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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太醫之名

  最終在陳元昊的盛情邀請之下,閔方齊答應留了下來等待數日為陳老夫人診治,不過卻是要等到陳太醫診治之後,陳元昊忐忑,把閔方齊與蕭茗的診治時間排在了陳太醫之後,或許用不上他們二人為祖母診治,以為閔太醫會生氣,怒心出府,沒想到閔太醫留了下來,態度一如既往的溫和,並不以為杵。


  “師妹,這人工呼吸可救人於溺水。”閔方齊問道,花園裏,閔方齊與蕭茗相對而坐,煮茶談醫,優哉悠哉,他們在陳府已經住了兩天了,陳府中人並沒有請閔方齊與蕭茗二人為陳老夫人診治。


  想來那位陳太醫醫術了得,用不到蕭茗二人也。


  閔方齊也不見生氣,反而樂在其中,每日與蕭茗煮茶談醫、討論醫道,日子過得好不瀟灑自在,每日下午兩人坐在花園涼亭裏,賞美景,陳府三公子陳元昊擔心怠慢了閔方齊,一方麵心有愧疚,令身邊的管事親自陪著,讓幾個丫環婆子在一旁伺候,儼然把二人當成尊貴的客人。


  花園裏綠樹成蔭、風景怡人,亭子一端連著荷塘,荷塘裏綠肥紅瘦,芳香陣陣,池裏無數錦鯉遊來遊去,如此美景看得蕭茗眼熱,真想在自家裏也挖個池塘種蓮養魚,閑來無事之時欣賞美景。


  蕭茗與閔方齊二人討論著那日救治小男孩之事,蕭茗將方法給閔方齊細說,閔方齊聽得認真,不時的點頭,那日他有親身經曆,對此方法有所了解。


  無論是按壓還是人工呼吸都是簡單的竅門,一學就會。


  二人花園裏說得開心,如果沒有旁邊的陳元澤小朋友心情就更美好了。


  卸妝後的陳元澤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看著比化妝後的他要自然許多,他活波愛動,一口一個蕭茗姐姐,姐姐長、姐姐短的叫得比親姐還親熱。


  “蕭茗姐姐,我給你帶了攢盒,裏麵有三哥和四姐從京城帶回來的幹果子,你快嚐嚐,可好吃了。”陳元澤說道,攢盒裏分成八個小格子,每一格裏擺放著不少稀有幹果。


  這個攢盒是他最喜歡的吃食,如今他願意拿出來與蕭茗分享,蕭茗身後的梨兒伸長了脖子看著裏麵的美味,默默的抿著唇。


  “蕭茗姐姐,你看我的臉是不是白了一點。”陳元澤指著自己的臉讓蕭茗看,他這兩天用了蕭茗給的雪顏泥,感覺自己的皮膚好多了,變白了。


  “哪有那麽快,過幾天就白了。”蕭茗無奈道,才兩天時間效果還沒有出來。


  “還要等幾天啊!”陳元澤失望,又說道:“可是我的雪顏泥都快用完了,姐姐再給我點吧。”


  蕭茗·······

  她給的那一小盒可以用半個月,怎麽就沒了。


  “我每天用得多一點兒。”陳元澤見蕭茗明顯不相信,趕緊解釋道,又舉起手比著半截手指給蕭茗看,“真的,每天隻多用了這麽一點點。”


  蕭茗······

  那叫多一點點嗎?很多了好不好。


  被他緾得無法,蕭茗隻得讓梨兒再去房裏拿一盒給他。


  “謝謝姐姐,姐姐真好。”陳元澤欣喜的跳了起來。


  “師兄。”涼亭外有人叫喚起來,聲音中帶著不確定。


  眾人看去,涼亭外一老者帶著隨從快步走了進來,眼睛一直盯著閔方齊看,不用想此人定是陳太醫,能在此地叫閔方齊師兄的人就隻有他了。


  蕭茗意外,沒想到會遇見此人,該來的還是會來,兩人最終還是遇上了。


  “三師弟。”閔方齊站起來打招呼,聲音平和,無驚喜、無惱意,聲音帶著多年不見的疏離。


  “師兄,一別多年,你可還好。”陳太醫陳峰問道,聲音關切,看著閔方齊那眼神像是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


  “甚好。”閔方齊說道。


  “師兄,多年不見,你怎麽客氣起來了,想當年我們是同門師兄弟,一起學醫,一起進入太醫院。”陳峰問道,他心裏是惱怒的,沒想到會在陳家遇見他,有他親自為陳老夫人診治,陳家為何會請師兄前來。


  是不相信他的醫術嗎?

  他如今貴為太醫院首座,春風得意,最不想見到的人除了大師兄堂哥以外,另一人就是眼前這人,看著眼前這人他心裏忍不住的嫉妒、甚至是憤怒。


  應該是討厭吧!陳峰心想。


  他們少年時一起長大,又一起進入太醫院,本應相互扶持,友望相助,可是他與兩位師兄的關係並不親近。


  對閔方齊他是嫉妒的。


  當年閔方齊拜入大伯父門下,展現出驚人天賦,可謂一日千裏,讓大伯父令眼相看,就是堂哥對他都頗為照顧,他從小就跟著伯父學醫,可到頭來在比試之時落於其後,這是閔方齊狠狠的給了他一個響亮的巴掌啊,啪啪響亮的巴掌抽在他心上,陳家所有人都覺得從小習醫的他比不了半路入門的閔方齊。


  他們一起進入太醫院,大伯父辭官之時,太醫院首府之位傳於堂哥,可惜堂哥不授,讓位於閔方齊,本應是陳家世代相傳的首座之位卻讓給一上外姓人。


  在他眼裏,陳了堂哥,他才是陳家醫術的嫡係傳人,這首座之位應該是他的囊中之物,可堂哥寧願交給他。


  他對此耿耿於懷,他不服。


  終於閔方齊辭官歸隱,他坐上了首座之位,號令天下群醫,他揚眉吐氣,對閔方齊的消息不聞不問,對他的任何信件拒絕查看,隻願終生不再想見。


  沒想到會在陳家遇到他,遇到這個他最不想見的人。


  “多年不見,師兄都老了。”陳峰看著閔方齊半百的頭發說道,從太醫到鄉間大夫,更沒有了養尊處優的生活,這落差太大,想來一時間心裏不好過吧。


  “甚好,年紀大了,老咯。”閔方齊像是沒有聽出陳峰的弦外之音似的,感歎一句,年過半百,兩鬢斑白。


  “師弟也變了不少。”


  “師兄來此是為鄉君診治的嗎?”陳峰問道,雙眼緊盯著閔方齊。


  “勞累師兄遠道而來,小弟已為鄉君診治了一翻,效果甚好,想來不日定會康複。鄉君身份尊貴,等閑人是不會隨意見的。”陳峰說道,他如果今天不出來走走還不會知道閔方齊在陳府裏,這陳府上下瞞著他可真緊啊。


  蕭茗眸眼一抬,心裏了然,果然,這位陳太醫與師兄的關係並不怎麽樣,話語怪異排斥,有劍拔弩張之勢。


  他是不是想說她們師兄就是鄉野小民,見不到陳老夫人,陳老夫人有他治,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


  “有勞師弟千裏迢迢趕來為陳老夫人診治,為兄謝過。”閔方齊作揖,像是在感謝一位對他有恩之恩,那模樣令蕭茗詫異。


  嗬嗬,她怎麽感覺師兄太軟弱了,軟弱到沒有脾氣了。


  “想來師弟這幾年在太醫院學了不少高明之術,醫術了得,為兄佩服。”閔方齊說道,他在為那一封信的事不滿,他出於好心,想將青黴素與麻醉劑通過太醫院推廣到整個大月朝,讓更多的人受益。


  可惜,這位師弟還一如既往的心『性』狹隘,為當年的事耿耿於懷。


  “師兄過獎了。”陳峰忍著怒意,皮笑肉不笑,他的醫術不如閔方齊,這始終是他的硬傷,幾年不見,這閔方齊居然敢嘲弄於他。


  陳峰不再理會閔方齊,反而坐了下來,看著眼前的蕭茗與陳元澤,陳元澤與他同宗同族,論輩他還是他的堂伯。


  “元澤堂侄,鄉君他老人家醒了正四處找你呢?”陳峰和顏悅『色』的對陳元澤說道。


  “哦。”陳元澤站了起來,依依不舍。


  “蕭茗姐姐,我先走了,等會再來找你玩了。”


  你可別來了,蕭茗心道。


  “這位小姑娘是?”陳峰看著蕭茗,像是閔方齊的晚輩,可又不對他行晚輩禮,真是沒規矩。


  “他是為兄的師妹蕭茗。”閔方齊介紹道。


  “見過陳太醫。”蕭茗在他麵前以平輩禮見之。


  “師妹?”陳峰譏笑,像是聽到了一個最好聽的笑話,說道:“師兄什麽時候為師傅他老人家收了一位小徒弟,我們怎麽不知道。”


  大伯父已過世多年,他居然擅自收徒,有違師門規矩。


  “為兄可不敢代師收徒,實則是為兄新拜了一位師傅。”閔方齊解釋道。


  “什麽,師兄你居然敢另投他人門下,這成何體統。”陳峰怒道,心裏卻是興奮,終於抓到了他的把柄,他可以借此將閔方齊趕出師門,讓他名譽掃地。


  “你把師傅置於何地?”


  “師弟別激動,師傅的教誨為兄永世不忘,你可還記得師傅為我們定下的師門規矩,裏麵第十條所說。”閔方齊麵對陳峰憤怒的指責氣定神閑。


  陳峰啞口,想到了第十條規矩,‘有教無類,隨時可以另投他門學習更好的醫術。’


  他太興奮了把師傅製下的規矩都忘記了。


  “沒想到蕭姑娘小小年紀就會醫術,好生了得。”陳峰發難被閔方齊輕鬆化解,見奈何不了他,又轉而說起了蕭茗。


  “這醫書讀到哪一本了,可會診脈開方,這診脈開方可不是小孩子能玩的,不同的『藥』有不同的『藥』『性』,分量不能有一絲一豪的錯誤,任何一點的錯誤都會導致人命。”


  “人命關天啊!蕭姑娘可得好?女子無才便是德,像你這樣的小孩子還是家去學些女紅、三從四德,以後好找個婆家,可做個大夫拋頭『露』麵不成體統。”陳峰以一位長輩、一位過來人的態度教訓蕭茗,他不相信蕭茗年紀小小能學有所成。


  “陳太醫說笑了,什麽女子無才便是德?當年聖祖皇帝曾經昭告天下,廢舊製、改惡習,鼓勵女子進學堂,甚至入朝為官,為朝廷作供獻、為民生謀福祉,這些年來無論是女子經商、學醫,更有甚者入朝為官者不勝凡舉,聽陳太醫所言,像是提倡女子無才無德,豈不是與聖祖皇帝之意相駁,聖祖皇帝一代明君,他的旨意,你要不遵從?”蕭茗不疾不徐,吐『露』出來的話語卻如利刃般,刀刀見血,令陳峰勃然變『色』,耳脖通紅,渾身顫栗不已。


  不從就是抗旨。


  而抗旨,那是殺頭大罪!


  當年聖祖皇帝開創先河,讓女子走出家門像男人一樣進學堂,他的旨意無人敢反對,對他所推行的政策遵而行之,在聖祖皇帝那一世,確實出現了幾位了不得的女子;如今上百年過去,這些事情漸漸談出人們視線,幾千年來根深蒂固的觀念慢慢回歸,人們骨子裏的觀念從未變過,不再有為女子開辦學堂;入朝為官的女子已經絕跡,隻有少數幾人行醫專為後宮娘娘、世族後院『婦』人診治,民間更是少之又少,他沒有想到蕭茗年紀小小,幾句話就把他推上了違抗聖旨的高度上來。


  “蕭姑娘誤會了,老夫怎麽會有抗旨之意,如此大逆不道之言還請勿論,小心惹上殺聲之禍,老夫隻是說學醫艱難,蕭姑娘定要認真學習,造福於民。”陳峰趕緊解釋,哪裏還敢說什麽讓她回家繡花嫁人的話來。


  “可不是,這學醫啊真的很難,有的人天賦有限終其一生在醫道之上都不會有所成就,可有的人就不一樣了,天資聰穎,一目十行,可謂一日千裏也不為過,不過短短幾年就能成為一方名醫。”蕭茗說道,語氣輕鬆之極,笑著看陳峰。


  陳峰心裏仿佛有一口老血咽不下,吐不出,全身上下都在難受,這丫頭片子專門來克他的麽?

  好一個小丫頭,小小年紀伶牙俐齒、口蜜腹劍。


  她說的話與當年大伯父說的話何其相似,‘峰兒天資不夠,堅持而為終會身心疲累,何不早日終了。’這是大伯父曾經私下裏這樣勸慰父親,被他無意中聽見,說什麽天資不夠,意思就是說他憨笨,不適合學醫,他不信,他一路堅持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老夫還有事,先告辭。”陳峰站了起來,帶著人出了涼亭,腳步匆匆,落慌而逃。


  這一場師兄弟久別重逢的相見,終是不歡而散。


  閔方齊雙目放光,看著蕭茗透著欣賞,一直以來蕭茗在他眼中的形象都是溫和有禮,處變不驚,沒想到也有如此伶牙俐齒的時候。


  全新改版,更新更2快更穩3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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