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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翁婿相見

  宜昌碼頭遠遠在望,悠悠很久沒看到這麽熱鬧的地方不僅喜形於色地站在圍欄邊翹首觀看。程躍然整理了簡要的行李也從艙裏走出來,攬住她的肩頭,她的雀躍讓他輕淺的笑了笑,孩子脾氣,好熱鬧。


  “程躍然,我們不要騎馬好不好,反正時間也不緊,走路去襄陽吧。”她嬌軟地依偎著他,甜甜請求。


  “嗯。”他想也不想地答應。


  她笑了,貓一樣地蹭了蹭他的胸膛,惹得他也低低發笑。


  宜昌是川鄂要衝,人口繁密,街市興隆。在客棧安頓好,他便帶了她去最繁華的街市閑逛。她在遼國的兩年裏,他曾來過宜昌數次,方向地界並不陌生。


  她不似平時興奮,抱著棉花越逛反而越是沉默。“怎麽了?”他忍不住開口詢問,低頭細細看她愁悶的小臉,嬌潤的俏顏悶悶不樂的時候更惹人憐惜疼愛。


  “程躍然,”她皺眉抬頭看他,“我才覺得從竹海走得太匆忙,竟然沒給爹爹帶什麽禮物。宜昌城雖大,我也瞧不到半個能讓我爹爹高興的物件。眼看就要見麵,兩手空空實在不好……”說著說著,大眼水漾漾一瞪,他的心竟然麻了麻,“都是你,規定我的包袱不能超過兩個棉花!”說著還把棉花舉到他的眼前,讓他看清楚兩個棉花是多小的一個包!


  他撇著嘴瞧她,反問:“就算我讓你隨便帶東西,你就會記得給你爹帶禮物?”眼看就要到了,她“才”想起自己是兩手空空,還真不愧是他程躍然的寶貝老婆。


  “那當然!”她嘴硬,臉色卻發起虛來,這家夥說話專點死穴。


  “竹海有東西是你爹爹喜歡的麽?”他笑笑,“你若想得起,我叫人快馬送到襄陽。”


  她又張口結舌,竹海寶物雖多,能入爹爹眼的似乎沒有。讓她憑空在這裏幹想,更是毫無結果。她正煩惱,他那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更顯得欠扁,他怎麽就不急呢!爹爹那怪脾氣犯了,她也沒轍。難道他打算一輩子和嶽父僵持嗎?為難的人是她呀。


  他瞟了瞟她的臉色,正確解讀她的想法。“急什麽,早就準備好了。”他哼了一聲,指望她?估計他那個怪癖的天才嶽父要用掃帚把他打出去。


  “哦?”她頓時眉開眼笑,表情變化之迅速讓他不勝感慨。“什麽?什麽?”她非常好奇。


  他緩慢地向前走,不緊不慢地瀏覽兩邊小商鋪擺出來的攤檔,她就像隻小飛蟲,繞著他來回地跑,“說呀!賣什麽關子?”


  “你知道鄔項這個人嗎?”他挑了挑眉梢。


  “嗯,知道。他比爹爹成名要早,也是宇內聞名的巧手天工。”她點頭,不知道他突然說起鄔項幹嗎。


  “我此番前去塞北,聽璁坤說起他定居長白山下……”他咳了一聲,表情古怪地笑了一笑,“特意去‘拜訪’了他一下。”


  她斜眼瞟著他,想起當年他去替她“請”董老師傅來改造磨台的舊惡。估計那趟“專程拜訪”,鄔大匠師也飽受驚嚇。


  “他給了我一本多年撰錄的造物心得。我翻了翻,簡直就是本廢紙,很多鬼畫符在上麵不知所雲,但你爹估計會視為罕世珍寶。”


  她默默地反複想他這番話,乍一聽就覺得有哪裏不對,他既然把鄔大匠師一生心血結晶當成廢紙,又怎麽會專程拜訪?他是無利起早的人麽?

  她突然笑顏綻放,“程躍然,你早就想娶我了對不對?所以早就想好怎麽討好我爹,搶了那本手書來!”


  他嗆了一下,板著臉瞪了她兩眼,搶?不用這麽直白又準確吧?


  她因為歡喜,笑臉上閃耀出異常俏美的神采,讓他的心都跟著好像開了遍野山花。“胡說。”他抿住嘴角要滿溢出來的笑容,“誰早就想娶你?是師父硬把你塞給我。”


  他又口是心非,瞪眼說瞎話了!每夜低低嚷著喜歡她的人不是他麽?

  “承認了吧,程躍然!”她歪頭看他笑,“說說,你什麽時候安下這個壞心的?”


  他瞪她,“無聊。”撥開她快步前行,她笑嗬嗬地追著他,也不再追問他的答案。如果她問……他打算告訴她實情,從削斷她頭發的那一刻他就這麽盤算了。


  過了南漳,襄陽也就兩三日的行程。一路風和日麗,且走且遊,十分繾綣愉快。


  南漳鄉間的油菜花開得漫山遍野,嬌黃嫩綠令人倍感清新暢快,悠悠在望不到邊際的花海中孩子一樣笑著跑來跑去,鄉間勞作的農民也都看著她笑,還有一個婦人編了個花帽送她。悠悠喜滋滋地把花戴在頭上,回頭望幾步遠的程躍然,他也正含笑看她。她不忍挪開目光,程躍然最好看最迷人的時候,就是他用眼睛淡淡微笑的時候。桀驁冷漠的俊美容顏卻配了雙帶了笑的眼睛,站在無垠花海之中……她突然覺得自己無比幸運,這樣完美的少年,今生隻屬於她。


  她被他的笑蠱惑,癡癡地走向他,把花帽摘下來,踮起腳膜拜般套在他的頭上。他一身孤絕高傲的風姿,頭上卻帶了這麽圈幼稚的花藤,十分好笑。四周的農民都停下手中的活兒,嗬嗬看著這對兒小夫妻笑,程躍然不好意思了,扯下頭上的花,扔還給她,逃一樣加快腳步,恨不能立刻從村民們的視野中消失。


  她回過神來也覺得好笑,小跑著追趕他的背影,陽光溫暖地撒在起伏的花海上,天上人間的美景不及戀人心中此刻留下的記憶。


  轉過小坡,便看見了田邊溪水的源頭,一架巨大的水車矗立在上遊,巧妙地把水舀起平均地灌入連著各塊田地的竹筒水道。程躍然細看了幾眼,造這水車的人實在心思奇巧,雖然是個鄉間灌溉工具,細瞧卻有很多過人之處。悠悠也皺眉細看,程躍然去拉她的手,她沒動,看著他肯定地點了點頭,“我爹爹來過這裏,這水車是他做的。”


  程躍然挑了下眉,並不意外,把簡單的東西做得花裏胡哨的確就是他嶽父的風格。正巧一個扛著鋤頭的村人路過,他便上前詢問製造水車的情況。說起這架水車,中年農民十分得意,一指遠處的一所小院,“就是住那兒的薛先生幫我們造的,他是我們村的大恩人。”


  程躍然一瞥眼,對村民的誇讚不以為然。明知他們就要到達,不在襄陽越家等,偏偏躲在這個偏僻村鎮,明擺著是端老丈人的架子,讓他們在越家撲個空,還要特意折返,巴巴來拜訪他。幸虧他的寶貝女兒貪玩,聽說田間花事正好,不走城裏非要從鄉下繞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眯了下眼,拉住已經心急火燎要趕去小院的悠悠,“一會兒和你爹爹見麵,我讓你先退下,你一定要聽話,而且要走得遠遠的,不許偷聽!”


  “為什麽?”她瞄他,有不好預感。


  他哼了一聲,“你那爹爹的脾氣你不知道麽?好說好商量自然不行。”他包藏禍心地冷冷一笑,“想讓他痛快答應親事,你就按我說的做。”


  “哦。”她點頭,這點她倒是信得過他,論想出些餿主意達成目標,程躍然所向披靡。走了幾步,她擔憂地一把扯住他,“不許出陰損的招數!我爹爹怎麽看你,你當然知道,現在成了至親,你要讓他看見你的好!”


  程躍然哼哼一笑,“放心。”


  悠悠眉頭緊蹙,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了。


  將近三年沒見過爹爹,如今近在咫尺卻難過得有些想哭。農家小院雖然陳舊卻應有盡有,顯然是向村民借住的。一身儒雅長衫的越天衡高挽著袖子,坐著一個小矮凳在院子裏拔雞毛,走近了就聞見一股臭味。他麵前泡著死雞的開水盆冒著縷縷白煙,他恨恨地拔一把就回頭衝茅屋裏嚷嚷:“師父,你下次能不能讓他們直接送做好的雞肉來?殺雞很惡心的!臭死我了!我是小天工,不是小廚子!”


  “小天工你個頭!”薛雲牧盯著手裏的活,一步三搖地晃蕩出來,“嫌惡心你叫小翠來替你殺啊!別說來殺雞,就是來養雞她也樂不得。誰叫人家愛慕你越少爺呢?”


  “得!我殺!送頭豬來我也親自殺!”越天衡說完一回頭,正看見木柵欄外站著的程躍然和悠悠,不由愣住了。


  “爹爹!”悠悠的眼淚一下子流下來,穿過蓬門跑進來一下摟住薛雲牧,“爹爹,我來看您了……”


  薛雲牧激動得手都發了抖,摸了摸女兒的頭發,“悠悠,你長高了,讓爹爹看看——越發像你娘了。”轉眼看見眉目冷峭的程躍然,臉色不由轉冷,明知故問道:“這是哪位啊?”


  程躍然一瞥眼,理都沒理他。悠悠發急,暗暗剜了他一眼,他還是沒有過來見禮的意思,傲兀地站在那兒看風景。


  “他……他是程躍然,爹爹,我和他……”悠悠撅著嘴,很生程躍然的氣,不是都說好了嗎,見麵要客氣,然後就獻寶,爹爹一高興什麽都好商量。


  薛雲牧更是不悅,哼了一聲打斷女兒的話,陰陽怪氣地說:“誰不知道他是竹海的程少主?”


  程躍然這才冷嗖嗖地接口說:“知道你還問?”


  薛雲牧氣結,對一邊拔雞毛一邊看熱鬧的越天衡吼:“天衡,送客!”


  越天衡不甚積極,明擺著師父是在發脾氣做樣子,程躍然也不是個說送就能送的善碴,他屁股都沒抬繼續認真拔毛,懶懶嘟囔說:“一路走好,不留你吃晚飯了。”


  “程躍然!”悠悠急得跺腳!


  “悠悠,你在這裏等我,我有話和你爹爹說。”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暗示她記得他剛才對她說的話。他一冷臉色,氣派十足地走進茅屋,比進自己家還理直氣壯,路過薛雲牧身邊,半是謙讓半是脅迫地一抬手,涼涼說了聲請。薛雲牧氣得臉色發青,簡直是被他推進房間,他還摔上了門。


  悠悠忐忑不安,在院子裏來回踱步,“越天衡……”這麽久沒見,即使情況緊急,她也該向他打個招呼吧。


  “噓!”越天衡很不耐煩地噓了她一聲,躡手躡腳地端起木盆湊到屋側窗下,麵不改色地偷聽房內對話,邊聽還邊拔雞毛,活生生一副好事婦人嘴臉。悠悠愣了一下,見人家都這麽大方了,自己也別客氣了。屋側籬笆外就是小河,接近傍晚水流正湍急,淙淙水聲正好能迷惑程躍然的耳力。雖然他囑咐她不要偷聽,但如此情況,她實在擔心。


  她仔細聽,屋裏卻很安靜,她幾乎懷疑爹爹和程躍然發現了她和越天衡故意不說話,突然爹爹嘶聲怒喝:“你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我知道師父已經給你寫信提親,你也不甚滿意這樁婚事,我不過是順你心意而已。”


  “你……你……”薛雲牧氣得半晌語無倫次,“你現在還說這話?既然你不願娶她,做什麽還……”他死瞪著麵沉如水的程躍然,他也不是瞎子,悠悠看他的眼神,分明已經情根深種。這趟遠行,若說程躍然到嘴邊的肥肉沒吃,打死他也不信!

  “我隻不過救了你女兒一命,師父便非要將她許配給我。我拗不過師父,自然把她帶來見你,你和她說清楚吧!正好跟著你些時日,也好忘卻此番情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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