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一章:千金一笑
“可是你父親說了……”
“娘,父親就是貪生怕死,隻想著他的官途,他的妻子兒女都被人羞辱成這樣子了,他卻隻知道息事寧人。”
“可你父親因為之前的事情,在官場上的日子已經很不好過了。”
“那是他沒用。”
郭月氣憤又惱怒,言語之間全然沒有對自己父親的尊重。她的眉眼陰沉下來,憤憤地甩著袖子。
“總之,這件事情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一定要讓秦氿那幾個賤人付出代價。”
張氏想要出口勸說,但是一想到郭月說的話,剛到口邊的勸阻就又咽了下去,換成了另外一句話。
“你要怎麽做?萬一被發現……”
“哎呀,娘,不會的,這件事我交給別人去做,這一回無論如何,我都要出了這口惡氣。”
郭月冷笑,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計劃,眼底充斥著瘋狂又陰冷的光。
“阿嚏。”
猝不及防的,秦氿打了一個噴嚏,書案後麵執筆寫卷的男子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向秦氿。
“可是著涼了?”
秦氿縮縮鼻子,繼續手中研墨的動作。
“沒有。”
她一副事不關己的無謂模樣,神情和臉色都和平常無異,說的話卻並未讓贏允放心。
後者定定地打量了她好一會,放下手中的狼毫筆,走到了一旁將書房的窗戶給掩上,又倒了一杯溫茶遞給秦氿。
被贏允一係列的動作弄得哭笑不得,秦氿端著茶杯。
“春天都快過了,哪裏還會著涼,你是不是太緊張了。”
“防範些總是好的。”
贏允牽著秦氿的手在背風口的矮榻上坐下。
“這幾日便不要出門了。”
秦氿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麵前的男子施施然地解釋道。
“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我還想著,明日去城外的春序山莊小住兩天。”
贏允此話,倒是斷了秦氿的這個念想。
“過幾日再陪你去。”
“但是在府中憋的慌,今年春日,我們還沒去踏過青。”
那時候,贏允還在餘安城忙著瘟疫的事情。
矮榻的茶幾上果盤和蜜餞,窗戶外麵的那棵槐樹樹蔭濃鬱,風一吹,都是沙沙的聲音。
“昨日你不是還去了杏園赴了沈家小姐的宴?”
年輕俊雅的王爺說道。
昨日他回府的時候沒見到秦氿,跟府中的下人一打聽才知道秦氿去了沈知書的杏園赴宴。
說起這事,秦氿笑的平靜。
“有些無聊,到後麵來了些讀書人,她們又辦起了詩會,你知道我的,我不太懂那些詩詞歌賦。”
說話的同時,已經看見贏允的嘴角勾了一抹認可的笑。
秦氿將杯中的熱茶喝完,耳邊便響起了贏允的聲音。
“你要是覺得無聊,晚上我帶你去看上京城的夜景。”
晚上可以出去?
秦氿的眼睛一亮,生怕贏允反悔似的,連忙點了點頭。
沒想到一間小小的事情便能讓她這般歡喜,年輕的男子微微抿唇笑了笑。
用過晚膳,秦氿和贏允便早早地坐著馬車離開了王府,贏允派人在上京城的中心湖安排了一座花船。
“看夜景為何要坐船?我們不去高樓嗎?”
“湖心的夜景要更好看一些。”
贏允道,秦氿也沒懷疑,乖乖地點了頭。
湖麵上花船不少,裝扮的皆是富麗堂皇,船上舞姬樂姬翩翩起舞,同岸上的人煙喧鬧相互映襯,倒是渲染出幾分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之感。
每靠近一艘花船,幾乎都能聽見裏麵傳出來的嬉笑聲,看著有幾分奢靡音色。
秦氿和贏允的花船靜靜地朝著湖中心深處駛去,玄風青釉她們在另外一艘船上,靠近秦氿這邊,是為了保護,也是為了防止其他的花船走近衝撞。
比起那些歡聲笑語不斷的花船,秦氿這邊顯然要清靜許多,偌大的船上,也隻有她和贏允兩人。
船上布置簡單清雅,四周垂下的簾幔隨著湖心的風輕輕搖曳,中間這裏有些昏暗,但好歹有月色映照,清涼如水。
秦氿看見湖邊上倒映的岸上景色,轉頭問身後的人。
“為何不到那邊去?”
在她的身後,一席冷白色常服的男子身姿清貴雅致,樣貌俊雅,眉目溫潤,聽見秦氿的疑惑,連聲音都是平靜淡定的。
“這邊清靜些。”
秦氿知道贏允不喜歡熱鬧,那邊雖然人多,但是保不齊有人會認出他們二人,選在這麽一個僻靜的地方,能省去不少麻煩。
湖心夜風微涼,秦氿看著遠處的景色正入迷,肩上忽然落了一件披風,她一轉眸,就看見坐在那裏的男子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的身邊,身子挺拔地像是一根傲雪淩霜的寒竹。
“我不冷。”
“披著,小心著涼。”
贏允語氣平和,但態度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堅定。
秦氿沒再多說話,重新將目光轉向了不遠處光怪陸離的夜景上,小臉映照著遠處的燈火,比起白日時的歡喜,現在反倒平靜了不少。
“不喜歡這邊?”
身側響起詢問的聲音,秦氿轉頭。
“這兒是不是太偏了些?能看到什麽?”
“再等等。”
贏允道,臉上笑意淺然,惹得秦氿困惑不已。
他的話說完不久,遠處天空突然便傳來咻的一聲刺響,劃破天際之後,“嘭”的一聲在天空炸裂開來,五彩絢爛的煙花瞬間在秦氿頭頂綻放。
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原本還漆黑的天幕此刻已經被這些綻放的煙火給照了個通透。
煙花接二連三的炸開,岸邊上還有湖心的花船上,一些人也被吸引了出來,各個好奇又驚喜地看著這突然盛開的火樹銀花。
秦氿看見那些花船上探出的腦袋,他們竊竊私語的聲音順著湖心的風傳進了自己的腦海中。
看來大家對於今天晚上的煙花都很意外,紛紛都在猜測到底是哪個大手筆的公子哥在這裏一擲千金博美人一笑。
秦氿也被吸引著看了好一會,忽然便反應過來,困惑地皺起眉頭。
“奇怪,今天晚上怎麽有煙火?”
身側男子低垂著眸,模樣平靜,還沒來得及回答,就又聽見秦氿調笑的聲音。
“不過,也許真是哪位公子哥為了博美人歡喜放的煙火,你說是不是,贏允?”
她轉頭笑問著贏允,倒是一點都沒有往自己的身上去想。
麵對眼前笑的歡喜的姑娘,贏允抿抿唇。
“你喜歡嗎?”
啊?
秦氿先是怔愣了一會,忽然便反應過來,重新睜大了眼睛。
“你……”
她看向身後天幕綻放的火樹銀花,眼底充斥不可置信。
“是你?!”
贏允抿唇,沒回答,像是默認了。
秦氿問道:“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怎麽會想到要放煙火?”
“你若是想看,我讓他們放就是了,哪管什麽日子。”
他說起此話來平常又隨意,話落之後很久都沒有聽見麵前的姑娘的回答,抬眸一看,就見後者正驚訝地看著他,眼睛都不帶一眨的。
他不免有些緊張,這些事情,還是商陵和秦蕭教他的,他們說江湖上有不少的風流公子為了博美人的芳心,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給人家放煙火。
他不是風流公子,但是……也想博美人的芳心。
秦氿笑的克製,但是歡喜還是忍不住從眼睛裏冒出來。
“原來,那個一擲千金的公子哥是你呀。”
贏允:“……”
一擲千金……阿氿若是喜歡,萬金也可。
但這話,性格內斂深沉的王爺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秦氿轉身倚靠著船上圍欄,一雙眼睛明媚清澈,像是狡黠的山間成了精的狐狸一般,直勾勾地看著贏允。
年輕的王爺終於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實在是有失他平日裏的行事作風,負在身後的手便有些緊張地蜷握著。
“你……喜歡嗎?”
他又問了一遍秦氿剛剛沒有回答的問題。
這次秦氿有了動作,上前一步,勾著贏允衣袍間的腰帶,將人往自己的麵前帶了一些。
這個動作……
贏允垂眸,不懂聲色地落在眼底,安靜地等待著秦氿的回答。
麵前的姑娘自然而然地彎了眉眼,她身後頭頂天幕上的那些綻放的五彩絢爛的光,此刻都比不上秦氿眼中的光。
“喜歡。”
秦氿的聲音響起,嘭的一聲像是一朵極小細微的煙火炸開在贏允的腦海和心間。
沉穩俊雅的王爺,許是因為心上人的這句話有了勇氣,伸手扣住女子的腰,掌心微微發燙,聲音卻聽不出任何異樣。
“喜歡就好。”
也說不清最後的罪魁禍首是誰,當玄風和青釉將船劃近,說有客人想要來拜訪的時候,秦氿正被贏允壓在裏間的榻上親吻著。
看著像是秦氿被動,然後仔細一觀察的話,卻會發現秦氿的手始終揪著贏允的衣裳,好像不讓他離開一般。
良辰美景,動情在所難免,更何況是在這樣的理由環境下。
秦氿被吻得神魂顛倒,迷迷糊糊,隻感覺到贏允的吻從她的眉眼,鼻尖以及唇角落到了脖頸的位置。
忽然玄風的一聲“主子”便打破了著船內的旖旎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