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陳家
第二天中午,一行人才到合春城,城門外早有陳家管事領著小廝迎接,等侯多時。
”閔大夫一路辛苦,小人姓陳,是府裏外院二管事。“管事陳豐抱拳行禮,禮數周道殷勤。
”府上已經備上了好酒好菜,請閔大夫駕臨。“
”陳管事客氣了。“閔方齊頷首。
”這位是?“陳豐看著從後麵馬車下來的蕭茗與梨兒二人,麵上不顯,心裏卻有些不滿,看蕭茗二人年齡應該是閔大夫的晚輩,可笑出門診病還帶家眷?
”這位是蕭大夫,是老夫師妹。“閔方齊介紹道。
”原來是蕭大夫,陳豐怠慢了,還請海涵。“陳豐意外趕緊見禮,收起輕慢之心,沒想到眼前的小姑娘也是一位大夫,還是閔大夫的師妹,陳豐頓時汗顏,還好他習慣隱忍沒有將先前的不滿表現出來。
”陳官事客氣了。“蕭茗回道,微微一福禮,算是見禮。
”幾位一路奔波勞累,請隨小的來。“陳豐說道,領著眾人去了東市街陳家。
陳家作為合春大家世族,百年書香,在合春一代盛名已久,自從這一輩的老太爺迎娶鄉君之後,陳家的運勢走上了巔峰,合春以陳家為榮,曾經有流傳一句名話,‘在合春可以不聞知府,不可不知陳。’可見其輝煌成度。
陳家其宅院坐落於最為繁華的東市,一整條街都是陳家的主院府邸,麵積寬廣、雄偉壯麗,是合春城裏第一位的豪門大族。
華麗朱紅『色』大門,白玉階上落英繽紛令人心醉,彩『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絢爛的光華,樓閣亭台、小橋流水,奇花異草、錯落有致,門口兩蹲高大的白『色』石獅子巍峨蹲立、氣派非常,無處不彰顯著百年世家的底蘊。
陳管事帶著閔方齊與蕭茗幾人繞過正門,從側門而入。
門內早有藏青『色』小轎停立一旁,數位婆子等候,一位小廝在陳豐下馬車之後快步上前,在其耳旁低語。
陳豐聽後眉頭一皺,不過又馬上恢複了過來,對閔方齊與蕭茗客氣道:”閔大夫,蕭大夫請下馬車坐轎而行,二位一路奔波疲累,請到客房休息片刻,晚間再拜見老夫人。“
聽其意,陳豐並沒有馬上安排讓閔方齊與蕭茗馬上為陳老夫人診治的意思,隻說拜見不談診治,看來另有深意。
閔方齊知其意,陳豐如此所為,想來其中有什麽變故。
蕭茗坐上藏青小轎由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抬著,一路蜿蜒行徑,約有半刻鍾閔方齊的轎子與蕭茗分開去了男客別院,而蕭茗去了後宅客房。
”姑娘喝些茶歇會兒。“客房內梨兒為蕭茗倒上茶水,又熟練的為蕭茗輔床。
”姑娘我去叫人打些熱水來。“梨兒說道,這些都是在出門前宋氏與易媽媽耳提麵命教了她無數次,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要把姑娘伺候好。
陳家一代大家世族,對待遠到而來的客人周道有禮,一行一動之間可見其禮儀規矩,晚膳樣品豐富,珍饈佳肴,饞嘴的梨兒吃到了她垂涎已久的海鮮。
陳家對待客人不錯,不過蕭茗與閔方齊二人卻坐了一次名副其實的冷板凳,當晚二人並沒有見到陳府的老夫人。
”太醫院的首座陳太醫已經知曉老夫人病魔緾身,甚是擔憂,特意親自從京城趕來為老夫人診治,老夫人吃了『藥』已經睡下,效果甚好。“當夜,陳豐對閔方齊這樣解釋。
“閔大夫與蕭大夫不遠千裏從平城平安鎮趕來為老夫人診治,老夫人很是感激,特令小的前來親自謝過閔大夫與蕭大夫,請閔大夫好生歇息,明日小的會親自送上儀程。”
“還請見諒。”陳豐為人圓滑,作為陳府外院二管事,地位僅在大管事之下,可見其能力,他的話語裏有幾個意思,其一是要告訴閔方齊老夫人有陳太醫診治,不用再勞煩他,另一個意思就是不想讓閔方齊與蕭茗白跑一趟,讓他們今晚在陳府休息,第二日一早再原路返回,還少不了他們的跑路銀子。
話語裏盡管客氣,不過也少不了恩賜打賞之意,更是有看不起、不重視民間大夫的嫌疑,鄉野大夫幾兩銀子打發了事。
想來陳家家大業大,看不起來自民間的閔方齊與蕭茗也實屬正常,若是知道閔方齊曾經是太醫院首座恐怕就不是這種客氣中帶著輕蔑的態度了。
“老爺。”小廝三竹不憤,待陳豐離去後才開口,剛才陳豐的態度他作為一個下人都聽了出來。
“嗯,冷靜。”閔方齊並沒有因為陳豐的態度而影響了心情,反而勸著三竹。
“人生難得糊塗。”閔方齊老神在在說道,他行醫幾十年,皇家貴貴胄,皇子王孫都有見過、也為其診過脈、治過病,這其中有態度好之人對他對禮相待,或是多看他一眼,也有脾氣爆燥之後,他所經之事所遇之事不勝凡舉,早已看淡,陳豐的態度對他而言無傷大雅。
人生難得糊塗,不較真、不偏執,放下、讓人,退一步更樂得自在,何必為他人事煩憂。
“老爺。”三竹無耐看著自家老爺這副模樣,自從回了平安鎮之後他發覺老爺的『性』情漸漸變了,比以前更加平和,萬事不動怒。
若不是那位老爺三催是請,他們老爺才不會千裏迢迢來這裏。
蕭茗這邊,陳豐無權進女子內宅,給蕭茗傳話的是一位有頭有臉的管事媽媽,不過她的意思比起陳豐來更明顯了。
“京城陳家一脈與我們合春陳家原是一家,在老太爺父親那一輩分出去的,所以陳太醫與陳家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關係,陳太醫貴為太醫院首座醫術高明,他這樣的貴人親自前來為老夫人診治,老夫人定會『藥』到病除最終康複,所以姑娘還是請回吧。”管事媽媽如此道。
“今日晚了,姑娘就請歇息一晚,明日再起程回歸。”管事媽媽說道,看著眼前這位小姑娘,她是不相信她有什麽醫術的,大老爺請來的居然是一位小姑娘。
“晚間請姑娘在房中歇息,不要隨意走動,陳府地方大、院子多,若是『迷』路了或是去了不該去的地方可就不好了,夜裏府上有不少人巡邏。”管事媽媽像是在好意提醒,更多的卻是在警告,警告蕭茗不要『亂』跑,萬一被巡邏隊的人遇上了當成了賊人。
蕭茗並未多言,她心裏想到的卻是陳家京城一脈,她與師兄閔方齊關係甚好,熟識之後也知道了不少他年輕時候的事情,年輕時的他初次學醫曾經拜入了陳家門下,認了當時的陳家家主為師,而這個了陳家就是京城陳太醫一脈。
上一次見到的西北軍軍醫陳老先生正是閔師兄的同門大師兄,二人關係最好,想互扶持,而這位遠到而來的陳太醫也是師兄的同門師弟,三人一起學習,一起進入太醫院,隻是不知為何是閔師兄坐上了太醫院首座之位;再後來先皇病故,大師兄陳老遠走西北軍,閔師兄辭去太醫院之職,辭官歸隱。
廣濟堂謹言研製出蕭茗給的新『藥』,閔方齊曾修書一封給太醫院這位陳太醫,希望能將此『藥』通過太醫院廣泛運用,讓更多的人受益,卻杳無音信,石沉大海。
蕭茗猜測閔師兄與這位現任的太醫院首座怕是有嫌隙。
“晚了麽?”蕭茗抬頭望天,晚膳用得早,現在天還未盡黑,相當於前世下午六點多的樣子,夏天本來就黑得晚,現在出去找客棧住下還來得急。
“既然陳老夫人康複有望,我與師兄就不打擾了,現在就走。”蕭茗站了走來,吩咐梨兒收拾東西,不想承認自己被陳家小瞧了,更不想讓閔師兄與陳太醫對上,受對方奚落,必競兩人如今身份不同,閔方齊隻是一介民間大夫,而另一位是現如今是太醫院首座,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兩人遇上,那就尷尬了。
“姑娘。”管事吳媽媽吃驚,沒想到這位蕭姑娘這樣反應,想來脾氣也不甚好。
“現在天也黑了,出去也不方便,不如在府裏暫住一晚明日再走不遲。”見蕭茗要走,吳媽媽在態度上反而沒有了剛才的囂張。
“無防,現在天『色』還早,陳府家大業大,我們一介鄉間郞中,可不敢住這麽氣派的地方。”蕭茗說道,不理會吳媽媽的勸阻,讓梨兒收拾東西,所幸兩人東西本來就不多,不多時就收拾妥當。
吳媽媽看著蕭茗心意已決,趕緊向站在門口的小丫頭打眼『色』,自己親自陪著蕭茗二人到了角門,一路上好言相勸希望蕭茗留下來,在她心裏蕭茗一行人是走是留都無防,隻是就這樣出去了像是被趕出去的一樣,這事傳了出去對陳府名聲有礙。
蕭茗站在角門,等著閔方齊與易風他們過來,對吳媽媽的話語充耳不聞,既然不用他們治病,那就早離開好,沒有必要在留在這陳府。
“喲,哪來的小娘子真是俊俏。”一個輕佻的聲音響了起來,迎來一陣撲鼻的香風。
有兩個小少年從角門進來,走在前麵一個手執折扇的小少年走了進來,小男孩不過十二三歲之齡,身材高挑,衣飾華麗,眉眼精致,塗脂抹粉,描眉花唇看著好不精致漂亮,初一看還以為是哪家走出來的小姑娘,可蕭茗細看之下確定他是男孩子無疑。
蕭茗無語,這個時代的男孩子都流行畫妝的麽,看他妝容比女人還精致,那張臉塗得比女人還要白。
小男孩看著蕭茗兩眼放光,雙腿不受控製的走了過來。
“八少爺。”吳媽媽行禮。
“這小臉又白又小嫩,快讓小爺『摸』『摸』。”小男孩並沒有理會吳媽媽,直直的看著蕭茗,一隻手很突就的伸了出來,想『摸』蕭茗的臉蛋,嘴裏的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他才剛進門就看見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實在是喜歡得很。
可是,下一秒他整個人被倒飛出去,落在幾步開外,屁股著地,四腳朝天。
“哎喲。”小男孩被隻覺得天旋地轉,屁股生生的疼,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少爺。”隨行小廝趕緊把自家少爺扶了起來,而吳媽媽被驚住了,還沒有反應過來,直愣愣的站著。
“誰扔老子,不想活了嗎?”小男孩陳元澤臉上的妝容花了,從嘴裏吐出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憤怒異常,他堂堂陳家少爺,尊貴無比,卻被人如此對待,真是豈有止理。
蕭茗撫額,她剛才看見了什麽,傻丫頭梨兒跳了出來,秒變大力士將人家像仍東西一樣給扔了出去。
好吧,不能說是扔,隻是輕輕的推了一下。
“哼,好你個登徒浪子,敢輕薄我家姑娘,我摔不死你。”梨兒雙手叉腰,完全沒有闖了大禍的自覺,眼睛瞪得老大,盯著眼前的小男孩,那氣勢比他還凶。
在家裏易媽媽就交待了千萬不能讓任何男人近姑娘的身,一隻公蚊子都不行,敢靠近就打,顯然梨兒把易媽媽的話當成了聖旨,貫徹到底。
眼前的陳元澤顯然是被梨兒打上了壞人的標簽,男生女相,塗脂抹粉,長得流裏流氣像極了一個小流氓,小小年紀不學好,居然居輕薄她家姑娘。
哼,討打!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闖下了大禍,在陳家把陳家少爺給摔了,這還得了。
陳元澤很委屈,他真的隻想『摸』『摸』那白嫩的臉蛋,真沒別的意思啊!
吳媽媽雙腿打顫,心跳如雷,看著眼前的小祖宗,不得了啊,這回可怎麽辦,自己真是倒黴透頂了,沒想到一個小差事會遇上這個小祖宗,這個小祖宗是大老爺的家的公子,從小就愛美,遇見漂亮的丫頭都要捏兩把,偏偏嘴又甜討乖,能討人歡心,經常埋怨他娘怎麽不把他生成妹妹,不然他就會長得如老祖宗一樣漂亮了。
就這麽一句話就討了老祖宗的喜歡,老祖宗對他喜歡得不得了,時不時的賞賜些好東西,簡直把他寵上了天,導致這小祖宗越大越是怪異,塗脂抹粉,真把自己當成了姑娘了。
老祖宗把他像寶一樣寵著,從小養在身邊,陳家上下誰不知道這位小祖宗比大老爺還得寵,對於他的習『性』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吳媽媽心裏百轉千回,生怕上麵怪罪下來,她也得吃桂落,悄悄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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