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六章：心之所向
秦氿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秦蕭轉頭朝著山林喊道，
“哎！人在這裏，找到了！”
秦氿這時候才注意到山林裏有不少舉著火把的人，來往穿梭，穿著兩種不同的衣服。
她認出那是秦府護衛的衣服，還有一種，便是允王府的侍衛的服裝。
聽見秦蕭的聲音，那些人聞風而動，迅速朝著秦氿這邊走來，最先來到秦氿麵前的是秦禦和贏允，隨後便是商陵和秦瑛以及上官謹。
贏允將秦氿從秦蕭麵前掰正轉向自己，俊雅沉穩的一張臉帶著凝重之色，雙眸肅然，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秦氿之後，忽然將她攬進了懷中，死死地壓著。
“阿氿……”
他隻喊了秦氿的名字，後者卻已經聽出了他語氣中夾雜的不易察覺的慌亂和顫抖。
聞到那股熟悉的冷竹清香，秦氿鼻子一酸，聲音立馬帶上了委屈的哭音。
“贏允……”
她嗚嗚咽咽的聲音像是被丟棄的小貓一樣，聽得贏允的心裏越發地難受。
攬她入懷的男子抬手撫摸她的發輕輕地安撫著，看見秦氿這樣，隻覺得心口酸漲著。
秦禦也擔心自己的侄女，但是他更擔心的還是自己那懷著身孕的夫人。
於是也不等秦氿哭完，著急地問道，
“阿氿，你伯母呢？啊？”
伯母？……
秦氿茫然了一會，從贏允的懷中退了出來，一雙眼睛還是亮的，充滿了淚水，她指著山洞，
“伯母……伯母在裏麵，孩子……孩子……”
她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因為見到親人，那種委屈的哭腔止不住，所以話都說不清楚。
聽見她話的人誤會了意思，齊齊臉色一變。
秦禦連忙便甩著袖子進入了山洞，秦蕭和商陵幾人更是麵色凝重地跟了進去。
隻見山洞內郭氏臉色蒼白地躺在草鋪上，一看見進來的是自己的丈夫，眼睛刷的一下便紅了。
“夫人！”
“老爺！”
秦禦看見郭氏身旁躺著的兩個嬰兒，那嬰兒雙目緊閉，看著像是沒有了生氣一般，又聽見郭氏那聲神情又難過的呼喚，他心劇痛。
夫妻二人抱著相互安慰了一番，郭氏覺得自己剛剛的委屈實在是有些丟人，但此刻也顧不得什麽了。
“老爺，孩子……”
“你沒事就好。”
郭氏欣慰著秦禦的貼心，又有些詫異為什麽秦禦不關心自己的兒子，忽然間便又聽見秦禦那極力壓製痛苦的聲音，
“這孩子和咱們沒緣，去了就去了。”
郭氏：“……”啥？
郭氏正困惑著，就看見隨後進來一臉凝重的秦蕭和商陵，二人一人一個將手搭在孩子的手臂上診脈。
過了一會，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秦蕭更是有些無奈地搖頭，
“沒事，孩子睡著了而已，很健康。”
“我這個也是。”
商陵附和道。
秦禦震驚地抬起頭，
“啥？孩子是活著的？”
秦蕭認真地朝著他點點頭，秦禦臉上痛苦隱忍的神情立馬一掃而空，
“那剛剛阿氿她……”
“她那是被嚇著了。”
“是嗎？”
見郭氏點頭，秦禦又哭又笑，他想要維持臉上板正的神情，卻被巨大的驚喜給衝昏了頭腦。
他伸手朝著兩個剛出生的嬰兒，
“快，給我看看我閨女。哎呀，又是兩個寶貝。”
郭氏正想要說些什麽，秦蕭和楚商陵便一人一個抱著起來，
“大哥，你還是先護著大嫂吧，大嫂剛生完孩子，要好好休養，我們得趕緊回去。”
經秦蕭這樣一提醒，秦禦這才恍然大悟，
“對對對。”
秦禦幾人離開山洞，山洞口還站著抽抽噎噎的秦氿，贏允正在耐心地安撫著。
看見秦禦等人出來，二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秦禦抱著郭氏，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那啥，我們先回去，回去再說。”
秦蕭和商陵人手一個嬰兒，秦瑛在一旁看著，欲言又止，好在被秦蕭看見。
他朝著秦瑛寬慰地點點頭，
“孩子沒事。”
話一出，秦瑛便鬆了一口氣，和上官謹一塊朝著馬車的位置走去。
出動來找秦氿和郭氏的人不少，原本昏暗的樹林裏被照明的火把照的通透。
在外麵的小路上，幾輛馬車正安靜地停留在那裏等待著，秦蕭為了給郭氏診脈，連同秦禦上了同一輛馬車。
人已經尋到，眾人便紛紛收了擔憂的心，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一行人並沒有急著回上京城，而是在春序山莊停下了腳步。
第二日，秦老夫人和柳氏以及秦家三個小姑娘聞風而動，一起來到了春序山莊。
秦老夫人更是顧不得舟車勞頓，一下馬車便說要見郭氏。
“人呢？怎麽樣了？啊？”
在眾人的攙扶下，秦老夫人顫顫巍巍地拄著自己的手杖，進了郭氏休息的房間。
昨天晚上來尋找郭氏的秦家人如今都聚集在這裏，關切地詢問著郭氏。
聽見秦老夫人的到來，郭氏更是急的要從榻上起身，
“娘，您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我兒媳婦啊，發生了什麽，怎麽會弄成這樣？”
秦老夫人雙目渾濁，沾滿淚水，尤其是看見郭氏虛弱地躺在床榻上，正是著急地心疼。
秦禦和秦蕭上前，從柳氏的手中接過老夫人的手，扶著她來到了郭氏的身邊。
“快躺下，快躺下，哎呦，我的好兒媳婦，您受苦了。”
“娘，我沒事，您不用擔心。”
郭氏柔柔婉婉地說道，臉色雖然蒼白，卻始終溫柔如水。
一旁的秦蕭也點頭說了一些話，
“是啊，娘，您被擔心，大嫂沒事，就是有點虛弱。”
“去你臭小子的，她還懷著孕呢，又遇到刺殺受了驚嚇，能沒事嗎？”
秦老夫人隻要一想起來回稟的下人跟自己描述的那樣場景，便忍不住渾身哆嗦了一下。
過了一會，她好像想起了什麽，
“對了，孩子呢？孩子怎麽樣了？”
她進來有一會了，還沒見到郭氏的孩子。
秦蕭連忙讓秦瑛和上官謹將孩子抱了過來，兩個嬰兒裹在繈褓中，靜悄悄地沉睡著，乖巧又安靜。
“剛剛讓乳娘喂過奶了，現在睡著，孩子也都好，雖然有些早產，但是身體沒什麽問題。”
秦蕭解釋道。
秦老夫人看著麵前的兩個小嬰兒，眼底的慈祥柔的像水一樣，她高興地抹了抹眼睛，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這兩個孩子，必有後福。”
“是啊，以後肯定像大哥一樣，建功立業，封候賞爵。”
秦蕭也笑道。
秦老夫人驚訝地看著他，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麽，連忙掀起嬰兒的繈褓查看了一番。
然後便笑了出來，眼睛裏剛剛好不容易擦幹淨的淚如今又湧了出來。
“是是是，好，好，好。我兒有後了，有後了。”
秦禦在一旁傻傻地笑著，他也是剛回到山莊的時候知道的，當時便震驚地呆住了。
他雖然無所謂郭氏生的是男是女，隻要是他的孩子，她都喜歡，但是在得知郭氏給自己生下兩個男娃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興奮地昏了頭腦。
隻覺得壓抑在胸中的一口悶氣得到了舒緩，現在上京城誰還敢說他秦禦生不出兒子？哈哈哈，他夫人生了，還是兩個。哈哈哈哈。
一想到到時候上朝的時候可以在那些明裏暗裏嘲諷自己的官員麵前揚眉吐氣，秦禦便覺得渾身舒爽，滿麵春光，
一屋子的人都沉浸在劫後餘生和秦府喜獲麟兒的喜悅中，郭氏掃了一眼在場的人。
“四弟，阿氿呢？阿氿怎麽樣了？”
要不是秦氿，她們母子三人此時還不知道能不能在這。
經郭氏一提醒，秦老夫人也很快想起，
“對啊，阿氿呢，我家阿氿怎麽樣了？”
她光顧著高興，差點忘記了來的時候下人傳的話，秦氿為了保護郭氏，可是受了不少的苦難。
秦蕭道：“小氿兒沒事，商陵在那邊，允王爺也陪著。”
“不行，我得去親自看看。”
秦老夫人不放心，顫抖著要從作為上起來，柳氏連忙伸手去扶，秦繁星也跟在後麵，
“我也去。”
於是一屋子裏的人退了將近一半，又開始浩浩蕩蕩地朝著秦氿所在的寢殿走去。
這個季節，正是春序山莊最為清涼的時候，春末夏初，山莊內景色怡人，就連院子裏花草的擺設和布置，都透著匠人的巧妙和玲瓏心思。
從遠處青山裹挾而來的清風帶著幾分涼意穿過打開的窗欞，揚起殿內垂下的白紗和珠簾。
室內靜謐，一旁的矮幾上燃著淺淡的香料。
屏風後麵的床榻山，白衣男子立在一旁，身形欣長沉穩，柔和又擔憂的目光落在了榻上安穩沉睡的女子身上。
女子睡顏安靜，經過昨天的事情，氣色失了幾分真，她麵前的黑衣男子將插在女子手臂上的銀針取出，轉身去收拾一旁的藥箱。
“好了，施了針，睡得會更安穩一些，除了一些皮外傷，也沒有什麽嚴重的。”
吩咐這些話時，贏允已經上前將女子的手放進了錦被中，
“她臉上的傷呢？”
“待會給配個藥膏，日日塗抹便會好些，放心，不會留疤的。”
聽到商陵最後的保證，贏允這才點了點頭，然後坐在了床榻邊上，一雙眼癡情柔柔地看著沉睡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