨後走出來的南山聖醫便冷哼了一聲。


  “沒什麽事,不必這麽緊張。”


  這話要是由商陵說出來,或許還帶著幾分調侃和不可信,但是由南山聖醫以這種沒好氣的語氣說出來,贏允卻沉默了下來。


  因為他清楚,即便南山聖醫的脾氣古怪,但是在治病救人這件事情上,卻有著絕對的認真態度。


  “多謝南老先生。”


  南山聖醫冷哼了一聲,又看了眼秦氿,這才朝著自己原來的地方走去,幹起了自己未幹完的活。


  秦氿看著南山聖醫的背影,偏頭對贏允說,


  “我沒什麽事情,你不必緊張。”


  饒是如此,贏允依舊認真嚴肅地詢問了南山聖醫為秦氿把脈之後說的話。


  他靜靜地聽著秦氿所言,未說一字,但是秦氿卻知道,麵前這人,隻怕是全部都記在了心裏。


  心口湧上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蜜糖般的感覺,秦氿看著南山聖醫的背影,終究還是壓下了一些想要細究的問題。


  幾日後,餘安城最後一個感染瘟疫的病人痊愈,與此同時,封鎖了一個多月的城門也在這時打開。


  解封的那日,餘安城街道上,百姓發出歡呼雀躍的聲音,城外的官道,早已經站滿了好奇的人。


  所有人都想來看一看,這座得了瘟疫的城,到底如何了。


  開城門那天,晴空萬裏,陽光從高處普照城牆,金色的光輝落滿屋簷房梁。


  死氣沉沉,沉寂了數月的都城,在這一刻重新煥發出活力和生機。


  城牆上,秦氿迎風而立,看見街道上歡呼雀躍的百姓,終究是有所感慨,左心房的位置填的滿足而鼓漲。


  她看著遠處延綿無盡的官道,青山嫵媚,巍峨依舊,但這數月來,秦氿卻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悄然改變了。


  肩上忽然落了一件披風,秦氿回神,看見身後俊雅年輕的白衣男子。


  “城牆上風大,小心著涼。”


  溫淺柔和的聲音像是此刻吹拂而過的風,秦氿彎了彎唇,眼底落滿歡喜。


  二人從城牆上下來,街道上人來人往,百姓們陸續回到自己的家中整理事務,街道兩旁的商鋪也已經有人在打掃和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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