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夜來者
秦氿看向玄風身後的白衣年輕人,看起來依舊還在氣頭上。
玄風也沒想到秦氿在知道了真相之後火氣會這麽大,正打算和秦氿解釋。
“王妃娘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家主子……”
“現在就分說清楚你家主子了?待日後府中多了位側妃,你是不是也要說我家側妃了?”
秦氿打斷玄風的話,聲音憤怒又聽起來有些無理取鬧。
玄風沒想到自己的解釋非但沒說出口,反而還因為一個稱呼而弄巧成拙。
“不是的,王妃娘娘,主子他……”
“行了,你們主仆二人都是一丘之貉,我才不要聽你們解釋。”
秦氿道,扒拉開玄風便要上車,手卻被人抓住,回頭一看,卻見一張皺著眉頭的好看的清俊臉龐。
不是贏允,又是誰?
贏允抓著秦氿的手,皺眉道,
“別胡鬧了,阿氿,我們回去吧。”
他聲音溫潤清和,藏著極大的耐心,一雙眉目沉穩清俊,好看至極,此番眼中的光都隱隱帶著閃爍和請求。
秦氿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哼了一聲,並未理會贏允,就這樣鑽上了馬車。
“王爺……”
玄風為難地看著自家主子,隻見後者眉眼星光片刻之間便暗淡了下去。
“算了,回吧。”
“不等王妃了嗎?”
“等她氣消了,自會回來。”
年輕俊雅的王爺神情低落地朝著允王府的馬車走去,周圍駐足停留的臣子們看見,無一不覺著這位允王爺實在是太過可憐卑微了,竟然被一個女子拿捏的死死的。
結束晚宴,秦家秦禦三人亦是準備一塊回家,今日的這場慶功宴,實在是吃的他們憋屈不已。
說著是慶功封賞,可宴席上的哪一樣賞賜,不是在明裏暗地貶低折辱他們秦家。
秦氿想來也是清楚這一點,再加上聖上給贏允賜婚一事,所以才會如此氣惱。
可是氣惱歸氣惱,要是壞了二人之間的情分就完了。
於是,雖然三人的心情有些沉重低落,但秦禦和秦蕭還是叮囑秦瑛待會要好好勸勸秦氿。
秦瑛準備了一肚子的話,一上馬車,本以為會看見一個生氣鬧別扭的秦氿。
沒想到後者竟然一臉平靜,甚至還吃起了她車廂茶幾上的小點心。
“你……”
“姑姑,你來了,快坐好,我們要回去了。”
秦瑛隻說了一個字,就被秦氿打斷。
她看向車窗外,隻見允王府的馬車已然掉頭準備離開。
秦瑛道:“你當真要和我坐同一輛馬車?”
“有什麽問題嗎?”
被秦氿這聲反問問的,秦瑛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這姑娘茫然無知的模樣,哪裏還有剛剛在車外時的情緒激動和惱怒。
秦瑛道:“今晚的事情,你該清楚明白聖上是何意,借著折辱秦家來打壓允王府,你若真的因為賜婚的事情和贏允生氣,那就中了他們的圈套。
更何況,這賜婚的旨意不是還沒下來嗎?你何必當中和贏允鬧成這樣?“
“不鬧成這樣,怎麽給那些人看?”
秦氿笑著反問道。
她眉眼都是盈盈的笑意,清澈的眼睛通明,心思玲瓏,秦瑛反應過來之後一下子便愣住了。
“你們……”
“這個時候,消息應該都傳進宮裏去了吧?”
麵對秦氿的問題,秦瑛無法回答,她隻好無奈地搖搖頭,這二人,自己還真是白擔心了。
這時,秦氿又說道,
“姑姑,你不如想想自己吧,賜婚贏允尚且還是未知數,但是你……”
聖上既然這樣說了,想來明日賜婚的旨意便會下達秦府,到時候秦家眾人,還有上官謹,這是何局麵,那就未可知了。
一旦處理不好,隻怕會比她和贏允還更加麻煩。
說起這件事情,秦瑛便沉默了。
此時馬車也準備朝著秦府駛去,趁著這段長長的路,該想的都會想清楚的。
而此刻皇宮中,上官歡正纏著皇後娘娘,
“姑姑,為什麽聖上不給我直接賜婚,還要等允王爺的意思?萬一他不願意,那豈不是……”
花季年華的姑娘生的嬌氣又害羞,麵對親近之人展現出現的撒嬌總是讓人無可奈何。
皇後娘娘被她晃得有些頭疼,便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著急,
“好了,今日你又不是沒看到,允王爺要娶側妃,他還過問了秦氿的意思。”
“那個賤人的意思有好什麽好過問的,允王爺才是一家之主,娶個側妃為何要看她的臉色?”
上官歡憤怒道,一個沒忍住,罵了秦氿一聲,但卻立刻遭到了皇後娘娘的皺眉警告,
“歡兒,你好歹是上官家的嫡女,身份尊貴,怎能一口一個賤人,如此沒有教養,這要是讓外人聽到了,如何看待我上官家,如何看待我這個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色厲內荏,上官歡有些害怕,上前挽住皇後娘娘的手臂,
“哎呀,姑姑,我知道,是歡兒的錯,歡兒記住了,下次不會了。”
“歡兒,你若是進了允王府,那就的叫秦氿一聲主母,有些話私下裏說可以,但千萬不能放在台麵上,讓人抓了把柄。”
上官歡點點頭,卻有些不以為意,她若是進了允王府,憑借著她和允王爺的情誼,以及自己的美貌和才能,要不了多久就會將允王爺給勾的死死的。
到時候允王爺隻獨寵自己一個,秦氿是主母又怎樣,到時候她一句話,允王爺就會把她給廢了。
上官歡想象著自己進允王府之後尊寵的生活,想到那個俊雅風清的男子若水三千隻取自己這一瓢,她便忍不住害羞紅了臉。
皇後娘娘隻當做沒有看見,勸說道,
“今日宮人來報,說允王爺和秦氿出了宮門便吵了一架,秦氿更是坐著馬車回了秦府,歡兒,這幾日可是你的好機會,你務必要把握好,讓允王爺同意納你進門。”
“明白了姑姑。”
上官歡道,開心地伏在皇後娘娘的膝蓋上,當一個貼心的小棉襖。
“姑姑,時辰不早了,歡兒也該回去了。”
“不急,今晚你便宿在我這宮中吧,聖上忙著處理那些去餘安城宣旨的叛徒們,沒時間來這裏。”
“姑姑你是說那些被允王爺壓回上京城的那些驃騎?他們犯了什麽錯?那些驃騎可是聖上的部下,允王爺怎麽能押這些人回來呢?”
上官歡不解,皇後娘娘卻笑的意味深長,
“因為聖上的部下中,出了叛徒,驃騎可是聖上掌控,如今卻出了叛徒,看來這宮中,馬上就要變天了。”
看著皇後娘娘狀似自言自語地呢喃,上官歡知道自己聽不懂,便識趣地沉默了。
夜色漸濃,馬車停留在秦府門口。
秦氿一跳下馬車便朝著梅花小築的院子走去,
“天色晚了,就不去打擾祖母了,姑姑,我先回去了。”
秦瑛點頭,她和秦氿居住的院子是在同一個方向,此番去並沒有跟著秦氿一塊,秦蕭和秦禦也回到了各自的院子。
秦府的長廊狹長而蜿蜒,每隔兩米便掛了一盞紅色的燈籠,外麵包裹著櫻紅色的籠燈紙,那些柔和微弱的燭光穿透這些籠燈紙,都多了幾分朦朧魅色。
夜色深沉寂靜,花園裏時不時傳來一兩聲蟬鳴,秦氿的步伐悠閑而緩慢,沒過多久,便看見了不遠處梅花小築的模樣。
主仆幾人踏進院門,秦氿朝著二樓樓閣走去,一邊吩咐身後的紅袖和清沐幫自己準備洗澡水沐浴。
“是。”
二樓早有下人點了燈籠和燭火,鑲嵌在四周角落裏的夜明珠此刻也露出了模樣,散發著柔和明亮的光芒。
屏風後,秦氿整個人浸潤在溫度適宜的熱水中,忍不住舒服地喟歎了一聲。
窗外吹拂進來的晚風有些清涼,連月色都溫柔清淺了幾分。
室內很是安靜,除了秦氿輕淺的呼吸聲便再無其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樓梯處忽然傳來腳步聲,一下一下極其沉穩緩慢,一下子便驚擾了秦氿的思緒。
她猛然間睜開眼睛,聲色淩厲。
“誰?!”
那道腳步聲戛然而止,在樓梯的最後一層台階停了下來。
秦氿透過屏風去看,被簾子擋了視線,便隻好試探地開口,
“清沐?紅袖?是你們嗎?”
屏風外依舊沒人應,秦氿心中戒備之色更重,恰在這個時候,一陣夜風迎麵而來,吹拂而過時掠來一陣清雅冷色的紫竹香。
秦氿瞬間心中便有底了,剛剛一顆因為受到驚嚇的心如今重重放下。
“贏允,是你嗎?”
她再次開口,聲音試探中帶著輕柔。
那人依舊沒說話,站在那裏沉默地像是一個雕塑木偶,但是秦氿卻察覺到那道聲影有移動的趨勢。
“贏允?”
她再喊了一遍,那身影果然朝著這邊又走近了幾步。
“嗯。”
過了一會,秦氿聽見一道低低沉沉,好像很是低落沮喪的聲音。
秦氿的心徹底鬆了下來,
“那個,我在沐浴,你先等我一會。”
她從水中起身,三兩下擦幹淨水穿好衣裳,剛剛走出屏風,因著腳步匆急,差點便撞到了站在屏風外的一人。
卻驚得她後退了兩步,又差點要摔,好在麵前的俊雅男子伸手極為迅速,不假思索地便攬住了秦氿纖細的腰,將她摟了回來,重新撞進了自己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