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赴宴
吃的半飽時,玄風聲音在樓下響起,青釉去而複返,回來稟報。
“王爺,夫人,我們該出發了。”
窗外的天色已近黃昏,圍牆遠處的天色慕青藹藹,時不時能見歸巢飛鳥掠過。
離了梅花小築,在接近花園的長廊處遇上了秦蕭和秦瑛,她們二人,今日也要進宮。
“姑姑,小叔叔。”
“允王爺,阿氿。”
雙方各自見了禮,秦蕭柔和的目光落在秦氿的身上。
“可都準備好了?”
見秦氿點頭,他又說道,“那我們便走吧。”
秦府門前已然備好了三輛馬車,其中一輛車門前掛著標誌允王府的青銅色鈴鐺,另外兩輛,則是秦府的。
秦氿見秦瑛和秦蕭各上了一輛馬車,轉頭對著贏允說道,“我去和姑姑一起坐。”
贏允有些詫異,看了一眼秦瑛的馬車,倒沒有多問什麽,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好,宮門口見。”
秦氿頷首,朝著秦瑛的馬車而去。
見她上了馬車,贏允這才轉身朝著允王府的馬車去。
秦瑛的馬車內,見秦氿上來,秦瑛有些驚訝。
“你不去陪著贏允,來我車上作甚?”
“我隨時都有時間陪他,可陪姑姑就不一定了。”
秦氿道,說到贏允,眉眼間都是心動歡喜的笑意。
秦瑛有些無奈,但到底是搖搖頭沒有說什麽,一臉平靜地挺直了背坐在那裏。
已經是黃昏,車廂內光線昏暗,四周角落鑲嵌著的夜明珠被扯下了遮掩的布,散發出柔和的澤光照亮車內。
端正坐著的秦瑛正在閉目養神,姣好的麵容依舊一派清冷疏離之色。
秦氿偷偷地瞄了她好幾眼,忍不住開口,“姑姑。”
秦瑛沒應,但秦氿知道她不可能睡著,於是她便壯了膽子再次開口。
“回城的時候,怎麽不見那位上官公子?”
這一次,秦氿的話音落下,秦瑛便有了動靜,雖然隻是眼皮輕輕顫動了幾分,微小謹慎,但到底是觸動到她的心了。
秦瑛睜開眼睛,漆黑清冷的一雙眸子定定地看向秦氿。
後者沒忍住縮了縮脖子,一雙清亮的眼睛是詢問也是擔憂。
秦瑛收回自己的目光,垂眸,眸中神色頃刻暗淡。
她道:“他在城外。”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上官瑾。
秦氿想問他為何不跟著一起進上京城,但秦瑛已然露出了一幅沉默勿擾的神態,顯然是不願意再多談下去。
如此,秦氿也不好多問,她靠在車壁上,想著在餘安城時上官瑾和秦瑛的相處。
上官瑾雖是江湖人,卻勝在有情有義,對秦瑛,都是連她一個旁人都看得清楚明白的真情實意。
姑姑生性瀟灑,性格不羈,當初敢及笄便去闖蕩江湖,由此可見她性情絕不是像上京城恪守規矩禮儀的貴女一樣。
即是這樣,那為何姑姑寧願要留在上京城。
秦氿想到更深處,不由又抬眸看了一眼車內的另一位女子。
她眸色沉思,夜明珠柔光散落她眼眸卻也並未激起她內心半點光亮。
“姑姑若是擔心祖母,大可放心和祖母說明,祖母向來疼愛你,你若開口,她也未必不會答應你。”
秦氿溫聲道。
試探勸慰的聲音吸引秦瑛,後者望她一眼,冷嘲一聲,“若我離開,護住秦家者,便少了一人。”
她之所以留在秦府不再外出闖蕩,不正是因為如今秦府的處境比以往更加艱難嗎?
秦禦有功,邊疆威信儼然,不知何時就會成為聖上心患,再加上秦氿如今嫁給了贏允。
萬一哪一天聖上真的卸磨殺驢,秦瑛和秦蕭在,好歹能護住一二。
即便已經猜出秦瑛的苦衷,秦氿依舊還是啞口無言,她說的確實是實話。
聖上,張貴妃、二皇子,還有朝中的大臣,如今哪一個不是對秦府和允王府袖手旁觀?
即便有一天秦府和允王府真的滅亡,他們也不會驚訝,畢竟大家早就猜想到了。
聖上在位一天,秦府和允王府便始終有把刀懸掛頭頂,而最有希望奪嫡的二皇子三皇子又對贏允虎視眈眈。
若真是他們即位,秦府和允王府的狀況隻怕比現在好不了多少。
秦氿斂眸沉思,晦暗不明的一雙眸子清澈卻冷冽。
她全然沒有察覺,在分析此番局勢時,不知不覺間,竟然動了想要幹預朝堂和大統的心思。
馬車緩緩行駛著,碾壓過青石板路。
走的進宮的專屬官道,兩邊安寧又寂靜,隻聽見車軲轆子轉動的聲音以及隱隱約約的鈴鐺聲。
宮門口懸掛著兩盞大紅色的燈籠,守門的士兵麵容肅然。
其中有幾個士兵看見秦府和允王府的馬車,小跑上前。
玄風跳下馬車橫轅,恭敬對車內人道,“主子,我們到了。”
秦氿聽見玄風聲音時正好掀開車簾,看見贏允身形,二人相視一眼,各自下了馬車。
“說是慶功加洗塵,怎的不見其他的大人們?”
秦蕭搖著折扇,一臉好奇。
“大概都進去了,我們出發的時間有些晚,路上又耽擱了。”
秦氿道,看向贏允,“我們也進去吧。”
年輕俊雅的王爺點頭,秦蕭走在最後,他並不是初次進宮,但卻對今天晚上的宴席很是好奇。
幾人還沒有走進宮門,他就已經在猜測今天晚上的宴會到底是如何了。
“哎,你們說,我們解決了餘安城的瘟疫,也算是立了一大功,聖上會如何獎賞我們?”
“小叔叔想要什麽獎勵?”
“嗯……怎麽著也得黃金萬兩,良田千頃,美女如雲吧!”
秦蕭笑道,言語間皆是瀟灑公子的豪放不羈。
秦氿無奈地搖頭,秦瑛大概也覺得他空想太多,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幾人中唯一從容淡定的便隻有贏允了,他不急不緩地走在前方,眉目沉穩安定,讓人一眼便覺安心。
秦氿悄然看了他一眼,心中也忍不住想。
是啊,這一次贏允他們立了大功,也不知聖上會有何獎賞?
幾人行了一小段的宮路,忽然前方走來一行來,手中的六角宮燈在夜色中明滅閃爍。
在正中央,似乎還有一人被簇擁著。
沒過一會,這一行人便來到了秦氿等人的麵前。
不正是今日白天說要在宮門口恭迎贏允的三皇子嘛。
不過剛剛幾人在宮門口可沒看見這位三皇子的身影。
得知自己來遲,三皇子顯然著急又愧疚,拱手便是一個行禮道歉。
“真是抱歉,皇叔,侄兒一直在宮中主持宴席事宜,忘了來接皇叔的時辰了,是侄兒失禮。”
他言辭懇切,歉意十足。
秦氿看不出半分作假,但卻看出贏允對其不冷不熱的態度。
“無事。”
“宴席差不多快開始了,皇叔,請。”
三皇子在前麵帶路,他帶著來的宮人則是跟到了玄風等人的後麵。
三皇子在這裏,秦蕭和秦氿的聊天便停了下來,沉默地走著。
不過三皇子似乎有意打破這種沉默,時不時開口問一兩個問題。
無非是驚歎贏允處理餘安城瘟疫一事。
贏允碰上想回答的問題便回答一兩遍,不想回答的問題,便幹脆閉口不言。
三皇子也不覺得尷尬,一路上都在活絡氣氛。
“聽說皇叔此次在治理瘟疫的過程中遇到了陰奉陽違的人,他們竟然還要放火燒城,也不知這事是真是假?”
問題問的差不多,這位三皇子真正想問的事也拋了出來。
不過沒等贏允開口,身後的秦蕭便率然道,“當然是真的!那些驃騎也不知是奉了誰的命令,封城就算了,竟然還想燒死我們!”
“啊!竟然真有此事!還要皇叔吉人自有天相,沒讓那些人得逞。”
三皇子驚訝又憤怒,過後又問道,“那……可有查出是誰?”
“還沒呢,不過那些驃騎我們可以一個不殺都抓了起來,畢竟是聖上派出去傳令的驃騎隊伍,這些人陰奉陽違,也該交由聖上處置。在我們回京的時候,這些人就移交給了錦衣衛了。現在隻等聖上裁決。“
秦蕭“一不小心”將事情的所有都給交代了一個清楚。
三皇子聽了個清楚,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消息,接下來的一路,倒是也沒再開過口了。
秦氿安靜地跟在贏允的身後,她對這位三皇子無感,雖然心中清楚他所問的這些問題皆是在打探什麽。
可她心裏也清楚,三皇子的打探,定然是要用來對付二皇子和張貴妃的。
即使如此,那那就更和自己沒關係了,甚至秦氿的心中,還有些期望三皇子和贏楚鬥得凶狠些才好,最好是兩敗俱傷。
當然,這些事情秦氿隻是心中想想,自然不會說出口。
宴席大殿近在眼前,尚未靠近,便聽見了殿內傳出的絲竹管弦之聲,燈火通明中,隱約能看見大殿中央翩然起舞的舞姬以及觥籌交錯間,把酒言歡的大臣們。
“皇叔請,幾位請。”
三皇子高興地在前方帶路。
幾人的神情隨著宮人的高呼聲進入殿中,剛剛還熱鬧喧嘩的大殿,一下子便又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